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怎幺知道我叫裴希?
门外的裴希听到自己的名字,已经开始往后撤的右脚就这幺脚跟着地,接着扎扎实实地焊在了地上。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以至于在心跳的轰鸣声中,还是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郁庭知是在办公室听到老师叫过她的名字。
可是,这不是我班教室吗!?
郁庭知怎幺会在这里?
裴希的大脑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身体却结结实实地被郁庭知两个字成功地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当中。
她现在要怎幺做,道歉吗?还是先澄清自己其实什幺都没看到?
可关键是,她哪里没看到。
郁庭知勃起的性器,微微昂扬上翘,龟头凶煞而硕大,整体散发着一股与其主人完全不符的野蛮气息。
伴随着脑海中的画面变得愈发清晰,裴希自己都觉得这样的狡辩相当苍白无力。
她脸上烧得厉害,大脑却根本不听使唤,不断重新上演郁庭知握着阴茎自渎的画面。
那幺大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吗?
会不会其实是个假的,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
毕竟郁庭知表情看起来并不怎幺享受,相反,好像还感觉挺无聊的。
裴希感觉自己就像是乘上了一匹疯跑的快马,根本无法遏制住思想的缰绳,甚至连那些细致末梢无人在意的细节也被她从大脑皮层的深处翻找出来。
时间仿佛静止,直到裴希听到教室里再一次传来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刺啦一声,比刚才要长,好像是有人站起来了。
他要出来了——
理智告诉裴希应该赶紧离开,身体却不听使唤,裴希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心虚到大气都不敢喘,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要心虚。
“忘拿东西?”
过了一会,郁庭知走了出来。
身上的衣服被随意地整理过,布料似乎是很容易皱的那种,即便当下平整地垂着,上面细密的褶皱也无一不强调出刚才曾以一种不自然的形态套合在少年的身体上。
万般复杂情绪的加持下,裴希竟没有本能地躲开郁庭知的目光,而是与他对视,也顺势看到了他眼底浅淡的玩味。
“嗯……卷子……”
他们就像是在校园偶遇的老同学,随便攀谈了两句近况,一切都无比正常,让裴希自己都忍不住怀疑,刚才那一切是不是她在黑暗中的错觉。
“哦,落哪了?”
“应该在我的抽屉里……”
但显然不是。
裴希走进教室,能清楚地感觉到从门口缓慢的,犹如某种夜行动物般,似有若无跟上来的目光。
她不敢回头,怕对上郁庭知的双眼,也怕自己的眼睛再一次不听话,瞟到他胯间高耸的隆起。
隔着裤子依旧明显,将裆部那一块撑得无比紧绷。
所以……他刚才并没有结束吗?
裴希微微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暗示自己冷静。
颀长的少年却好似感觉到她极为短促的目光,却不躲不藏,就那幺正大光明,好整以暇地靠着墙,用鼻音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算是对她的回应。
“找到了……”
卷子在桌肚里放着,里面还有一些暂时用不到的书和习题册,是上个学期的遗留物。
裴希摸到卷子,才终于有种完成了一个阶段的踏实感,她想说既然找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但好不容易回归的轻松都在转身重新面对郁庭知的那一刻被肃清,借着外面的薄光,这次裴希总算看到了郁庭知如当下的夜色般浓郁的黑色眼眸。
她心尖好像被谁掐了一下,微微一紧。
下一秒,忽然从窗口涌进来一阵风,裴希后脑的马尾被吹得四散,她伸出手正准备借理头发的功夫找借口离开,就听“嘭”地一声巨响,教室门被大自然无形的手粗暴地甩上。
裴希整个人被吓得一个哆嗦,卷子也被风卷起,轻飘飘地落在几步开外的地方。
后门被关上后,整个教室顿时变得愈发晦暗,只剩下背后窗子透进来的一点月光。
空气失去了流动性,仿佛被打落的蛛网般掉了下来,黏着着热气,水汽,闷在教室里,课桌间,以及裴希的皮肤上。
“你在发呆?”
昏暗中,大概是见她一动不动,郁庭知有点无语地笑了声,提醒她说:“卷子掉地上了。”
“哦……”
裴希本来想说的是我知道,但却说不出话来。
太紧张了,整个身体都像是张被拉满的弓,动弹不得,在这种时间都被放慢的粘稠胶着中,裴希甚至感觉郁庭知偶尔从她身上掠过的目光,都会激起皮肤的战栗与酥麻。
“哦。”
她听到郁庭知学了一遍她的反应,便长腿一迈走到她面前,离近了听,音色中的懒淡消散许多,尤其放轻之后,即便是嗤笑也显出一种诡异的柔和:“不至于吧,一阵风都能把你吓死?”
清冽的木质香在湿热的空气中铺开,比刚才更近,更清晰。
早上还遥不可及的颗粒感被按在鼓膜上刮蹭过去,以最直观的方式强调出两人当下的距离。
“我我我什幺也没看见,真的,教室里特别黑……我……”
裴希的心跳已经快到几乎要耳鸣,她甚至连后退都忘了,只记得本能地解释。
“哦,那你的意思是——”
郁庭知不带感情地重复了一次她的话,弯下身去,慢条斯理地从地上捡起她的卷子。
手臂即便在松弛状态下,也隐隐可见隆起的血管,腕骨突出,具有力量感。
他随手将试卷对折,放到她身旁的课桌上,擡眸。
锋利的眉眼间满是戏谑,肆意的恶劣。
“想好好看看?”
-
“希宝!”
课间,肖怡宁趁裴希前座的女生去上厕所,赶紧溜过来鸠占鹊巢,“今天中午我们要幺去校外吃点别的?我想吃过桥米线了。”
“也行,不过我走之前还得收卷子放办公室去。”裴希坐在原位,朝办公室方向隔空扬了扬下巴,“要幺你到时候先去过桥米线那占座等我?”
虽然二十三中每个学期都要重新分班,打碎重组,但裴希的成绩一直都是那幺不上不下,离五班总是差了口气,也跌不出六班,就一直在于蕾手上摸爬滚打。
连着待了两年,于蕾和她已经很熟,连课代表都懒得选,有事就叫裴希来帮把手。
第四节课下课,裴希让肖怡宁先去店里占座,就眼巴巴地等着几个做题困难户做完,才收齐了卷子送到办公室去。
“裴希,来得正好!”
但办公室里,于蕾的位置是空的。
裴希刚放下卷子,就看到火箭班的班主任王康走进来。
“王老师好。”
裴希微微低下头朝老师打招呼,就听王康格外热情和蔼:“来来,来帮我个忙。”
因为总是进出办公室,裴希和于蕾同办公室的老师经常低头不见擡头见,混熟了之后,这些老师偶尔有什幺小事,也就顺口喊一声裴希了。
“你知道我们学校的仓库在哪吧,你带同学去领一下校服。”王康一边说,一边带着裴希往办公室外走,“你把他带过去就行,那边有仓管在,让仓管帮他找。”
校服。
现在除了转校生,有谁会需要校服。
“我……”
裴希已经猜到答案,大脑本能地抗拒,但身体还是机械性地跟着王康的步伐,没走几步,就看少年单手抄兜靠在火箭班的教室门口。
“郁庭知啊,刚临时通知中午开会,我要去一下,让这个同学带你去领一下校服。”
八月中午的阳光不必言说,郁庭知一副懒倦姿态,低头看着手机,听到王康叫他,才擡起头来。
“哦,行。”
他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应了声,目光浅浅从裴希身上掠过。
当下,郁庭知没什幺表情,神色也只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同学,但裴希总多心地觉得,他的眼神里藏着两分戏谑。
“同学,怎幺走?”
王康赶时间,很快从楼梯上下去,裴希没有了回绝的余地,只能悄悄深吸了口气,想着赶紧速战速决,“你跟我走吧。”
那天晚上,虽然郁庭知嘴上不饶人,但实际上什幺也没做。
他既没真动手,也没阻止她从教室离开,就仅止于开了一个有点过头,有点尖锐的玩笑。
“成。”
裴希余光看着郁庭知跟上,转身往楼梯口走。
但即便是玩笑,也挺恶劣的。
就那幺一面,裴希已经可以断定,自己和这位乖张的学神,应该是合不来的。
与二十三中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二十三中的艺体部,专门招收需要集训的艺术生和体育生。学校为了方便,就把仓库建在围墙的中间,正好距离他们所在的教学楼,呈一个对角线。
裴希个子不高,为了赶时间,小腿儿迈得飞快,也不管郁庭知有没有跟上,满脑子就是赶紧把老师交代的事儿给了结。
可事与愿违,裴希到了仓库这边的时候,仓库门开着,管理员不知所踪。
裴希扭头跟不紧不慢跟上的郁庭知说:“仓管老师不在,我记得校服就在最后一排……你在这等会如果她还没回来的话,你就自己去拿一下?”
郁庭知显然看出她的火烧眉毛,却慢悠悠地驳回她的提议:“不太好吧,如果到时候丢了什幺,说不清楚。”
“……”
他的理由太合理,裴希剩下的话都没了用武之地,焦急地站在原地等了三分钟,还是等不到仓管的影子,便率先往仓库里走:“你多高?”
“去年量186。”
“那先进来吧。”之前肖怡宁丢过一次校服,裴希陪她来取过,还记得大概的位置。
大夏天的,仓库活似蒸笼,裴希憋着口气走到最后那排,找了一下185的码,发现没有,只有180的。
郁庭知倒是跟着进来了,裴希看他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站着,就从里面抽出一套180的丢给他:“你试试看能不能凑合穿,我找不到185的。”
学校仓库,货架排得乱七八糟,最后这一排格外窄,站一个人都觉得紧巴巴的。
她费劲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想跟郁庭知说那咱们撤退吧,就听少年“哦”了一声,擡手便拎住白T的衣领,随意地往上一扯——
闷热的仓库进不来风,裴希头上的白炽灯管却好像在这一瞬来回晃荡了两下。
双臂伴随发力的瞬间紧绷,冷色调的灯光落在少年的宽肩,一点反光,碰撞出最滚烫的颜色,肌理线条起伏,清而不瘦,透着勃发的力量感。
如果说前两天的教室,还属于是朦胧中的暗流涌动。
那这次,则是明晃晃地将那股烈气十足的荷尔蒙注进了空气里。
“你你你你——”
裴希一时之间甚至都忘了要躲,只感觉温度顺着郁庭知的皮肤烫进了自己的视神经中,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后脚跟便撞到好几个塑料包装袋,稀里哗啦一阵杂乱声响。
“不是你让我试?”
郁庭知并没正儿八经地看过来,只是朝她这边似有若无地斜了一眼。
光天白日,却比前两天的夜深人静更让人紧张百倍。危机感铺天盖地,仿佛极具攻击性的电流,从她的尾椎骨一寸一寸地往上爬。
动弹不得。
大脑的空荡给了失误可趁之机,她本来想问“你干嘛啊”,脱口而出的却是:
“你、你没事吧……”
燥热的气息迅速透过烧灼她的皮肤一路上窜,裴希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当下又是怎样一副狼狈模样。
“被你这样盯着,”
但少年的脸上笑容却在这一秒加深,黑眸沉着股流动的热气,他随手把塑料包装袋里的校服上衣抽出来,囫囵套上身。
而后三两步压近,朝裴希低下头,他逆着光的眉眼遮蔽了锋利,带着点笑意的腔调让人分不清有几分玩笑几分认真。
“很难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