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者为俊杰。林钰学不会巧舌如簧,曲意讨好,婉转承欢,可她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果她不想草草地把命葬送在这里,还是当抛弃一部分自尊,尽量不要忤逆眼前这个人。
于是她僵硬着身体,强忍着羞赧与屈辱,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民女与东宫,并无私相授受。”
“哦?”他半信半疑地发出冷哼,“你前脚退了我的婚,后脚就参加选秀,即便落选了,也时常出入东宫,甚至夜宿承干殿,整个京都传得风风雨雨,谁不知道你们不清不楚?”
林钰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辩解,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慕容狄神色一冷,阴鸷地收紧了手,掐得林钰闷哼一声,腰侧顿时青了一块。
“说话。——我在等你的解释。”慕容狄逼问。
林钰却仿佛有难隐之言,蹙着眉,一言不发,明知山雨欲来,却无力抵挡。
“你曾经夜宿承干殿,是不是真的?”慕容狄不依不饶地追问。
“……是。”
慕容狄怒火中烧:“那你还敢说,你与东宫并无私情?都睡一起去了,还没有私情?那怎幺样才算有私情?大着肚子给东宫生孩子吗?”
林钰偏过头去,看着案上的烛火伶仃飘摇,大难临头,居然有点想笑。
她真的笑了一下,浅浅淡淡,转瞬即逝。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倘若将军认定林钰是水性杨花之辈,那我也无话可说。”
慕容狄愤怒地擡起右手,林钰下意识闭了眼,以为他会给自己一巴掌。
但他却只是擡起了林钰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
“从你进帐以来,一眼都没有认真看过我。怎幺,我现在这副样貌见不得人吗?”
林钰不明白他的话题怎幺一下子跳到了外貌上,挨得这幺近,慕容狄那张俊美得咄咄逼人、锋芒毕露的脸,贴得越来越近,黑黢黢的眼睛里跳动着烛火,也倒映着林钰苍白的脸。
“将军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不想夸就别夸了,假得很。”慕容狄嫌弃道。
林钰顺从地保持沉默。
他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只被钉死在墙上的蝴蝶,死气沉沉,枯萎凋零。他又气又恨,对着她却怎幺都狠不下心来,开口之前无端就先心软,泄了气。
“你……你是不是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委屈?”慕容狄眸色沉沉,幽暗复杂。
林钰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怔住了。
“你从前,比现在要活泼一点。”他低声叹道。
“……”林钰嗫嚅着,没有续上他的话。也许她应该顺着掌握她生杀大权的主人,示弱讨好,提起他们还值得一提的几段从前,来换取对面的怜惜。
提起什幺呢?提起少年将军即将奔赴战场,她送出的护身符和金疮药;提起他爬上她家的墙头,给她丢下来的新鲜麝香;提起他们上巳涉水采过的芳草,中秋一起看过的月亮……
十六岁的慕容小将军把连翘编织的金色花环戴在林钰头顶,笑得比花朵还要灿烂。
“看我编的迎春花冠!”
“这是连翘。”
“有什幺差别?都一样嘛,都是金黄色的小花,闻起来也差不多……”
少年俯下身,嗅了嗅林钰头顶的花环,嘟嘟囔囔。
“不一样,花型不同,迎春通常六个花瓣,连翘四个花瓣,叶子也不同……”
“诶?真的吗?那我再去揪几枝迎春对比一下……”
他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又风风火火地跑过去,留下林钰坐在柳树下,抱着医书莞尔一笑。
那个十六岁的少年郎,鲜活地存在于林钰的记忆里,她不愿意把他拿出来,在这个寒雪夜被慕容狄自己肢解。
她这样不聪明的人,也许活该多吃些苦。
“你把我的耐心都耗尽了。”慕容狄无奈道,“我给过你机会的。既然不肯说话,那这张嘴就干点别的事好了。——等会被我弄哭的时候,可别觉得是我欺负你。”
他忍无可忍地扯开了林钰的肚兜,把她推倒在床榻上,凶狠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