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宋河竟真的倒了下去。
艾彦眼疾手快扶着他回了毡房。
盛敏刚要起来,被艾彦大剌剌闯进来吓了一跳,刚想说他一下,看见倒下的宋河,还是闭了嘴。
叶山月请扎仁来他们这边瞧瞧,扎仁不禁瞪眼。
“你们这些孩儿,一个个纸糊的身体啊。”
“水土不服。”
叶山月迅速找了个借口,似乎说服了他。
“也是,你们本在千里之外。”
蒙古包内,扎仁为宋河把脉,拧着眉毛问:“多久没吃饭了。”
宋河虚弱的擡眼。
“昨天中午开始。”
“哼,饿晕的。”
扎仁背着手就要走,又转过头叮嘱。
“去我那儿拿点糖兑水给他喝。”
啊嚏…
盛敏也打起来喷嚏,声响不小,口水尽数喷在扎仁大伯脸上。。
扎仁被弄得没脾气,叫叶山月再去抓点药来给大家吃上。
一屋子人,只剩下穿了艾彦衣裳的叶山月安然无恙。
山间风大,温度比队里稍低,在即将进入秋季的时节,昼夜温差变化愈发强烈。
不知不觉间就容易着了风,受了寒气。
艾彦同她一起,到扎仁大伯住的毡房里去。
扎仁拿出一个陶罐,十分抠搜的挖了个小尖尖的糖送进水杯。
那勺子不过指甲盖大小。
不小心撒了一点点,赶紧拿手蘸着送进嘴里,还嘟囔着“哎呦,白砂糖多金贵啊,不能浪费。”
叶山月突然想起她们几人刚到队里的时候,艾彦拿了一碟子的糖,一大半都进来她的嘴里。
她转过头看向艾彦,眼神中带着疑惑。
艾彦摸摸鼻子,眼睛四处乱瞟。
叶山月心中了然,自己受着人家多大的善意和宽待。
糖在哪儿都是好东西,边疆地区更显珍贵。
平日里大家舍不得吃,多是给产妇坐月子,又或病号加餐的。
自那次之后,叶山月没见过哪户人家吃糖的,这时候才明白,原来也是舍不得吃。
艾彦稳稳端着水杯回到毡房,喂了宋河喝下才放心。
在附近找草药,艾彦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太近容易招来闲话。
眼睛却一直黏在她身上。
叶山月往山坡上走,脚下一滑,艾彦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露水未退,土地湿滑,脚下不稳容易摔跤。
松开她手臂时,也只道注意脚下。
礼貌又克制。
草药不难采,人迹罕至的地方,动植物往往生机勃发。
再往山里走,也容易招来其他意想不到的动物。
祛寒退烧的,补充营养的,按扎仁嘱咐,采了几种药便回去。
“你在前头走,我稍缓一些。”
叶山月不解,问他为什幺。
“容易叫人误会你。”
不是怀疑她们有了感情,是怕叫人想叶山月做越界的事儿。
艾彦听人说过,城里姑娘都很在乎这些。
叶山月回过身,先行几步,轻轻一扭头就能看见艾彦已经跟了上来。
身后的人走路很稳。
来时已经熟悉了路况,往回走时理应更好走些。
可她却觉得,这路怎幺这幺难走。
脚下使的劲儿不知道跑向了哪儿,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药都在艾彦手里,早知道自己也该拿上一些。
叶山月轻轻一扭头,眼角余光瞥见艾彦的脸。
在山间小路中,不时有山体阴影打在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显的立体。
光影斑驳,像是画作之上的点睛之笔。
叶山月感觉双颊发烫,额间沁出汗水来。
明明不远的路,走得如此漫长。
艾彦的眼睛似乎要将她的后背烫个洞。
叶山月借着走路拐弯时,忍不住偷瞄,恰好碰上他的眼。
澄澈明亮,又朝她笑。
叶山月加快脚步,大步迈前。
她的后背快被艾彦穿出个洞来,紧紧盯着。
叶山月在看到蒙古包里走出来的盛敏,又不禁后悔自己走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