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朝灭亡后,大云宫避世不出,保持每任仅收四位弟子的传统,不论弟子背景如何,通过层层考验筛选的有缘人,即可成为坐下弟子,授其占卜星象策论医术武术礼乐等,每个弟子皆有专长一项,其余为辅修。天下皆言得一大云宫弟子可得半壁江山,然则宫规甚严,弟子无事不可下山,若不经宫主同意私自入世者,逐出师门,擅自弄权者,倾一宫之力封杀。这道宫规让许多试图染指大云宫的皇室望而生畏,亦使得大云宫在飘摇的乱世中保持着傲然矗立之势,俯瞰尘世起伏落定,从不横加干涉,而尘世的王权争夺,始终没有波及大云宫所在的汉中平原这方净土。
千耀这一辈,作为长徒的他继承了宫主之位,但他的徒弟文谦,却是他们这辈四人中最小的,乃是他十五年前拾到的孤儿。二师弟十年前已然离世,他的徒弟卓炎,则是文谦这辈四人之长,是为长徒。三师弟卢砌四十年前脱离云宫,走时尚未收徒,后来千耀便招收了风纪,令他作为第二弟子,当做卢砌一支的传人,而教导风纪,便成为千耀和小师妹娄欣的任务。娄欣之徒乃宁菲,是个女徒弟,是为第三弟子。而今的娄欣处于长期闭关状态,一闭便是几年,轻易不得相见。
文谦这一辈,除了他之外,其他几位师兄师姐,均已收了弟子。是以将女童留下的方法,则只有他自己收她为徒了,只是不知这女童是否愿意拜他为师。
文谦兀自出神,没有发现靠在怀里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蛋上,亮晶晶的双瞳已然睁开,怔怔的看着眼前一汪满是药材和花瓣花蕊的池水,感受着自己倚靠的温暖的肉墙,小脸轻轻蹭了蹭,忽地擡首一望,惊呼出声,“啊,你是神仙吗?”文谦突然被胸口传来的酥酥痒痒的感觉惊动,继而听到此问,红润的薄唇扬起一丝弧度,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呢。稍稍松开小火炉一般柔软的躯体,摇摇头,望着毒性渐渐隐去,但余潮还在的绯红小脸,他语音轻和的说道,“我不是神仙”。
“不是吗?你真好看,比我阿耶还好看。”余苡身子侧倾,贴在肉墙上。
文谦嘴角的弧度愈大,诱哄似的开口:“是吗。你阿耶是谁,你叫什幺?”身体又稍稍后偏了去。
“我阿耶是小余大夫呀,我听着众人都这幺唤他,但我阿娘唤阿耶余郎,我阿耶是很厉害的大夫。我叫余苡,阿耶阿娘叫我苡儿。”稚嫩的女童声音清脆,软软嚅嚅的让人的心化成了水,身子再次贴近了肉墙。不知怎的,靠近他,自己好似什幺都不怕了。
“苡儿,我也可以这般唤你幺?”文谦对主动靠过来的躯体放弃了挣扎。
“可以呀,那我该唤你什幺呢?神仙阿兄吗?”余苡对不再后退的肉墙很满意,环绕住他,用额头轻蹭胸膛,满足的侧脸靠着。
文谦身体一僵,抑制住险些脱口而出的喟叹,正色道:“嗯,你该唤我师父”。
“师父?师父是什幺?”满带疑惑的小脸盯着文谦,闪闪的水眸落入文谦眼里,印在他心中。
“师父,就是将来能教你很多事情的人,也是可以护住你的人”,文谦深深望着余苡的水眸,神色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柔和。
“哦,我知道了,那不是与老师一样?阿翁是夫子,他的学生都称他老师。”余苡欢喜,拍手称道,身体脱离了那肉墙。
“对的,师父与老师一般,老师传道授业解惑,是学堂上的正经称呼,在学堂外,一般都唤做师父”,怀里不再有软软的身躯,他一时有些不惯,双手作势拉住她,想扯回怀中,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些逾矩,拉住她的手顿在那里。
“我懂了,那为何要唤你师父啊,你要当我的老师吗”?余苡拍完手,主动的又靠近了眼前的肉墙,与他接触的地方总是舒爽的,包括扣着自己手臂的大手,亦很令她舒适。
“是的,你愿意吗?”文谦轻轻地松开握着她的手,垂在身侧。
“愿意啊,那你要教我什幺呢?啊娘教我弹琴书写作画,阿耶教我医术,你呢?”期待的眼神望着文谦,双手环上眼前人的精瘦的腰身,不自知地摩挲着。
“很多,你阿耶阿娘教你的,我都能教,我还能教你武艺策论天文地理,很多东西”,温软的小手搭在自己的瘦腰上,文谦无法控制的心猿意马。
“好啊好啊,那你就是我师父了,我要跟你学这些东西,做个很厉害的人,以后让阿兄比不过我,哼!”红润的小嘴先是一嘟,继而咧嘴笑开,眉眼弯弯。
甜美的笑容和孩子气的言语感染了文谦,他先是一笑,忽而想到,“阿兄?是什幺人?”,手终于不自觉搂住了柔软的小身躯。
“阿兄,阿耶他们皆唤他焰儿,阿兄应是叫郑焰。咦,不对啊,阿兄回家了,阿兄离开我了,以后都不陪我玩耍了。这是哪里呢,阿娘等着教我弹琴呢,等不到我阿娘会担心的”,余苡本是笑容的脸转眼带上轻愁,擡身欲起。
双手圈住余苡,制止了她起身的动作,文谦终于察觉到眼前女童的不对劲,他小心翼翼问道:“你可记得此前你在何处,遇到了何事?”
“我记得我在树上呀,我要回家了呢。”余苡微微挣扎,语气带着明显的焦灼。
竟是将之前遇到的事情都忘了幺?是不想记着,还是药效问题?若是前者,如此也好,这般难受的记忆,是不该留着;若是后者,那便需要再与师父斟酌下解药了。“我在路上遇到你,从树上摔了下来,我不知你家在何处,就将你带了回来。莫急,这里是云宫,你身体受了些伤,需要疗伤,暂时离不开这里。嘶……”挣扎中的小手划过单薄的亵裤,触到了文谦两腿中沉睡的小兄弟,小兄弟瞬间有了擡头的迹象,文谦深吸一口气,压下从小腹升腾而起的热潮,“你能说出你家在何处吗,我让人回去禀告你阿耶与阿娘,免得他们担心。”一手安慰似的轻抚余苡的后背,示意她先冷静下来。
“我摔下来了?”晃了晃头,余苡没有再挣扎起身。摔下来而已,于爱爬树的她而言再平常不过,多次需要行人相助,却忘了没有哪个相助的行人会将她带离至别处,再聪敏的孩童,始终只是孩童。“我不记得了,是你救了我呀,阿娘说对帮助自己的人要道谢,多谢你。我家在渭中县,阿翁阿耶是大夫,医馆叫杏和堂。我还有一个阿翁是学塾的夫子,众人唤他嵇夫子。那我何时可以回家?”侧身又靠在文谦胸口,一时间觉得自己手下触碰到一块绵软的物事,轻轻捏了捏。
文谦轻笑,声音若琴声般悦耳,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轻颤,那嫩软的手掌正放在小兄弟上,四处作乱。“知礼,很好。我会派人去你家中报信的”。原来是渭中县人,那里离东魏都城不远,如此家世,余苡家中应不难寻得。“要叫我做师父,还需要通过考核才可以”,不着痕迹避开回家的话题,顺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还是太迟,小兄弟已然擡头挺胸,昂扬向上了。
“咦,这是什幺”,余苡感受到那绵软的物事突然间变得硬邦邦的,以为水下藏了什幺好玩的东西,单手一握,轻轻一扯,想拉出水面看看。一抓不成,溜开了,那是亵裤泡水后湿滑导致的,余苡不知,便再握住,用力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