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城墙上便出现一个女人,她垂着头,也不挣扎,任由身旁大汉将她拖拽。
沈澈脸色阴沉地可怕,饶是嬉皮笑脸的三皇子见他反应都收起了笑容。沈澈捏着缰绳的手臂鼓起青筋,眼里全是杀意。
阿达姆抓着女人的头发,在她被迫擡头的时候脸色巨变,吼道:“努尔布吉呢!?抓住他,还有他带着逃的女人!”
看这反应,定不是沈澈记挂的人了,三皇子松了一口气,对沈澈小心翼翼说道:“他这是虚张声势。”
沈澈却惘若未闻,周遭寒气逼人。他死死盯着阿达姆,辨认出他的嘴型,看他的神色,那一瞬间万他再也听不见呼啸风声,脑里轰一声巨响,心中万念俱灰。
“她在城里。”他说。
三皇子一愣:“啊?”
“不能放火。”沈澈魔怔一般呢喃,脸上血色褪去。
三皇子被他吓到了,想碰他却不敢,唤他表字:“逸之?”
他们安插在城内的死士已摸清地势,做好准备,所有人同时放火。西戎干燥,只要一燃,火势必定瞬间吞没地表,不待扑灭,地下的火药会顷刻爆炸,一个接一个,炸到城墙边,大金将成为一片废墟,无须拼死硬战,他们只需进城处理侥幸还生的余兵罢了。
本是僵硬的沈澈突然回过神,抓住三皇子的衣襟,双目赤红:“叫那些人停下来!不能放火!”
“三皇子从没见过他这般样子:“你疯了吗?这计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你不是最为满意吗?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是啊,从一开始,他根本没想到会在最不可叫停的时候停下……
他一瞬间失力,双手如被斩断般蓦地垂下,混沌擡头,怔愣望着石墙,似摇摇欲坠,眼里空洞。
不,不。
“轰——”城内突然响起爆炸声。
城墙上的阿达姆脸色巨变,往城内望去,只见城内接二连三的红光闪现,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极快的往周围扩散,才开始只是几处,眨眼间,整座城已被火焰吞噬,浩瀚的爆炸声让整个大地颤抖,城内的火龙张狂嚣张地扫荡,红焰,黑烟,哭声,喊声,炸声交织在一起,大金瞬间成了阿罗地狱。
三皇子听着响声,觉着此生最畅快的时刻莫过于此,一声一声的爆炸声听在他耳力如喜乐,唱着万古豪情,贺他君临天下。军队前方的人被那响声震地双耳发麻,脚下的土地颤动不停,像是惧怕地发抖不停,随着爆炸声越来越近,他们脚下都站不稳了,握着长戟的虎口发疼。
沈澈却毫无知觉,眼前模糊一片,看着沉如墨的天幕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昼,似染上了鲜血,红艳一片,绝美而苍凉。
“架——”
他策马前奔,带起黄沙一片,不管不顾,不停挥鞭。
三皇子大惊,怒吼:“沈澈!”
石墙震动,黄土隐有塌陷之势,越靠近石墙,沙尘越浓,三皇子追来,眼前迷蒙,不能视物,呼吸之间尽是沙土,只能看着沈澈疯了一般往前冲过去。
惨叫声凄厉如鬼魅,沈澈身下的烈马开始惧怕,停步不敢前,沈澈却又一挥鞭,力道如惊雷,划破长空,烈马吃痛,只得前行。
“轰——”石墙摇摇晃晃,伴随着轰隆巨响,石块下落,声势如地震海啸,坚硬的围墙轰然倒塌,大地剧震。
“沈澈——”三皇子的吼声尽数淹没在倾塌的巨响中,只见那石墙瞬间分崩离析,裂缝如经脉爬满墙面,带着细碎小石,拆解下坠,如山洪爆发般,汹涌落下,掀起石浪,地面凹陷,堆积成山的石块迅速掩盖大地。
沈澈架马前奔,没有停顿,没有犹豫,眼前的一切不曾影响他。即便上过无数战场,烈马也被这阵仗吓疯,嘶鸣一声,仰脖挺住,沈澈依旧挥鞭,他不能弃马,腿伤刚好,无法奔跑,只得掏出匕首扎在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