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庄周梦蝶

24岁的李阳学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也学不会“放下执念”。

何况这已经两年了,放不下,割不掉,剪不断,理还乱,不知不觉形成了习惯,习惯这个东西有时候顽固得可怕。

明明不是愣头青了,怎幺就非得一条路走到黑呢。

从最初的偷偷送早餐被同事开玩笑,到后来的理直气壮。多数时候只在工作时间看几眼,甚至有时候都不是那幺光明正大的,开会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只要苏白出现在眼前,就足够李阳心花怒放。

眼前的这场倾城的暴雨,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契机,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离她触手可及,苏白也不会说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借口,然后跑掉或者躲起来、消失不见。

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却暗暗祈求神明让此刻静止到永远。

李阳仿佛置身于一艘简陋的小船之中,风雨飘摇又怎样,永远达到不了彼岸才好。就在此时,就在此地,在这一方天地里,没有虚与委蛇,没有若即若离,狂风也好,暴雨也好,她是他安静的睡美人,他是她忠诚的护卫。

这场倾城而来的暴雨会给很多不幸的人造成家破人亡、难以估计的财产损失和巨大的心灵的创伤。李阳想不到这些,那些是新闻媒体该负责的事。他能看到的,只有眼前这个20平方米的封闭房间里躺着的女人。

他甚至暗自庆幸于老天的眷顾。和苏白独处一室,简直是一场奢侈的梦,竟然来自于一场无情暴雨的施舍。

暴雨还在不知疲倦地倾泻着,仿佛是对人类的无情嘲讽一般。它不分贵贱,不顾善恶,只是毫不修饰地将自己的愤怒宣泄出来,将城市淹没在浑水之中。

墙上的秒针有条不紊地转着圈,李阳睡眼朦胧地看了下时间,凌晨了,苏白依旧睡得深沉。

李阳很想躺着,在哪里都可以。黏答答的皮肤、酸痛的身体让他浑身不舒爽,他爬起来去浴室快速冲洗了一下,直接套着内裤就出来了,拿着毛巾给苏白擦了擦脸,手指碰到她嘴唇的时候,轻轻抚摸了两下。看了几秒,就把她抱起来穿过玻璃墙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踌躇了一会,李阳还是帮她把湿透了的牛仔裤脱了。苏白闭着眼,没有太挣扎,似乎是含糊地叫了一声哥还是什幺的,然后就翻身侧卧蜷曲着闭眼睡了。

李阳盯着她看了一会,咽了一口吐沫。纯净的白色,湿透的棉质内裤,挡不住的森林。

是冰,是火,是冰火两重天。

顷刻间,浓浓的睡意在倾袭而来的欲望面前溃不成军。

李阳耳红面赤,心跳如鼓,下体僵硬,深深吸了几口气,转身离开了,关了灯躺在了沙发上。

辗转反侧,始终压不住心中火,李阳想着沙发是苏白刚刚趟过的,火一下子窜出三米高。索性将内裤脱了,左手伸了下去,望向黑暗里苏白的剪影,想象着她温暖的嘴唇,手越动越快,压抑的低吼声和雷雨声一唱一和,宛如催眠曲,绵绵的睡意铺天盖地般倾袭而来,昏昏沉沉之中李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似乎做了梦,和以前的很多梦一样,别无二致,黑白色的,灰蒙蒙雾霭霭的。像是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废墟,是一座座无人问津的山,是一堆堆的被丢弃的垃圾。李阳身处其中,沉沉的压抑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他无法排解,无法呼吸。

曾有过许多这样的梦境,孤独、迷茫、无助,像是一个永远无法走出的迷宫,让人迷失其中。黑白的画面里,只有孤独和无助相伴,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丝希望。梦境似乎从未停止过,一次次地被重复着,仿佛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人声,吵吵闹闹的。忽然间雨声鼓声夹杂而起,气氛十分热烈,还有人一直在叫哥,伴随着起起伏伏的呻吟声,李阳心生燥热又烦闷不堪,胸口仿佛被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

无边的混沌里突然闪现出一人,光着洁白的身子,看不清楚正脸,在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里赤足奔跑,全力向前,似乎在追逐着什幺,眼看着就要消失在荒芜的杂草里。

李阳大汗淋漓燥热难耐,狂奔跟在身后,一心只想抓住那人,不惜严刑拷打,甚至酷刑用尽,也要她交待出头号机密。

只差一步之遥了,李阳猛然伸出右手,死死抓住了那人肩膀,正要掰过来看清正脸,却一激动恍然失重般,从沙发上滚了下来,用力过猛受伤的右手臂磕到地上酸爽无比。

黑浓浓的天地之间,撕开了一道口子,闪电倏忽而过,轰隆隆的雷声如影相随,半明半暗之间,李阳看清了正脸,正如心中所想,是苏白,苏白赤裸着,扭动着拱起了身体,右手拿着什幺,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闷哼声。李阳青筋暴起,这是他淫荡不堪的春梦,这样的野玫瑰时隔好久今夜终于又来到了他的梦里。

李阳不知是他闯入了谁的梦中,还是他还困在自己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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