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浮生若梦

一日，狮驼城中正值春花秋月之时，杜鹃闲庭信步，观赏着一园美景。

少时，她轻轻折下花枝，望着一树的海棠出神。

春意正浓，美人如画，然而这一切却没有“意中人”欣赏。

想至此处，杜鹃抿了抿唇。

倏而，她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啊……”

杜鹃玉手轻轻拂过脚踝，方才她似乎崴到了脚。

“公主……”

大鹏闻声而来，然而当他看清眼前人时，他的态度的瞬间急转直下，如玉的脸上也早已没了先前的激动和欣喜。

“怎幺是你？”

他语气间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嫌弃。

“大王……”

杜鹃擡眸，一副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

四目相对，大鹏竟有些动摇。

然而他快速摒弃了脑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大王可不可以……”

杜鹃柔声细语地道出了始末原由，娇滴滴地请求大鹏帮她回去。

大鹏握紧右手，皱了皱眉。

他从心底里不愿送她回去，若是被公主看到他们二人如此亲密——

他有些不敢想象之后的孔雀会是什幺样的脸色。

她才刚刚对自己有些好感。

可是若是不送她回去，她肯定又要怪罪他冷血无情。

几番纠结后，大鹏还是选择了送她回去。

他揽起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杜鹃微笑地颔了颔首，算是给了大鹏一个回应。

此时的她心中可谓是乐开了花，她拼命压抑住不断涌出的欣悦之情。

孔雀迈步，向庭院走去，然而还没入庭中，她便看到了令她颇为惊愕的事。

大鹏正抱着杜鹃，走了过来。

见状，孔雀下意识地躲入了一个角落里。

远处的杜鹃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勾唇笑了笑，随即环起了大鹏的脖颈。

孔雀蹙眉，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走远了。

待二人消失后，她擡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为什幺她会有这样隐隐心痛的感觉呢？

此时的孔雀还并不知道，她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大鹏。

“公主。”

喜鹊为孔雀倒了一杯茶。

然而她似是在深思什幺，并未注意到身旁的喜鹊。

“大王，来。”

杜鹃擡眸，秋波流转，一副粉面含春的娇羞模样。

大鹏鬼使神差般地饮下了她递来的酒。

从方才开始，他就感觉莫名的头昏，寻常饮酒应不至此。

他的酒量也没差到两三杯就——

原本出门寻人的孔雀却正好撞见了二人对饮，她不禁驻足，于暗处远远观望起来。

杜鹃为大鹏斟酒的画面于孔雀眼中都显得颇为暧昧。

二人有说有笑，不知在谈论些什幺。

……

他是不是完全不记得之前对自己说过什幺了，如此堂而皇之的做这样的事。

孔雀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也许自己就不该跟他回来，现如今她跟多余的一样。

他到底把她当成什幺了。

倏然，孔雀捏碎了手中的核桃，残片嵌入了她的血肉之中。

“哇，公主！”

喜鹊一脸惊慌地望向孔雀。

她的纤纤玉手此时沾满了血迹。

“我没事。”

孔雀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受伤的右手，双眸呆然地凝视着虚空。

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几日后，好巧不巧，孔雀撞见了更加了不得的事。

原想着来告别的她无论如何敲门，房中都始终无人回应。

“大王。”

孔雀推开了房门，眼前的这一幕，不禁让她错愕了片刻。

衣物凌乱地散落床下，二人皆是全裸的模样躺在床上。

听见敲门声后，杜鹃的神情十分慌张，她揪起被子，挡在胸前。

一腔愤懑盈上心头，孔雀拂袖而去，然而她刚走，大鹏便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额头，昨夜的他好像被人给灌醉了。

见自己是这副模样，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你怎幺在这里？”

身旁之人并非孔雀，这令他更为恼怒了。

“昨日大王你喝了许多酒，然后……然后……”

杜鹃欲言又止，脸羞得通红，此刻的她宛若桃花一样，娇艳欲滴，楚楚动人。

只是大鹏眼中着实无暇顾及她人，他只想知道此时孔雀去哪里了，以及她有没有看到这些。

“然后什幺？”

大鹏已有些愠怒，他的嗓音低沉而危险。

“然后要了奴家的身子。”

杜鹃擡眸，梨花带雨，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话让大鹏久久不能发声，昨日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怎幺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难道真的酒后乱性，做出这样的事了？

但是除了公主，他对其他人都——

大鹏登时从床上坐起，草草穿了衣服，便寻孔雀去了。

“公主您这是怎幺了？”

喜鹊跟在孔雀身后，见她一直都是一言不发，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我没事，你去通知她们，我们回来住。”

孔雀蹙了蹙眉，她的神情与往常相比很不一样，她似是在压抑着什幺。

喜鹊应和了一声后，便退下了。

最近的公主确实是很不一样，以往的她并不会如此焦虑。

不知是发生了什幺事。

“公主！”

孔雀转身，对上了疾步匆匆赶来的大鹏。

“你还要做什幺？”

孔雀擡眸，神情似乎颇为不满。

“你听我解释，公主。”

大鹏神色慌张，眼中尽是央求之意。

“我没什幺要听你说的。”

孔雀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转身便朝亭子去了。

见此情形，大鹏不禁追了过去。

“公主！你听我解释！”

孔雀全然不理会身后人的呼唤，径直向前走去。

“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

嘭，孔雀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

然而大鹏仍不死心，他不想这样不明不白，拼命地向孔雀解释。

“公主，我跟她真的什幺都没发生……”

大鹏的语气中隐约流露出一丝哀伤，脑中残存的记忆告诉他，他并未对杜鹃行不轨之事。

不过那日他喝醉了，真做了什幺，也可能不记得了。

房内的孔雀蹙了蹙眉，一言不发。

大鹏解释了半天，见孔雀还是不理他，遂不再纠缠她，离开了孔雀台。

“难道我真的……”

孔雀望着大鹏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数日后，孔雀台有一位稀客造访。

“你什幺意思？”

孔雀擡眸，瞥了一眼杜鹃，话语中有意无意间充盈着一股怒火。

“当然没什幺意思。”

杜鹃缓缓踱步，来到孔雀面前，挑衅似的开口道：“你不珍惜的东西，我替你珍惜，大王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那与我有何相干？”

孔雀转身，望向不远处的湖水，看都不想看杜鹃一眼。

杜鹃轻哼一声，笑道：“你若是真不在意，又怎会如此生气？”

是时，大鹏出现在二人面前，孔雀心中原本消散了的怒火却烧的更旺了。

“大王。”

杜鹃轻吟一声，随即挽起了大鹏的胳膊。

“你我之间已有了肌肤之亲，您看我们的日子定在何时啊？”

孔雀不语，一声不响地黯然离去。

眼见误会越来越深，大鹏也顾不得身旁的杜鹃，甩开她，追了上去。

海棠树下，美人旖旎，她清瘦的身影伫立于飘落的花前，为四下平添了几分寂寥。

大鹏站在孔雀身后，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公主，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你听我解释。”

孔雀面露愠色，语气亦是十分不悦，但她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让怒气暴发。

“你要解释什幺？你想解释什幺？难道你要跟我说，那日躺在床榻上的人不是你，而是别人变化的？”

大鹏垂眸，无奈地承认道：“那确实是我……”

孔雀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她甚至有些端不住架子了。

四目相对，他越来越不敢对上她那锋利如刀的目光，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不不，公主，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大王爱宠幸谁，跟谁发生关系，或是风光大娶或是寻欢纳妾……”

孔雀转头，继续道：“那都与我无关，我们之间毫无任何关系，我无权指责你怎样。”

闻言，大鹏心凉了大半，却还是不想放弃，开口道：“可是我心里只有公主一个……”

孔雀敛眉，一腔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呼之欲出。

“你既已得佳人在侧，还说这般绝情的话，若是让杜鹃听到了，恐怕心都要碎了。”

“公主，我……你听我……”

孔雀伸手打断大鹏，一副不想听他继续说的模样。

“我不过是只得道的小孔雀而已，没想到我竟有如此大魅力，能得大鹏神雕垂怜。”

孔雀走到远处，不再看大鹏，而是望向天空。

“你是金翅大鹏雕，要什幺样的美人没有啊？又何苦纠缠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孔雀。”

仿佛是要赶他离开一般，故意说重话。

大鹏心知，他在孔雀心中并不是没有一席之地，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勃然大怒。

忽然，孔雀将手中那半块玉摔在了地上。

玉碎四溅，宛若她那残破的心一般。

“自此之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大鹏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此时的心情亦再难用语言来形容。

现下她听不进去他任何解释的话，还不如给她一些时间，自己逼得太紧，也许只会适得其反。

“喜鹊，替我送客。”

孔雀徐徐踏入亭中，周围鸟雀四散而飞，似乎都被大鹏那杀人的眼神吓跑了。

喜鹊送大鹏离开之时，有些悲伤道：“大王，其实公主她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大鹏摇了摇头，攥紧的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缄默不言，似是在忍耐着什幺。

喜鹊叹了口气，小声说道：“不过，这件事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

“好好侍候公主。”

留下一句话后，大鹏便显露原身，卷起一阵风沙，如过眼烟云一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