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洛阳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唐人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清欢自感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禁不住停下脚步,眼望着血红的残阳,复杂的眼神意仿若穿透回那个千年前的时空。
与初遇张道陵的破败萧条的空间比起来,路过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盛唐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数千年历史长卷在脑海中浮现,洛阳的景观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热风拂面,行走在唐人间。清欢眼望着体味着这盛唐洛阳的繁华喧嚣,心头没来由地喜悦,这是她第一次与人相伴游历人间市集,那冲天的人气,让她不自觉融入其中。
古都洛阳,丝绸之路的东端,是历史上建都时间最长的城市。
然而,这座名城又无数次成为兵家必争之地、两军对垒的战场,宏伟的宫殿,繁华的市区,几度化为丘墟,又几度繁盛。无论是城中车水马龙的闹市,还是城外高山流水的庄园,都带着梦一样的神采,带着诗人笔走龙蛇的余香,带着酒客们畅饮流连的欢笑。此时的陪都洛阳,被诗人们写进了诗句里,塞在了一个酒坛里或者一个箱子里,或孤饮,或聚会,或行走。
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这便是洛阳的味道。随意走进了路旁的一家酒肆,喝几壶寡淡的酒,吃一盘让洛阳人久吃不厌的酱牛肉,默然跪在胡凳上,耳边聆听着酒肆中酒客们那带些市井无赖的调戏声,还有那些下等歌姬趺坐在席上的俗不可耐的唱腔,眼望着酒肆敞开的大门外那悠闲而来又悠闲而去的行人,平淡却别有风味。
夕阳地里,繁闹的大街上,一个穿着红裙的少女盈盈前行,而她的身旁,一个素衣华服的青年慢慢跟随着少女。两人相伴而行,虽不是什幺惊世容颜,可那不容忽视的出尘气质,另路人忍不住纷纷侧目观望这一对璧人。
两人在一泓灯火通明的楼前驻足,此楼已经被洛阳酒会众人包下,故而今晚并不接客。唯一的客人,就是这十几个洛阳城中有头有脸的酒界大佬了。青年领着少女步入酒楼,早就候在一旁的小厮恭恭敬敬地领着二人上至二楼雅厅外。
在这间名为沙头雨的雅厅里,这十几个大佬见到来人,皆放下手中的酒杯,恭恭敬敬地行礼,尊称素衣男子为小天师。这红裙素衣的一男一女,是幻化过容貌的清欢与张道陵。
大唐以天师道为尊,就连唐帝王也以道祖后裔自称。天师之名不是人人都能担得起的,唯有张道陵,而张道陵所幻化的青年人容貌,正是当今唐帝王身边的原阳子,据称确有通天法力,被世人称之为小天师。
张道陵并未落座久谈,清欢只在门外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
走出酒楼,夜幕已降,这城里城外的烟尘喧哗更甚,在洛阳西城门向乡野延伸的一条官道上,文人士子缓缓而行,许多奇装异服、肤色黝黑的胡人,卷发蓝眼的波斯人,牵着骆驼、戴着白头巾阿拉伯人客商,也出现在络绎不绝的人流中,一起裹夹着夏风向城西的平泉观月台行去。澹澹洛水洗浣过吴带当风的笔触,那半倚妓馆门口脸上带着娇媚微笑的丰腴少女,尚未褪去酒意的娇颜上,便铺陈成了这大唐盛世。
原本目不斜视男人突然掠了一眼那街边的少女,这异样的行为并没有逃过清欢的眼睛:“怎幺,喜欢?”女人浅笑着望着男人,带着危险的信号。
张道陵:.....
“师父既然喜欢,我们进去喝一杯便是。”清欢轻挑柳眉,拉着男人不由分说就往妓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