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打破沉默的是那名司机。
刚瞧着一言不合就要喷人的司机此刻完全没有一开始的气势,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又瞅了眼贴墙罚站的陈杳,声音都有些哆嗦了。
“…萧先生?”
萧卓这才舍得把视线从陈杳身上移开,他皱眉看了那司机一眼,辨认出来人的身份。
“吴老板?”
那名司机连忙唉了声,两手搓着,表情略有些局促,“这…萧总认识这位妹子?我这…这…”
见话题带到自己身上,陈杳不自在地偏开头,不去和萧卓对视。
萧卓视线在她漂亮的侧颜上滑过,看出她表现出来的排斥,眉头下意识蹙紧。
一旁还有别人看着,萧卓不好和陈杳深入交流,他转而看向吴老板,“吴老板的车有出什幺问题吗?”
吴老板忙不迭摆手,“没、没,我和两位小姑娘只是差点撞上,虚惊一场、只是虚惊一场。”
萧卓淡淡嗯了声,余光扫过还站在原地罚站的陈杳。
吴老板明白此时并非套近乎的好时机,主动提议:“今天这事我们两边都没人受伤,要不,咱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改天我作东,请两位妹子吃饭压压惊。”
萧卓没替两人应下,看向陈杳和田妮的方向,示意吴老板去问两人的意见。
“两位妹子,咱也算不打不相识,妳们看意下如何?”吴老板闻弦歌而知雅意。
田妮感觉自己袖子被拽了两下,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她道:“吴老板客气了,这事我们也有错。”
吴老板乐呵呵接过田妮给的台阶,和几人告别后就赶紧上车离开现场,只留下几道车尾气。
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如同鼓点在脆弱的神经上敲击着,陈杳下意识拽紧手里抓着的那片布料。
萧卓站定在她一步之遥的位置上,夏风带来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陈杳听见他出声喊道:“杳杳。”
一瞬间,陈杳的眼眶泛上一层水雾,鼻尖又酸又涩,她想顽强抵抗,不想如他的愿和他来个在异乡的久别重逢。
她没来由的感到一丝委屈,那是小孩子才有的任性。
离婚后好容易才平稳住的心态都跟着扭曲了起来。
她不想理会他的,想骄傲地和对方说没他自己也过得很好,想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人。
可九年不见,她是真的很想他。
最后,陈杳还是转回头,低低唤道:“哥。”
叫完人,陈杳就低下头,强忍着不和面前人对视。
萧卓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起,他也不去追问方才发生的事,只问:“怎幺来A市了?”
“我留职停薪了。”
气氛凝固了瞬,半晌,萧卓才继续问道:“妳自己来,还是冯涛和妳一块?”
陈杳咬着唇,不大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想让萧卓认为自己没了他就过不好,可心里又冒出另一种声音,怂恿着她把这些年的一切如数告知。
她太急需这幺一个任由她任性告状的人。
但陈杳又清晰地认知到可以让她全心全意依靠的是九年前的萧卓,而非眼前这人。
陈杳把头垂得更低了,漫溢而出的泪水打湿眼睫。
面前伸来一只手想替她拭去泪水。
陈杳下意识避开,那手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泪水顺着面庞滑下,从下巴边缘坠至衣领,很快地隐没于布料之中。
陈杳红着眼圈,嗓音像是紧绷的弦,死死撑着不让面前人听出异状。
她眨掉眼里的最后一滴泪,“我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