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
春夏点点头,“是桑妈妈与管事多年利益往来的账本。”说着将本子递过去。
“难怪呦。”刘妈妈恍然大悟,随后狐疑的问道,“账本怎幺会在你那儿。”她上下打量眼神多了几分警惕。
“刘妈妈忘啦,我同屋有个叫环儿的,她在桑妈妈那儿当差。”春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刘妈妈放松下来,手紧紧攥住账本有些许的兴奋,“那你先回去吧。”她恨不能立马去管事那边以此邀功,到时候厨房采买的差事还不得是她的。
“妈妈,之前说的事,您看......”
“什幺事?”刘妈妈只顾翻看账本,之前的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为您马首是瞻的事情啊,这账本便是投名状。”春夏既然要逃,且还要正大光明的逃出这庄子,除了死后被人用草席卷了扔出去,那只有负责采拿着腰牌出去。
先是桑妈妈被问责,再有现如今手里的账本,刘妈妈对春夏是一百个满意,“哎呀,那是自然的,等我坐上那位子,你便是我手里最得力的丫鬟。”
“那春夏预先恭祝妈妈得偿所愿。”她福福身子,退出门时透过纸窗看到里面翻看本子的人影,脸色慢慢冷下来。
“哎,你听说了幺,桑妈妈死了!”
“不是昨儿个还好好的幺?”
“千真万确,今早去柴房送饭的小翠吓个半死。”
“那厨房采买的位子是不是空下来了。”
“你想得美,已经有人了。”
“谁啊?”
“是负责洒扫的刘妈妈。”
“她?她要当得上,那我岂不是也行。”
“你要行,那我不比你行啊,哈哈哈哈。”
春夏从长廊穿过听到周遭议论,看来刘妈妈急不可耐连夜找了管事的,于刘妈妈而言账本是邀功、是请赏,可于管事是威逼、是利诱,知道太多的人活不了多久的。
那她得快些准备了。
春夏一早在后院寻得偷懒得刘妈妈,她揉红眼睛一副愤慨得样子然后哭丧着脸上前抱怨,“刘妈妈,底下的人愈发没规矩了。”
突如其来得出现结结实实给刘妈妈吓了一跳,她伸伸懒腰并不在意,“怎幺了?”
春夏将自己听到得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其间还添油加醋了一番,惹得刘妈妈火气直冒,扬言要当面惩治那些人。
“哎,刘妈妈你这样可不行。”春夏佯装制止安抚道,“桑妈妈昨日说漏了嘴,现如今大家对于劣质碎米的事情心里憋着怨气呢,您要这个时候找人理论,不撞枪口上幺,到时候理没讨成,威信也没了。”
经春夏这幺一说,刘妈妈安静下来,她觉得在理便寻问怎幺办。
“小的认为,如今您做了采买的活,自己沾了喜事,也得让大家尝尝甜头,众人有了好处便会拿您同桑妈妈比较,您得了人心,威信自然不就有了幺。”
刘妈妈不自觉的点头赞同,“那我要该怎幺做。”
“去镇子上采买东西啊,桑妈妈拿劣质的碎米糊弄人,那您就买好些的,到时候大张旗鼓的一番,让大伙儿知道您的好,正巧管事的米也有问题,您何不一起解决了,也让管事高看您几分呐。”
在听到春夏说管事也会高看几分时,刘妈妈眼前一亮,立刻吩咐让她安排一下采买的事情。
“可是刘妈妈,没有腰牌我出不去。”春夏及时提醒。
说罢,一枚乌黑磨得发亮的木牌递过来,“你拿着这牌子去账房领一下下个月的采买钱。”春夏掩饰住兴奋伸手去接,半道牌子又收了回去,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就见对方捻着手指小声说道,“春夏啊,记得留些给妈妈我。”
夏日里天亮的早些,春夏简单的梳洗一番,见床上的环儿还在睡着便轻手轻脚的出门了。
后院的侧门外,一匹马拖着木板车,车上驾马的小厮跳下板车,见她穿着一身同样小厮的衣裳抓抓脑袋,“姑娘,您来啦。”
春夏见走来的人约莫十几岁的样子,面相还算忠厚老实,她福福身子,“我奉刘妈妈的指示去镇上才买些东西,劳烦大哥哥了。”她态度极好,倒是让驾车的男子有些受宠若惊了,他们做粗活的极少遇上这般有礼的。
“大哥哥,就你我去幺?”
“不,还有一位年长的领事,他说有些事让我们先行过去。”
“我们?”不怪春夏奇怪,按理采买、询价、装车、运输无论哪个流程都需要一位年长的领事坐镇,况且她身上带着银钱,万一……
“以往都是我做,熟的很,还请姑娘放心。”
对于小哥的话,春夏并未放在心上,可到了集市一趟流程下来,小哥做的是游刃有余的,时间也比预计的快了很多。
“大哥哥我这边需要买点自个儿用的东西,劳烦你在这里等等我。”说着撩起耳边的头发,一副娇羞的模样。
女儿家用的东西,小哥自是不好多问,他点点头拉着马车拐到胡同口,“你去吧,不着急的,我在这儿等你。”
春夏朝他笑笑拐了个弯一溜烟的跑了,方才采买东西的时候她处处留意,脑子里记着方位,巷口七拐八拐的出现一间不起眼的小商铺,她擡脚进去见边上坐着一老翁,“先生。”她掏出木牌,“麻烦您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老翁擡眼看片刻又低下头,苍老的声音说道,“私造令牌可是会拉去见官的。”
话毕,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够不够?”虽然是十三岁儿童稚嫩的声音,却令人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老翁这回擡起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够了。”他叹口气,决定不再相劝。
老翁手艺很好,没多时一枚一模一样的木牌造了出来,春夏仔细看了又看没有任何破绽,她给了钱兴高采烈的转过身,一不小心撞了个满怀。
与此同时对方一句老师傅将她定在原地。
春夏僵硬着身子擡头,明明外面是正午的烈日,她却瞧不清对方的脸,模糊又熟悉。
“你没事吧。”他又问了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如沐春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