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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在刹那间全部黑暗掉了。

不知道在那亭子里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幺回到跨院的,更不知道我是如何爬上床,又在床上躺了有多长时间。

窗棱外的世界似乎前一瞬间还是光明的,下一刻便全部的黑暗掉了。

似乎有人围绕,似乎有人在耳边唧唧喳喳,似乎有人走来走去,似乎人全部聚集又全部的散掉。

大脑一片空茫,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幺,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幺。

眼前看不见任何事物,只是一遍又一遍回放着他狰狞的凶煞面容,耳畔也听不见任何声响,萦绕着的是他的怒吼:“你以为你在做什幺!”

恍惚间,我的天空崩溃了,因为我不知道我在做什幺。

那个时候,他不愿意我被发现,所以强制我藏在他身后。可我不听话,我以为我能转移董卓对他的怒,我以为我能解释清楚一切,我以为至少我可以不让任何人诬陷他。但是我错了,因为他完全否定。

他第一次如此生气,他第一次对我这幺凶。

我……太自以为是了幺?

以为自己很厉害,可以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以为可以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就让世界都很美好,以为自己真的能做到想做的一切事情,以为自己可以……让他得到幸福。

是不是在一味的自以为是的同时,忘却了他的立场,忘却了自己其实什幺都不是,忘却了自己其实根本不如何,忘却了自己其实压根不能为他做什幺,更别提带给他幸福?

是否和他在一起就冲昏了头,忘记了所有的事情都该客观的去看,而非我主观如何就会如何的发展?是否我已经将自己抽离了现实,深陷梦幻却不自知?

我……太自以为是了。

喜欢上了他,便硬是要他接受我,想跟他在一起,便硬是要他放弃了全部。任性带来的麻烦让我被囚禁,是他带来解药,是他苦心想保护我。

而我回报了他什幺呢?更加的胡闹,一意孤行,任意妄为?

原来,我是这幺个不堪的人啊……

叹息一声,模糊的焦距里看见一颗肥大的猪头……哦,看错了,是董卓。“董爷。”很茫然的跟他打招呼,神智有大半还在神游中。

他说了什幺,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无法组合起来去了解,也无法听入耳内。

恍恍惚惚的瞧着董卓,忽然觉得好疲惫。人与人的相处是如此的微妙,很小的就认识他了,也算是相识了一辈子,我却怎幺也无法对他忠心,而他则是把我关起来,喂药又监视,多奇妙的发展过程。

肥猪爪伸过来,抚上我的脸,一阵恶心,可没有力气去呕吐。我只是呆呆的瞅着那颗肥头大耳的猪头,思绪继续混乱游走。

另一个相处了一辈子的人是斓,这世上唯一有血缘的妹妹,虽然我不是个好姐姐,有空就到处乱跑,除了在她面前展现胡闹和任性外,似乎没做过什幺好的榜样,所以她反对我的选择,导致我被关起来的下场,也是个很奇特的人际关系发展。

比较起来,我喜欢上吕布的时间只有5年,彼此真正的认识约幺一年,终于在一起不超过一旬。这个样子结识与相处下去,会有什幺下场?

曾很单纯的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有幸福作为收获,似乎我想得太简单了。

在这世界上,不是只有努力,就一定会有结果的。

所以,最终,我还是会双手空空如也,什幺也没抓住幺?

倒抽一口气,猛然清醒,终于明白了当初他曾经说过的类似话语。他的害怕和我此刻的恐惧一模一样,都怕会失去对方,都怕会迷失自己,都怕在付出了一切后,不但得不到想要的,就连原本拥有的,也全部丧失。

原来,他心里埋藏的恐惧是这般的难受,所以他担心我,所以他对我怒吼。

而我却什幺也不懂,一味的恣意任性着,还以为很有个性很独特,我竟然如此愚蠢。

逐渐清晰的大脑总算和身体牵上了线,我垂眼,借着屋内点燃的灯盏看到一双肥手在我身上乱摸,冷静的擡起眼,对住上半身压在我身上的董卓,“董爷,貂禅夫人有没有说过你很重?”

他的笑容很难看,肥肉全部挤在一起颤动,满脸的大胡子散播着一股浓重的酒味,“毁,少了我,吕布什幺也不是,少了你,他只是少了个女人而已。你这幺聪明,还分不出孰轻孰重?”

微微挑眉,懒懒笑了,“董爷打算坐享齐人之福啊,不是打算娶斓做妾室幺?怎幺连我都不放过?”

他立即不屑的哼了一声,“斓哪比得你,一见到我就知道哭,兴致都败完了。”

他碰了斓?垂下眼睫,遮掩住涌上的狂怒,擡起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轻笑:“斓才15岁,懂什幺呢?”摸索着层层肥肉,准确的朝他后脑的穴道掐下。

他闷哼一声,双眼一翻,沉重的压倒下来。

用力将他连踢带踹开,跳下床,追着那肥胖的身子狂踩了数脚,才恼火的一脚蹬上他的圆肚子,“我不会让你死得这幺简单的。”三两下扯开他的衣襟,对准他胸口的数个穴道轮流拍击,“你直到死都不会再有健康的日子好过。”

确定了所有阴狠的穴道都被点到了,我才皱着眉到外厅的水盆里洗手,却老是觉得不干净,懒得理为什幺没有半个侍女存在,走到院子里的井边。天已经全黑了,屋檐下的宫灯晕染着柔和的光芒,弯身打起一桶水,迎头浇下。

刺骨的寒冷从头窜到脚,再从脚窜到头,浑身的毛孔都哆嗦起来。眯了眯眼,还是觉得很脏,索性再打起一桶水,哗啦的泼下。

颤抖着仰头,闭目深呼吸,感受着全身冰一样的湿冷,神智却格外的清醒。

我想去找吕布,跟他道歉。

但有头猪在我房间,实在不想再跨进去,也不能去叫侍女,看见地上的董卓,我就完蛋了。可不进去拿干衣服换上,就等着发高烧吧。掂量思索着,院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让我倏然转身,是谁?

高大的身影自漆黑中展现出来,双手背在身后的男人阴沉着一张俊脸,跨入院内好几步才发现我的存在的猛然扭头,看向我。

是吕布!这个时候他怎幺会出现在这里?

拎着木桶,额头上湿嗒嗒的还滴着冰冷的水珠,我心里叫糟,是不是和他太心有灵犀了一点?我是打算去找他道歉,不是要他跑来我这里啊,更何况屋子里头还躺着个董卓……

他眯上眼,大步走上前,瞪着我一身的水,“你在干吗?”

“洗澡。”反射性的绽出个大大笑容,举高手里的木桶,“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他盯着我的眼神很明显的认定我疯了,“这种季节,井水?”锐利的目光扫向我的身子立即变得森冷,“发生什幺事了?”

低下脑袋去看自己,就算单衣湿透得贴住了身体,也看得出凌乱的痕迹,襟口大敞,腰带要掉不掉,下摆歪歪斜斜的。擡起头,我笑,“睡觉睡得好热,突然想起来让自己冷静一下。”

他忽然伸手,擒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向宫灯的光线之外,鹰眸里闪出可怕的杀意,“董卓碰了你。”醇厚的嗓音格外的阴冷,擡手将他的披风裹住整个的我,他腰间的长剑已然出鞘。

“喂!”连忙丢了木桶,一跃而上扑抱住他的后腰,止住他擡脚就往外奔的架势,“你猜错啦!”搞什幺,他不能杀董卓啊!而且他是怎幺猜到的?“没有人碰我!”

他偏过头垂眼,眼神若冰封了一般,“你的脖子上有咬痕。”

嘎?我怎幺不知道?忍住去摸的欲望,死死抱住他的腰,“等等,你先让我换了衣服,我们再来谈这件事。”我想明白了,处理事情既然不能我一个人做主,那就摊开来和他商量,谁也别私自解决,否则搞得两个人都不高兴。

他垂眸瞪我,一言不发的将剑入鞘,俯身抱起我。

“我要去你那里。”揽住他的颈项,我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皱眉,擡眼看了我的屋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一路上被他将我的脸按在他肩窝里藏着,抵达了他的地盘,听着他呵斥掉所有的闲杂人,他才将我放到暖榻上,移近火盆,再取了他的衣物过来。

我才要去接衣服,就被他粗鲁的揪着下巴,灌进一口辣辣的老酒,再趁我连连咳嗽的时候,动作半点也不温柔的扯掉我的衣服,用布巾擦掉我身上的水迹,然后罩上干爽的衣衫,最后将厚厚的布巾盖到我脑袋上,擦着一头湿发,搓得很粗野。

头皮好痛,但我不敢反抗,因为知道他在生气。脸很热,喉咙很痛,也不敢说,只能在覆盖住视线的布巾之下,揪住他露出的深蓝色衣襟。

沉默沉默,直到他确认我的发已经半干了,才丢开布巾,端着张冷脸瞪我。

咽一口口水,我摸了摸脖子,“咬痕在哪里?”

他的眼神愈发凶狠,擡手摸住我右边的颈子。

深呼吸,我将头往左边偏去,拨开长发,露出脖子,认命道:“咬吧。”

他沉静了一下,俯过来,还真的一口咬上来,很重的完全没节制力道。

好痛好痛!眼前一花,我甚至有错觉看得见他牙齿陷入我皮肉里的景象,不晓得见血没有……呜……

狠咬不知何时转为轻轻的吸吮和亲吻,疼痛搀杂着酥麻的感觉很怪异,让我由脊梁骨的最深处涌起战栗,整个背都麻掉了。

当他结实的双臂环抱住我时,我也搂住了他,皱着眉头,不是很甘愿道:“对不起。”为什幺被咬得这幺痛的我还得道歉,真没道理。

他勒住我的腰,让我差点无法呼吸。

“对不起!”这一回我的语气虔诚得不得了,“我错了,吕大爷!”

他抱起我坐入暖榻,让我面对着他跨坐在他腿上,完全封杀了我逃避他的可能性。俊脸依旧阴霾又冰冷,黝黑的眸子跟冰珠子似的没感情的盯着我。

歪头安静的瞧了他半晌,才撇了撇嘴,“董卓没碰我,我点了他的穴。”

他的双眼倏忽眯上,“他真在你屋里?”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握住我的腰的双手无法克制的收紧。

低头看看他的大手,很冷静的擡起手腕给他看上面的淤青,“我想你最好克制一下,扣除掉脖子上那一块,这里的已经看起来很可怕了。”不看镜子我只能感觉脖子上发生了什幺事,手腕和腰身是我视力可及之处,请别太过分,我会报复的。

漆黑的瞳孔瑟缩,他眼里流露出浓浓的自责,捧住我的手,他亲吻着那浮肿的巨大掌印青迹,低低的嗓音里是无与伦比的怜惜与歉意,“对不起,我失控了。”

趁着他心软,马上抓紧机会坦白,“下午的事是我错了,我太自以为是,请别生气。”和他黝黑的深眸对视,我咬了咬下唇,“从现在开始,我会跟你商量所有的事,我们一起解决。”

他专注的凝视着我半晌,薄唇弯起很浅的弧度,“快乐是分享,痛苦是分担,我希望和你分享与分担所有的事,你懂了?”

不太情愿的点头,“懂了,尽管我觉得分享就已足够。”该分担的事,如果我能解决,为什幺要拿出来困扰他?没必要啊!

他摇头,“女人应该享受快乐,其他的事该男人去承担。”

好自大的口吻,如果叫他猪头,他会不会抽剑劈我?学他缓慢摇头,“让你一个人担当所有责任太不公平,我是女人但不是废物,我能做的事,就会去做。”

他笑了,黑眸闪烁着动情的光芒,“我只是想保护你。”

“你一直就在保护我啊。”谈到这个,我很恼火的皱眉,“我老是给你惹麻烦,是不是太混蛋了点……”嘴巴被他轻轻捂住。

他低喃:“甘之如诒。”

心脏扑通扑通的用力跳动,我眨巴着眼,突然努起嘴亲了下他的手心,才红着脸拉开他的手道:“嗯嗯,虽然你很乐意,可这也是不好的行为。”

他低低笑了,大掌包住我的脸,“我想宠你,尽我所能的宠你,无论你惹下天大的麻烦,我都会替你担下来,这是我所能宠你的方式。”

瞧着他认真的漆黑眸子,通红着脸挨上去,飞快亲了亲他的薄唇,才尴尬道:“别再说下去了,我会紧张的。”极限了,手指在颤抖,他要再多说一句情话,我怕我会夺门而逃。

他失笑,扣住我的后颈,将我拉近,吻了好一会儿才轻笑道:“你什幺时候不紧张。”

无法反驳他嘲笑的温和语气,只能鼓了鼓腮帮子,闭了闭眼,“不谈这个了,我是想跟你说些事。”

他收了笑,俊脸拉下,“今晚是怎幺回事?”

……呃,我没打算谈这个的……“我在发呆,回神时就发现董卓爬上我的床了。”偷偷瞄向他放在坐垫上的双拳,看见青筋了,看来气得不清。“把他踢下去后,我去冲澡,结果遇见你。”

他一脸忍耐,看起来不是要把我掐死,就是要把董卓扁死。

连忙弯出安抚的笑,“看,我现在很好呢,一点事也没有!”只除了被他咬到的脖子好痛。

他的额角有青筋在暴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嘴角抽搐的轻道:“如果我的床爬上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我会砍了她。”

干笑,真是好例子啊,不得不很由衷的点头道:“嗯,我也会砍了她。”话一出口,才发现附和得不当,连忙按住他伸向长剑的手,“等等,请听我说完。”干脆抱住他的手臂,不准他乱动,才道:“我想了很久,关于下午你生气的事情。”

他剑眉高高扬起。

撇了撇嘴,“我知道我错了,所以以后有什幺事,我会跟你先商量再做决定。”看到他不以为然的表情,知道他完全不相信……“是真的啦!但公平一点,你也得告诉我你的打算才行,既然我们在一起,那事情也得两个人一起解决才是好办法。”这样大家都开心快乐,谁也不争吵。“我不喜欢和你吵架。”有点委屈了。

他叹息,“我没有跟你吵架。”被我抱住的手臂环住我的腰,“我只是气恼我自己没有给你足够的信任,如果你信任我,自然不会冒然行动。”

“我信任你啊,只是担心你应付不来嘛。”连忙表明自己的立场,而且暗示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再度发生

他双手在我腰后握住,瞅着我的眼神是无奈又好笑,“我知道你很有主见,也很有本事,有些时候,我还是希望你能全然的信任我,交给我处理。”

圈住他的颈项,我皱了皱鼻子,“好。”靠上去,将额头顶住他的下巴,闷闷道:“我不要你杀董卓,我会找人来干掉他,你能不能只在一边装样子看好戏?”

他淡淡道:“找谁?王允?他怎幺敢,一个半只脚跨入棺材的老头,如果不是送了貂禅给董卓,他迟早会被董卓除掉。”

这家伙好聪明,很是敬佩的擡起头看他,笑眯眯的挪动一下,“就是他啦,就因为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想死前做场轰轰烈烈的大事来让后人称赞呀,这叫致死地而后生,他会很拼命的啦。”

他垂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安静的凝着我,“你以为他允诺将貂禅给我后,又把貂禅送给董卓是为了什幺,为了内讧,说明凭借他自己根本无法杀董卓,所以想借我的手。”

点头又摇头,“他的主意是这个,但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啊,全天下谁不知道你吕布的厉害,你跟在董卓身边,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我出面,说我会牵制住你,王允自会放手一搏,那时我们就可以快快乐乐的看好戏啦!”

“天真。”他单手执起我的下巴,深邃的黑眸眨也不眨的专注凝视着我,“董卓一倒,他的党羽全部会被铲除,如果我不做些什幺,你认为我能安好幺?”

皱眉瞪他,干吗老反驳我的话?“我们可以趁董卓死时的大乱离开呀,反正他也会死,为什幺一定要弄脏你的手?”

漆黑的瞳孔闪过无可错辨的杀意,“他该死在我手上。”

撇开头,不愿去看他坚定的神色,“我知道我是妇人之仁,可我讨厌天下人对你的评论,他们什幺都不知道,凭什幺就可以胡说八道,最可恨的是,不管认不认识你的人都相信,也没有人为你辩解。”而且他也从不解释什幺,就让已定的事实去代表一切,笨蛋一只!

他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转过来,深深瞅着我的不甘愿,他轻叹,“睿之,我的睿之。”轻柔的将吻印上我的唇。

恼火的就是不让他亲,推他打他,逼得他将手扣住我的后脑了,也硬是不从,可无论怎幺躲,他都有办法吻到我,最后我只能扯他的后领,以发泄自己不能咬他舌头的恼怒。

唇舌交缠,相濡以沫,熟悉的热情被撩拨,无法抗拒的旋涡开始席卷。

在被有力的臂膀抱起移向床榻时,我揽着他的脖子,很是迷糊的企图思考,最后的记忆应该是我在生闷气吧?怎幺会变为纠缠成一团的模式?

他俯低头轻咬我的颈,害我疼得低叫了一声,“痛!”一拳抡到他肩膀上,干吗偏偏咬最受伤的地方?一会儿一定要照镜子,呜呜,八成见血了。

“就是要你痛。”他拧着眉,“专心点,女人。”

瞪他瞪他,用力瞪他,这是对他老婆的态度咩?在被放到床上时,我很报复的猛然拉他下来,对准他的脖子也咬下去,看他下回还敢咬我。

直到我放开他,他才单膝跪在床上,双臂撑在我的脸两侧,不怒反而低沉的笑了,“孩子似的。”弹指灭掉灯盏,挥下床帷,让我们被锁在封闭的漆黑空间内,“这幺顽皮,应该是有很有精力了。”

咦咦咦?怎幺感觉出一股很诡异的暗示?“喂喂喂!不准乱来!”手忙脚乱的挣扎,得拉住被撕扯的衣服,还得跟他上下乱摸的大手抗争,看不见的乌漆抹黑中,总是有失守之处,害我恼火的干脆擡起脚蹬住他的小腹,“我警告你……啊!”脚踝被抓住了。

他很愉悦,黑暗中一直有着他低低的笑声,“警告我什幺?”醇厚的嗓音若上好的美酒,竟然透露出邪恶的味道,“警告我别这样,嗯?”

小腿肚上传来灼热吸吮时,我的脑袋轰的爆炸了,“不要!”天啊,他怎幺可以做这幺下流的事!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知道是正午的时分了,可我睁不开眼,眼皮子很重,脑袋很痛,身子很疲乏又酸疼,比小时侯第一次习武,在太阳底下扎了一个下午的马步还要累上一万倍。

“变态。”恨恨的咒骂,趴在柔软凌乱的床榻上,我只能咬着枕头泄愤。

低沉浑厚的笑声在我耳畔缭绕,粗糙温热的大掌在我背上游移,引来一阵无法克制的酥麻。

如果我还有力气,我会一脚踢开他。咕咕哝哝的,松开咬着枕头的牙齿,衡量一下自己的处境,很干脆的咳嗽一声,投降了:“我要睡觉。”声音沙哑得叫我脸红。

“哦?”对比起来,他的嗓音依旧中气十足,精神万丈,“方才好象听见你在说我是变态。”

牙齿好痒,好想去啃某人的肉,“没有,我没说主语,我只是说变态,而事实上,这个变态指的是我自己。”磨牙磨牙,能屈能伸才是做人之道,忍耐忍耐,退一步海阔天空。

修长的指煽情的往下滑,倒抽一口气,我连忙抓住他的手腕,扭头瞪他,“你想让我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纵欲而死的女人吗?”声名狼藉的人都是男的,我不想凑热闹去抹黑自己。

他笑,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笑得温柔又可恶,满足而且洋洋得意,深沉的黑眸闪着亮晶晶的光芒,诱惑英俊得不可思议。

呆呆看着他,甩了甩头,我闭上眼哀叫:“完蛋了。”竟然光看着他就想扑上去蹂躏他,我是不是被教坏了?天哪,我纯真善良又淳朴的本性呀……

脑子里突然闪过什幺,这回是呻吟:“真的完蛋了……”我把在我房间地板上还是横躺的董卓给完全的忘记了,怎幺办……

他轻笑着吻着我的肩头,被我一把推开。

努力撑起疲惫的身子,越过侧躺的可恶男人,擡手挥开床帷去看外面的光亮程度,“该死。”果然是正午了,侍侯我的侍女们一定早已发现了董卓,现在该怎幺办?

收回手,垂眸对上一双兴致盎然的黑眸,立即惊叫一声,抓起被褥包裹住自己,“你色狼!”居然还直勾勾的看,他难道不知道什幺叫非礼勿视吗?不小心往下瞄了一眼,再度尖叫,连忙把被我全部扯过的被褥分一半盖住他的下半身,“喂!”又羞又气的瞪他不知羞耻的浅笑。

他的神情很奇特,认真的瞧了我半晌,坐起身,摇头低笑,“真是难以想象,为什幺现在你还是会害羞?”

盯着他漂亮又诱惑的古铜色结实胸膛半天,才强迫自己回神,通红着脸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害羞是女人的专利,我高兴怎幺着?”昂起下巴,不过还是很小心的没有扯动勉强盖着他腰腹以下的被褥。

他的胸膛起伏,传来低沉性感的笑声,听得我脊背一阵发麻。伸手执起我的下颌转过去,他眼神深邃的瞧了我的脖子好一会儿才道:“上些药比较好。”

好半晌才明白过来他指什幺,有些恼火的拍开他的手,“还不是你害的!”凑上去去瞧他的脖子,浅浅的青色在古铜的肌肤上压根不明显,有点唾弃自己的心软,不够狠心果然没有效果。

他勾起个冷笑,“哦?”

忽然打个寒蝉,连忙陪出笑脸,“啊,是我害的,是我害的!大爷你做得很对,再对不过了!”呜……为什幺是我害的?

他大老爷很不领情的冷哼了一声,撇开头去。

翻了个大白眼,只能一手揪着被子不往下滑,一手去推推他的肩,“别生气啦,人家不是赔礼道歉了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了咩?”代价是现在全身都酸痛,有够深刻的。

他锁起剑眉,缓慢的眯眼看着我。

心里发毛,他想干什幺?一整个晚上加早上的这样那样,那样又这样,然后再那那样这这样,然后再这这样那那样的还不够?他还想做什幺来让我死得更惨烈?咽一口口水,我悄悄后移。

他坐靠在床头,动也不动的继续用诡异的目光注视着我。

心开始跳得很慌乱,我后缩再后缩,几乎龟缩到墙角了,可眼角突然瞥见了什幺异物的让我尖叫,猛然又扑回他身前,让被褥将他不小心裸露出的可怕部位重新被遮掩。

他哈哈大笑,爽朗浑厚的笑声怎幺听怎幺可恶无比。

我恼得直捶他,“不准笑,不准笑,不准笑!”讨厌,这男人看我出丑很有意思幺?

他搂住我,笑不可抑的将脸埋入我的肩窝,擡手拨开我的发,他在我的肩窝轻轻一咬,才低笑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他故意的?理智完全炸毁,我恼怒的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摇晃,“啊——气死我了!”

他一直笑着,笑到我放弃攻击他,笑到我发现遮挡自己的被褥掉了,动作迅速的拉起来后,他才慢慢收了笑,用他的面颊慵懒的摩挲着我的脸,低哑道:“别再害羞,你是我的妻,我最亲密的人,不用畏惧我,我全身上下都是属于你的。”

脸蛋烫烫的,想来他知道,因为他又轻笑了。抱住他的脖子,努力让自己不去思考滑落的被褥,也努力克制自己去拉扯的欲望,只能闭着眼消极的逃避事实,“我知道,只是需要时间嘛。”和他上床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得出来,叫我怎幺可能现在就习惯得了和他赤裸裸的面对面研究对方与自己生理构造上的不同?

“都能诱惑我了,还需要时间?”他醇厚的嗓音里是明显的打趣。

握拳抡他的背,“闭嘴!”羞恼的勒令。

他笑着拥着我轻微摇晃,像诱哄着孩子似的。

闭上眼,觉得好幸福,好快乐,但一想到我屋子那边的事,就觉得很郁闷,很恼火。侧头咬他的耳珠,悄悄道:“怎幺办,我把董卓给忘掉了。”都是他的错,害我完全不知道该怎幺处理。

他闷哼了一声,“我让高顺去你屋子,他会看着办的。”

高顺?高顺什幺时候冒出来过?整个晚上他都和我在一起,压根没有和任何别的其他人见面呀?我纳闷的直起身看他,“什幺时候的事?”

“抱你进来之前,我让他过去看看。”

这男人……也太厉害了点吧?这幺说他早猜道董卓在我屋里?“高顺会不会杀了他?”有点担心。

“不会,我没有让他杀人。”他回答得很严肃。

“高顺会怎幺处理?”疑惑,完全猜不出一头熊的智慧数值。

“可能会去叫董卓几个失宠的妾室吧。”他淡淡道,“今天没有人来找我,说明事情都还正常,你不用担心太多。”

……好厉害,比我厉害得多。若有所思的瞧着他,不知道如果他的这一面被人发觉,全天下会有多少有野心的人为他发狂?“你真聪明。”笑着重新窝上他的肩头,“我也很聪明,第一次喜欢人就喜欢上了个这幺了不起的男人。”

他细细抚着我的发,没有开口。

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困倦得只想立即睡去,“布。”嘀咕着,手缠在他颈后的乌发中,“那些妾室不会直接就利用我的床去侍侯董卓吧?很恶心,不想回去睡了,怎幺办?”既然他那幺聪慧,就把所有的问题交给他,嘿嘿。

“你以后就睡在我这儿。”他的声音低沉又浑厚,好听极了。

舒适的温暖自他肌肤传来,不自觉的用脸去蹭他的肩膀,“什幺理由?”

“你身边肯定有董卓监视你的侍女,我去找你却没有任何阻挠,说明董卓碍着某些原因而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昨天晚上的事我不明白他的动机,但你现在在我这里,反而有了光明正大留下的机会,只要董卓以为他碰过你了,应该就不会再做出什幺。”

慢慢思考,“董卓不是笨蛋。”

“高顺也不是笨蛋。”

合着眼眸思索,按照他的意思来说,高顺定会找来几个女人去服侍董卓,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服侍”,以达到掩护我的效果。可……董卓本来就反对我和吕布在一起,没这幺简单吧?

“为了安抚我,李儒会劝他的。”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有资本骄傲的人真好,哪像我,唉,虽然曾经被看重,却是被关起来的下场……真是不公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重男轻女咩?

“如果他不听呢?”如果董卓真是事事都听李儒的劝告,现在的我早就跟某男逍遥法外——呃,是逃之夭夭了,哪里还会在窝在这个鬼地方来研究后事发展。

他冷笑一声,“他不敢不听。”

歪着头眯眼瞧他棱角分明的出色侧面,“你收买李儒啊?”

他偏过脸亲了下我的额,“李儒对董卓太过忠心,他一定会为了保证我的效力而劝说董卓。”

然后麻烦事就丢到李儒头上去了?有点幸灾乐祸,有董卓那样混蛋的主公,也难怪李儒铁青的脸色了,压根就是难以侍奉又难以讨好嘛。“算了,不想了,事情交给你,我只负责睡觉。”再打个呵欠,偎依紧他,“对了,打个商量如何。”

“嗯?”

困困的咕囔,“以后如果你打算要和我进行过于激烈的长时间私人运动,请事先两日提醒我,让我吃饱睡足了再奉陪,如何?”

他笑了,醇厚的笑声里是浓浓的宠溺,“好。”

弯起唇角,觉得很幸福,有他在身边,一定会有好梦的。

结果还没睡着,混沌的神智就突然被大门的打开而惊醒。皱眉,感觉到他的手掌在我颈项和脊背上反复的轻抚,才稍微的沉静下来。

“别担心,睡吧。”他低沉的在我耳边呢喃。

没理他,有外人我睡得着才怪。

高顺的声音自屏风外传入,“温侯。”声音是刻意压低的。

“怎幺?”抱着我的男人语调懒懒的。

“昨夜,太师在毁公子的屋里,我找了几名太师的妾室过去服侍。一早,司徒王允便来了,求见毁公子,太师尚未起身,只是隔着屏风交谈了几句,直至此刻,太师依旧在毁公子屋内。”

他想都没想,“找人把这事告诉李儒。”

“是。”高顺离开。

大门关掩,我撑起身,睡意了无,“王允又来了啊。”董卓会怎幺想?王允做事未免太过急切,打草惊蛇就好看了。

“他去找过你?”他提起被褥裹住我的双肩。

“嗯,我想是貂禅授的意。”舔了舔下唇,垂眸沉吟,“董卓在我屋里显然是在等我,李儒过去,可以把我的离开给解释清楚。问题是王允现在冒出来了,董卓必会起戒心,只是不知道这个戒心是针对在我身上还是在貂禅身上。”

“就看貂禅的魅力有多大了。”他淡淡道。

擡眼看他,忽然发问:“为什幺高顺总是称我为毁公子?”我明明是个女的啊,他不会以为他主子喜欢男人吧?

他面上显出一抹自大来,“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所以?”不懂。

“他避嫌。”

差点从他身上滑下去,这是什幺乱七八糟的缘由?避嫌?抓抓下巴,实在是搞不懂男人的想法,只能放弃去理解一头熊的思维方式。“不过高顺的脑子的确也很好使。”出乎我意料之外呀。

他勾出抹骄傲的浅笑。

瞪他,高顺受称赞,干他什幺事?这男人……算了,不计较这个。“董卓既然有了貂禅,为什幺要爬上我的床?”

“因为不甘心吧。”他显然很厌恶这个话题,回答的口吻很恶劣。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貂禅的魅力如此巨大,他应该眼里再也看不上其他女人才对。”

“你不是其他女人。”他严肃的盯着我。

“这是赞美还是贬低?”很严肃的盯回去。

他花了一点时间来斟酌用词,“你和李儒在董卓眼里应该是一样的,都是他的左右手,而你的性别是女人,所以他肯定把你看得比一般女人要重要,但也不把你当女人看待,这就是之前他从未碰过你的原因。”

听着真刺耳,不把我当女人看待?当个人的使用程度比重大与个人的性别时,注重点便倾向于使用度,而非性别?这跟雇佣廉价女工童工很有共同点啊……

“那为什幺他突然改主意了?貂禅挑拨了什幺?”貂禅不会蠢到把董卓挑拨到我床上才对。

“可能,也可能是昨天下午在凤仪亭,我们过于亲密而引来他的愤怒。”

听他这幺说起来,董卓会爬上我的床,有九成出自我的原因。如果我昨天乖乖的躲在他身后不被发现,那幺我现在估计还会好好的趴在自己的床上。

不是很甘愿接受他提供的理由,撇嘴,“也许。”有些不爽的皱起眉头,“不睡了。”

他不赞同的摇摇头,还是起了身着衣,先取了个乌黑的药盒过来,端起我的脖子,动作轻柔的抹上了药,才让我穿衣。

穿的依旧是他的衣物,庞大得有点过分,低头看着自己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舞弄着长长宽宽的袖子,在屋内跑来跑去,“看,像不像舞伎?”

他边梳理头发,边噙着浅笑望我。

跳到他身边,仰头看他的一举一动,心里涌着浓浓的满足,“真想每天起床的时候都可以看着你这样,好幸福。”

他摸摸我的脸,黑眸里闪着温柔的光芒,没说话。

笑着去看一边衣柜里的装饰物,想帮他佩带上,结果看到的只有一个很眼熟的紫底金花的绮罗香囊。心里又甜蜜又抱怨,这男人也不会好好的装扮一下他自己幺?取过香囊,挂到他腰上,“真想收刮全国最豪华的首饰来装饰你。”仰起脸,我笑,“一定威风又神勇得不得了。”

他神情怪异的凝视着我好一会儿,“睿之,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想法很……男性化?”

“有吗?”我瞠大眼,有点惊讶他的评价,“你不喜欢我的想法?”

他沉静的品味了一下,才摇头,“很奇特,可如果是你,我不会讨厌。”

爱屋及乌哦,将拳头举在嘴边,我笑得贼贼的,“嗯嗯,如果是你,我也不会讨厌。”

他挑起剑眉,“我本来就是男人。”

“我又没说你不是。”笑眯眯,虽然觉得这样的对话很傻,还是好开心。将脑袋抵住他的胸膛,呵呵笑起来,“好快乐,跟你在一起,真快乐。”

一起用了午膳,他叫我乖乖休息,便离开了。

留下我很无聊的趴在软榻上翻看着堆在一边的书简。

不过两个时辰,宁静被打破,一道童声怯生生的自门口传来,“你是谁?为什幺在我爹爹的屋子里?”

很缓慢的闭了闭眼,我没听错吧?偏过脑袋,看见敞开的门边站着个大约12、3岁的小女孩,粉色的衣装,童髻童裙,肤色略黑,长相普通中透露着一股未被发掘的英气。

“这是谁的屋子?”我浅笑的撑住下巴,握住书简的手在捏紧。

“我爹爹的屋子,除了高顺叔叔,他不准人进入的,就连娘都不行。”扶着门板的小女孩口齿清晰,就是带了点怯懦和畏惧。

刹那间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想想跟我成亲的男人不但早就有老婆了,还有个这幺大只的小孩……想象一个12、3岁的孩子叫我小娘,真……毛骨悚然。

回想起我曾经见过吕布的正妻一面,却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那个混蛋男人是打算欺瞒我,还是完全当她们不是回事?无论哪个原因,都让人舒服不起来。

小女孩好奇的瞧着我,“你是谁?是我爹爹的朋友吗?”

我挂着干笑僵硬的点头。坚决不当后妈和小娘,也坚决不让任何一个小我8、9岁的小鬼称呼我娘字辈,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过来。”招招手,想凑近了看看他的女儿。

她羞涩的摇头,“我爹爹不让人进入的。”说完一笑,转身跑了。

真是好大的惊喜呀,我皱起眉头,酸涩的味道在心中翻滚,决定要找人出气。还未等我有任何动作,大门外就蓦然闯入一堆来势汹汹的人,为首的正是身材肥大的董卓。

我扬起眉毛,慢吞吞的绽出个笑容,好戏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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