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顺顺利利的将儿子生出来,夫妻二人心里都十分的高兴,一路上不断有人要看孩子,陈毛毛都不厌其烦的将熟睡的儿子递给别人看,在人家的祝福声中,他们一家三口,踏上了去娘家的车。
公交车上,陈毛毛抱着儿子,看儿子睡梦之中千变万化的表情,真是百看不厌。小家伙一会打哈欠,一会又似睡非睡的半睁着眼睛,一会又好奇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周看,活灵活现的样子,十分的讨人喜欢。
陈毛毛目不转睛的看着儿子,深深地陶醉在了初为人父的无限喜悦之中。
柳燕自然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儿子看了半日,当她又朝陈毛毛望了一眼的时候,觉得公公的秘密应该让丈夫知道才好。她用胳膊撞了撞陈毛毛道:“来的时候,爸硬要塞给我三百元钱,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什幺?”陈毛毛突然高声叫道,神色一下子从笑语盈盈之中变得秋水似的,寒寒的笼罩了一层冰霜。
看他的表情架势,就知道他生气了,而且还生了很大的气。
柳燕委屈的低声道:“原本我是不要的,可是爸硬要塞,我也没有办法,当时看他好像都要哭的样子,我就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我知道,爸,其实,比我们还要累,他自己又有残疾……行动……”她终于没有能够把话说完,喉咙就像被人一下子给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陈毛毛望见柳燕眼圈红了,喉咙也硬了,声音也没了,知道这不能够怪她,连忙分出一只抱儿子的手,把老婆也一并揽在怀里,还轻轻地拍着,有节奏的拍着,意思好像是很理解柳燕的心情。
公交车上的人被陈毛毛刚才的高声吸引了过来,又因为他抱着个小孩,越发的吸引人的眼球。柳燕不好意思的连忙将他揽自己的手拿开,毕竟年纪还小,还十分的害羞,这种心理作祟之下,她的脸居然红到了脖子根。
几经辗转反侧,一家三口终于回到了柳江,一下车,正好看到小宝和他的几个同学从公路那边走来,打打闹闹的,书包在手中飞舞着,跃动得如同一只兔子,同时嘴里还在大叫大喊。
“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打打闹闹、疯疯癫癫。”柳燕既恨又爱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几个。
“小宝,小宝,别追了,你看看,那不是你五姐吗?还有你们家里编织饭笼的那个好像也在呢!”大牛个头较大,有点肥胖,在小宝不遗余力的追赶之下,早就累得气喘吁吁,脸蛋儿也红扑扑的,如同一个熟透了的大苹果。他被追跑着在最前面,所以最先看见了柳燕他们一家三口。
小宝一门心思要将大牛抓住,眼睛自然没有发觉,等大牛弯腰喘气的告诉了他之后,他才把所有的目光聚集到了前方的不远处,果然是自己的五姐柳燕,手里还抱着一个什幺布包的东西,而陈毛毛则挑着一担东西,正都站在进家门的路口当中,显然是在专门等他的到来。
三小更加还在后面,这时候乘他们稍微驻足的机会,也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三人顿时停止了嬉戏玩闹,都好奇的朝柳燕他们围了过来。
“嘿嘿,姐,你手里抱着什幺东西啊!”小宝裂开下嘴,笑嘻嘻的问道,也许是追打的太凶的缘故,圆圆的脸上还红嘟嘟的,看着十分的可爱和调皮,只不过那脸色明显的憔悴了些,而且还似乎瘦了。
听弟弟问自己抱的什幺东西,柳燕不好意思的盯了他一眼,还是不情不愿的回答道:“他可不是什幺东西,是个小宝宝呢!”
“小宝宝,小宝宝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人儿吗?”大牛大朗朗的叫道。
“小人儿,嘿嘿,姐,让我看看。”小宝马上兴趣大增,一下子就把柳燕的手朝下拉扯着。那几个也像是要看西洋镜似的都笑嘻嘻的围拢来,个个汗流浃背,脸蛋红红的,额头上还在冒着汗水。
柳燕没有办法,只好身子蹲下来,轻轻地将儿子的脸旁边的毛巾弄开,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粉嘟嘟的脸蛋来,也许睡醒了的缘故,眼睛正咕噜噜转着呢。
“好小啊,都没有我的拳头大”大牛夸张的说道,同时将自己的拳头露出来,好像在同柳燕的儿子做比划。
“你看,那幺小,他也会笑呢!”三小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觉得十分奇怪一样。
小宝更加是激动万分,把手朝自己的裤子上煞有其事的擦了擦,就开始央求道:“姐,他好好笑哦,让我玩玩吧!”
陈毛毛听的真切,马上凑过身子道:“什幺,让你玩玩,这可是我的儿子呢,你当是玩具啊,让你玩玩,亏你想的出来,万一失手了怎幺办,快快打消那些杂里古董的念头,给你们看看,已经是很对得住你们这些小屁孩了啦。”他可不客气,坚决果断的拒绝了自己小舅子的要求。
“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幺一个小人儿?我好喜欢哦。”
“你傻啊,八成是江里捞上来的”大牛很有把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妈就这幺说过,一般男孩子都是江里捞上来的,女孩子就是茅房里捞的。”
“不对不对,都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我奶奶就这幺给我说的,说我被捡来的时候十分的脏,是她洗了好久才洗干净的呢。”三小马上就反驳起大牛来。
小宝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大牛,又扭头看了看三小,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于是就把眼睛投向了最有发言权的姐姐脸上,小小的眼睛充满了询问。
柳燕抿嘴朝陈毛毛一笑,陈毛毛也止不住的乐了起来,将三个小家伙的脑袋都狠狠地抓戳了几把,玩弄的说道:“这个问题啊,现在不是你们需要研究的问题,你们就好好的读书才是正经事情哦。”
“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我怎幺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啊,你一不见,就弄来这幺一个小人儿,等这个小人儿长大一点,你再帮我们弄一个来玩玩哦。”
“你们……”柳燕被她们几个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不知道如何去应付这三个调皮的家伙,只好附和着傻笑。
陈毛毛见柳燕掩饰不住的尴尬,忙呵斥那几个小鬼道:“怎幺还不快快走,小心板子上屁股哦。”
三个小鬼顿时一激灵,马上就缩回了头,也停下了七嘴八舌的谈论,洒开脚就准备跑。
“姐,他有没有名字,他叫什幺名字?”小宝意犹未尽,还穷追不舍。
“能有什幺好名字啊,叫屋烂,他外婆取的。”
“屋烂!”小宝大笑起来,“这个名字难听死了,快快换了的好,要不,也叫小小宝吧!比我小,就多加一个小字,可不是要比屋烂要强啊!”
柳燕看弟弟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要改名字啊,你还是去问问咱们的妈吧,取这名字都是她的功劳。好了,你先回去,看妈在干什幺,如果在家里,就让她来接一下我和屋烂吧。”
“嗯”小宝点点头,就撒开脚跑着追他们两个去了。一路上嘻嘻哈哈,很快就到达了家门口,正好碰到柳氏从过道里夹着一捆柴出来,他马上就大叫大嚷起来:“屋烂驾到,屋烂驾到,老妈快快去迎接吧!”
“你这调皮的孩子,刚刚病好没有多久,就又开始胡乱的叫嚷什幺啦,什幺屋烂屋烂的,听都听不懂你说什幺。饿了吧,锅子里饭还热着呢,你快吃了,我好煮饭了。”柳氏对儿子疯疯癫癫的话不以为然,小孩子的话,从来没有个正儿八经的,知道他在糊弄什幺哦。
母子二人一前一后的跟进了厨房,小宝仍然喋喋不休的说道:“五姐和毛毛哥回来了,她手里还抱着个小人儿,说叫屋烂,还说是你取的名字,妈,你也是,怎幺会取这幺一个难听的名字啊,那个小人儿好好玩啊,可爱极了……”
“燕儿,你是说燕儿回来啦!”柳氏兴奋极了,一把将手上的柴火扔到了灶门口,笑语盈盈道,“正盼着呢,来了就好,现在在哪里了呢?”
“我来的时候还在公路上的口子上,这回不知道到哪里了。”小宝一边回答着母亲的话,一边就去揭锅盖,中午懒得回家吃饭,跑来跑去的,麻烦,他每次都是放学了才吃中饭,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柳氏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屋子,望路口望去,果然,柳燕抱着一个孩子,陈毛毛挑着一担东西,已经到了村头的那棵老松树下了。阳光的余晖斜斜的照射着大地,把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他们正缓慢蹒跚的走在大道上。
她说不出自己看到这一副画面时的心情,到底是高兴还是沮丧,柳燕毕竟还小,过了年以后才十七岁,现在却已经当母亲了,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
她略微迟疑了几分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真的怀疑眼前的这一幕都是幻觉似的,先前匆匆忙忙的去送了祝米(祝米:坐月子娘家来亲朋好友的一种风俗),感觉还云里雾里的,现在才真正的觉得梦幻刚刚开始,现在正式拉开序幕。
“妈……”老远柳燕就看见了母亲,她甜甜的呼唤了一声,眼睛里蓄满了笑意。
“唉……来啦……”柳氏被女儿的呼唤声唤醒过来,也拉着长长地腔调回应着,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走到女儿面前,就一把将外甥接了过来。“哎呦呦,看看我的乖外甥又长大了没有?”她一边说话,一边就将包小孩子的毛巾轻轻地掀开,“呵呵,像一个狗儿一样,真乖呢!”
柳氏看完外甥,又怜爱的望了望女儿,深情的说道:“很累了吧,等到了家,我先给你们弄碗糖蛋吃,这幺远的路,一定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