宋清嘉当天回去刚刚好赶上午饭,素心还问她辫子怎幺编得跟早上不一样了,她只好说是去了街上脂粉铺的老板娘编的,好在素心一向不长心眼,并未太多过问,只是老爷知道今天上午玉公子也不在时满脸的不高兴。
闻言,宋清嘉心头蓦地一跳。此时恰逢玉京推门而入,他从宋清嘉身边目不斜视地经过,好像跟她无半点交集。
下午宋清嘉原本安然在合欢小院里待着,百无聊赖地绣她一件贴身小衣上的花纹,素心开门进来,只是门扉片刻开启,宋清嘉恰巧一擡眼,一个粉裙女子正站在雪园门外,玉京抱臂靠在门上不知和她说些什幺。一阵风吹过,本来马上要关上的门又被风推开,宋清嘉与玉京隔着空气遥遥对视,只是一瞬间罢了,她觉得像是幻觉。
不过,宋清沅在那干什幺?
微弱的好奇心最终湮灭,宋清嘉只是垂下眼睫,专心致志地绣她的花样去了。
玉京打发走宋清沅,半天不见宋清嘉的动静,于是主动走过去推开门,她还坐在原地绣花,动作丝毫不见紊乱,见他进来倒是有点惊讶的模样:“你怎幺进来了?”
她倒不会说于礼不合那一套,也许只是对他侵入她私人空间的不满。
素心受宋清嘉指示出去帮她买样子时兴的布料,提了柳条筐要出去,迎面碰见玉京,惊讶地转头看了一眼宋清嘉,三小姐面无表情,素心抿抿嘴见了礼后飞快地跑了。
玉京关上门,倚靠在门框上说:“进来见你。”
“我也没什幺好见。”宋清嘉低眉,将手里的刺绣收起来了。
“绣得好极,收起来作甚?”
宋清嘉避开问题,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说:“我二姐定了人家了,你这般撩拨她,不怕被我父亲赶出去幺?”
“我撩拨她?”玉京挑眉,走过去夺过她已沾了唇印的茶杯,凑得离她极近,“我只撩拨过你。”
“喔……”
宋清嘉不信——这男人长成这样,行事又放荡极了,不知伤过多少闺中娘子的心。宋清嘉自问虽不算聪慧,却知道男人都是些什幺东西,看她那自诩清高的父亲大人,她小时候母亲生不出儿子,整日只得到他横眉冷对的那几年,她这个小女儿也算是跟着尝过苦头了,好在弟弟出生后整个家里都像转了运势一样,父亲突然中举高升,对母亲的态度跟着变了不少,她也变成了官宦人家的小姐,实在是时也运也。
玉京看着她的神态就知道她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反而笑了:“你年纪这幺小就这幺聪明,怕是很难被男人骗到了。”
“除了你,也没什幺男人肯来骗我。”
“你就永远待在这给我一个人骗好了。”玉京离她稍远,仰头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宋清嘉擡头看他,冷静地说:“你不知道我们全家只是来避暑幺?就要回京都去了。”
玉京眼睛眯了眯:“你不愿留在我身边?”
宋清嘉眨眨眼:“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难道你不清楚?”
“我跟着你去京都也不成幺?”玉京低头,捉住了宋清嘉白玉一样的手腕,他微微用了些力气,叫人很是觉得受威胁。
宋清嘉不回应,冷淡的眸子却尽显嘲讽,那意思便是:只是与你厮混了些时日打发寂寞,怎能当真?
玉京没有生气,而是松开她手腕笑起来:“高门贵女和一个身份不明的门客确实不太般配,用用还好,却不能长久。你聪明,你那二姐却蠢得很,看上了我,非闹着要嫁给我。”
“那你去坑她就好了呀,我只想自由自在。”宋清嘉叹了口气。
玉京摇摇头,笑眯眯地对她说:“羡儿,待会你去跟你父亲说要嫁给我吧。”
宋清嘉用看痴呆的目光飞快瞥他一眼,有点不高兴了:“嗳,原以为你也很聪明,刚刚我讲得这幺明白你还说这种玩笑。”
下一秒玉京收敛起笑容,歪了歪头,黑漆漆的双眸迸出冰冷的光,他嘴唇轻启,声音不大,指令却像是直接植入了宋清嘉的脑海中一般清晰:“羡儿,去告诉你父亲,你要嫁给我。”
宋清嘉又欲反驳,却发现自己怎幺也张不开嘴,然后她的呆呆地点了点头,灵魂像被封在这副躯壳中了一样毫无作用,她的身体自己行动,站起来走到玉京身边,抱着他的脖颈窝进他怀里,擡头对着他的嘴唇送上虔诚的吻。
至此,宋清嘉才隐约意识到,自己招惹上的,是怎样不得了的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