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华觉得十分冷寂,他对施照琰诡谲的情感,让自己非常迷乱,到底是什幺原因,会走到现今的地步?
但他清楚的知晓,他不想让施照琰这样离去。
他坐在外殿等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宫女才来向他禀告,说是施照琰睡醒了,已经奉上了汤羹。
叶玉华不咸不淡地颔首,踱步往内殿而去,站立在她的床榻前,半晌才开口:“你最近在忧心什幺?”
施照琰确实喝了太多黄酒,一时间也没了那幺多防备,她恍惚地回答:“是自己的想法重要,还是江山社稷重要呢?”
叶玉华以为她是听到了什幺风声,要以此来提醒自己,他觉得十分不虞,还是道:“世间万物、日月旋转,难道不是为自己而存?如果不相信自己是唯一,空有大爱,要强迫自己,有何用处?”
“但总是不忍……”
“为何要不忍?人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所谓的江山社稷——当然,你可以说朕昏庸无道,但朕不愧于心,来人世一趟,如果要为了他人呕心沥血,那真是凄凉。”
施照琰闻言,发现他好像误会了什幺,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自己有这个困惑。”
“你的一个想法,竟会影响江山社稷?是什幺想法?”叶玉华问。
施照琰哪里敢回答他,苦笑着说:“无事,陛下见谅。”
叶玉华看她不肯多言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恼怒,但他没表现出来:“好好休息。”
施照琰望向他离去的背影,可能是叶玉华的话,真的打动了她的内心,她撑起手肘,下意识地呼唤道:“陛下!”
叶玉华停顿脚步,回眸望向她。
“如果要做我想做的事情,并且事成了,我想,我也是对不起陛下的。”施照琰无奈地笑着,“也不知道,怎幺去弥补这一切……”
“你本来就应该弥补,”叶玉华不疾不徐地说,“好了,先告诉朕你的想法,还有你打算怎幺弥补?”
施照琰强迫自己走下床榻,她的眼睛里含着希冀,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表情都鲜活了许多:“陛下,如果要修葺干开殿,我需要付出什幺?”
“……”叶玉华心中有些错愕,“你为何修葺干开殿?跟你的想法有什幺关系?那里荒废多年,皇室宗亲的祭祀之事,早就转到宫外的大相国寺了,再者,这怎幺能动摇万里山河?”
施照琰说:“之前我的母亲有一个好友,告诉我,如果能重开干开殿之祀,说不定我病逝的母亲还有一线生机,不止是因为这些……我更是想……”
“好了,”叶玉华擡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说说,你如果要朕修葺干开殿,打算怎幺弥补?”
施照琰垂下眼帘,笑着说:“陛下……这样行吗?”
她突然靠近了叶玉华,在对方惊疑不定的视线里,把手落在了他的肩膀处,吃力地踮起脚,隔着面纱,快速亲了亲男子的脸,是很轻柔的力道。
梨白罗纹的面纱有些粗粝,摩擦之中,两人皆为这种异样的感觉失神。
她的举动没有任何情欲的意味。
叶玉华一时间僵住了身体,目光涣散,他心烦意乱地推开照琰,却怎幺也无法呵斥出口,光阴好像停滞了,热气覆盖着唇齿,还能忆起她身上甜蜜的香气。
施照琰擡首看向他,发觉他的耳根都泛着粉。
“陛下,这样够不够?”
叶玉华终于能说出话,嗓音是喑哑的:“这就是你说的弥补?”
施照琰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够吗?”
在施照琰看来,叶玉华无名无分让自己留在宫中,又夸赞她的容貌,还有仁辛的祸国预言,都让她觉得,叶玉华或许是抱着情爱的心思。
但让她把自己全身心托付,现在不太可能,她对叶玉华却没有爱情,做不到更进一步。
叶玉华外表平静如水,似乎是再等待施照琰接下来的举动,其实内心已然天旋地转。
眼前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骨肉都出自同源,还有相似的面容,虽然两人小时候没有一同长大,但血缘怎能磨灭?毕竟受儒家熏陶多载,修习道德经,受礼义廉耻的教化,怎幺都觉得有违人伦,叫人心惊胆战。
《白虎通·嫁娶》有言,不娶同姓者何,重人伦,防淫佚,耻与禽兽同也。
他面纱下的唇瓣在颤抖,下意识远离了施照琰两步,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生怕自己露出丑态。
施照琰认为,叶玉华没有发作自己胆大妄为,说明还有戏,见他后退的模样,以为他是对刚刚蜻蜓点水般的接吻不满意。于是她犹豫着,又按住了叶玉华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距离非常之近,察觉到他的身体紧绷不已,施照琰心底有些疑惑,继而觉得好笑。
“陛下,你很热吗?”
叶玉华内心已经绝望了,他阖上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放开。”
施照琰的力道可不重,叶玉华侧身都能躲过去,她也不知道叶玉华这欲拒还迎的样子是在干什幺,只能把这些当做叶玉华的癖好。
见她又要亲过来,叶玉华热汗津津,理智和诱惑在不断交织,让他心底激烈撕扯着,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拼尽全力抓住施照琰的手,柔软的肌肤触碰到,让他浑身一颤。
“好了……”他已经有点万念俱灰,“你先休息。”
施照琰乖乖点头,她也不想更近一步,毕竟她认为,鱼水之欢需要情感,她对叶玉华并没有爱情。
叶玉华在她离开自己身边后,好像卸了所有力道,扶着桌案大口喘息着,眼前不断回荡着施照琰的嗓音,比起内殿里轻松不已的女子,他已经全然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