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然冷哼:“熹姑娘不至于吧,为了一个世子就要整个彩云间姑娘们的命。”
“宁姐姐这是怎幺了?”叶灵抱着西瓜,杏眼睁得圆圆地望着众人。
王然然笑:“你的好姐姐在井中下毒。”
叶灵眼神闪烁,抿唇盯向熹宁一言不发。
熹宁看着叶灵无辜的脸,忽然笑了一下,转身从井中打出半桶水,舀了一瓢:“王姑娘尝一尝。”
“我若有什幺差池,你的祖坟都会被扒出来鞭尸。”王然然勾唇,素手轻轻整理衣领,丝毫不将她的举动放在心上。
熹宁微笑,手持水舀,端着身子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众人皆在看戏,哪里敢有好信儿人的阻拦。
王然然放松的手微微握起拳头,声音也跟着颤了几分:“你是觉得我王家没有这个实力?还是觉得戚无公主在东都太远?”
熹宁脚步没停,冷眼带笑望着她,嘴里依旧重复着这句话:“你尝尝。”
王然然眼神变动,意识到她是认真的,立刻站直了身体。
她呵斥:“无礼。”
她眼眸露出杀气,长臂一伸就要去打翻熹宁手中的瓢。
熹宁眼眸微动,察觉到她的动作,伸出另一只手快速牵制住她的手腕。
王然然吃痛,惊觉她会武功,翻身朝着她劈去一掌。
熹宁眉头微蹙,捏住她的手腕用力朝着自己的方向拽来。
王然然敌不过她的力量,身体不稳朝着她的怀中摔去。
这一来二去,反叫王然然仰头倒在熹宁怀中动弹不得。
熹宁垂眸,手中的瓢不等王然然张口谩骂就灌入其口中。
王然然被灌得有口难言,拼了命的挣扎。
熹宁怕她吐到自己身上,先一步退开她两步远的位置,看她匍匐在地上咳嗽。
周遭嘀嘀咕咕,熹宁望了一圈最后落在脸色煞白的叶灵身上。
叶灵哆嗦着嘴,到底是什幺也说不出来。
忽然人群里有人大喊:“王姑娘倒了!”
熹宁立即俯身要去探查王然然鼻息,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侍卫擒住。
她没有任何辩驳的机会,便被送入了官邸大牢。
阴暗潮湿,草垛铺地。偶有几只蟑螂走过,略显生气。
熹宁借着窗口透出的阳光来判断时辰。
“到点儿该吃饭了。”她仰头摸着肚子喃喃。
“别让那小子跑了。”牢房外的狱卒大喊。
熹宁耳朵微动,转身去望声音的方向。
突然,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眼前人蓬头垢面,呲着一口黑黄的牙齿,透着一股子腥臊的味道,身上的伤痕新旧交替,恐怖至极。
熹宁瞳孔震了震,那人绕到她的身后,在她的耳边轻嗅。
“是东都来的新娘呢。”他声音浑浊沙哑。
熹宁吞了吞口水,低眸盯着抵在脖子上的匕首,不敢轻举妄动。
“猎鹰,你逃不掉的,将器密轴交出来!”牢房外,男人墨发束冠,剑眉星眸,面容冰冷。
他手持短弩,利落地拉弓上箭。
“女帝早就想收了云城,这可是东都的新娘。你这般不计后果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猎鹰阴森森地笑。
“一个新娘而已,总有适合她的理由。你若不交出器密轴,我有更多适合你的法子。”男人手持短弩的长臂轻轻伸出,他食指放在扳机上,脑袋微微向一侧倾斜露出那双晦暗不明的眼。
猎鹰眼睛瞪大,猛地将熹宁朝前摔去。
男人瞪着眼睛低骂了声:“不好。”
猎鹰手持匕首迅速划破自己的脖颈倒下。
熹宁匍匐在潮湿绵软的草垛上,她挣扎着坐起身,嫌弃地拍了拍身上沾粘的湿土。巨大的骚臭味混合着血腥味令她作呕。
她忍了许久,才将这副糟糕的情绪稳定。
“血?”熹宁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果然又是一手血。
瞥见身侧有衣服略过,她迅速抓住那人的腿脚。
温柔的声音中带了点儿慌乱:“我受伤了。”
那人停下脚步,转身在她面前蹲下。他面无表情地点头:“的确。”
熹宁吞了吞口水,她看清了面前人正是刚刚在牢房外手持短弩的男人:“我,我需要上药。”
“你不需要。”男人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皱着眉头看了几眼。
“圣上如今可是对云城虎视眈眈,若东都送来的新娘在云城出事,大人怕是担待不起吧。”熹宁擡眸对上那双没有情绪的眼。
他沉默几息点点头:“在理。不过你可以再多说几句,再多说几句的话,伤口就正好愈合了。”
熹宁看不到自己的伤口大小,只能从流血的程度来判断,见他面容淡定不似作假。她脸色一红,再次摸向自己的脖颈。
流动的血液已变得粘稠,伤口似是真不如她担心的那般大。
“我,我不想留疤。”熹宁抿唇,眼眸微微躲闪。
“矫情。”男人嗤笑一声,从怀中掏出瓶子举在她面前。
“我看不到伤口,劳烦大人了。”熹宁擡起下巴,露出光洁白皙的脖子。
他挑眉,拔了瓶塞倒在指腹上去覆盖她脖子上的伤痕。
熹宁察觉到他触摸的触感,身子一抖,嘴巴哆嗦着想说些什幺。
见她欲言又止,男人冷声:“你要说什幺?”
熹宁吞了吞口水:“你,你洗手了幺。”
男人的手顿住,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女人:“刚上过大厕。”
“那得得破伤风吧。”熹宁抿唇,见他脸色愈冷,眼睛立刻朝着他手腕看去,哆嗦的嘴终究还是闭上了。
“王大人,大夫瞧过了,王姑娘是惊吓过度而昏倒,至于那井水”狱卒出现在牢房外:“被放了催肥散。”
“什幺东西?”男人叫王东平,云城云羽司司长。他站起身没听明白狱卒的话。
“给猪催肥用的催肥素。”狱卒尴尬地点头。
闻言。王东平转过身,挑起一只眉尾,嘴角含起一抹冷笑:“姑娘倒是大胆。”
“螳螂补蝉黄雀在后,这井水之事实在冤枉。王大人莫要为了我,而让另外一个人逃脱。”熹宁淡笑:“我相信云城的云羽司会给我一个真相的。”
“我会持续派人盯着姑娘,只希望姑娘能真如我所见那般清白。”王东平将药瓶收好放回怀中,抿唇给狱卒一个眼神。
狱卒心领神会,立刻将熹宁放了出来。
深夜,星空闪烁。
一只孔明灯在后山的半空中徐徐升起。
突然,一只利箭将那孔明灯射下。
紧随而来的是匆忙的脚步。
熹宁眼眸倒映出火光,看着那只陨落的孔明灯坠毁在眼前。
“是你。”云宴手持短弩飞身到熹宁面前,他认出了眼前跪坐着的人。
熹宁沉默半息,眼眸含泪望向云宴:“世子安康。”
“你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我。”云宴笑。
熹宁垂眸,嘴角勾起礼貌的笑:“记得住世子的声音。”
“姑娘这是何意?”云宴擡起下巴,意有所指。
熹宁看向面前的铜盆纸火:“去年的今天,我的一个好朋友遭奸人所害惨死。这是他第一年的忌日,我想烧些念想。”
“云城可没有放飞灯的习俗。”云宴笑,眼睛里却不加一丝情感。
熹宁微微愣住,她擡起红彤彤的眼盯向云宴,轻声细语:“那你们还挺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