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招供

一根楠竹筷子。褐黄色，四寸左右。

严义明审视着这致命的杀人利器。‘

这根筷子比正常的筷子约短一寸，质地坚硬，系产于长江以南的楠竹做成。这种筷子在市面上比较少见，其中一头已被磨尖，如果用力得当，完全可以刺入人的心脏。

可见，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谋杀案。所谓发生了口角打起来纯属假口供。

严义明马上命令，把唐四和“壮汉”李昌林等参与打人的案犯隔离看守。他想重点审讯一下这个李昌林，看他究竟是什幺来头。

很快，“壮汉”李昌林的背景材料他完全掌握了，这个李昌林虽说不上作恶多端，至少也称得上是劣迹斑斑。

“壮汉”李昌林和唐四一样，都是市中心一带有名的街头流氓，在黄飞虎被捕的当晚12时许，“壮汉”李昌林潜入市一水厂职工宿舍，闯进职工范建华的家中收高利贷，在收钱未果的情况下，将受害人范建华两条胳膊全部打断，派出所在接到邻居报警后，在凌晨1时许将其抓获，在派出所拘押到天亮后，第二天一早被送到了Y市看留所。

“真巧啊！天衣无缝，万无一失！”严义明说。

“据一水厂职工范建华所说，也与上述情况相符！”何建军刚从一水厂调查情况回来。

“这范建华是否真的欠了什幺高利贷？”

“是的！因为李昌林出具了欠条。”何建军一边说，一边递过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XX年X月X日，范建华借‘抽水公司’人民币两万元整，利息以每天每万元500计。此据为凭。落款处有范建华的签字画押，利息从借钱的那天算起，范建华当时借的是两万元，到现在已经变成了四万多元。

“是谁放的高利贷，胆子这幺大。连上门行凶这种事都敢干？”

“范建华说是在一家地下赌场里欠的，不过他不愿意把赌场的具体位置告诉我们，怕被打击报复。”何建军说。

现在很多群众都不敢伸张正义了。严义明感叹道，他接着把头转向何建军：“这个李昌林犯事后，看留所这幺多号房不送，为什幺偏偏要送到西区046号。建军，你问的情况怎幺样？”

“据看留所的所长郑大明说，西区046号关押的犯人相对较少，再说这个号以前是文明号房，像李昌林这种屡教不改的人犯，关在这里更利于他思想改造。郑所长还跟我开玩笑说，不关在西区046号，难道关在东区046号？”何建军说。

严义明知道，东区关押的是女犯。郑大明为何要多此一举，开这个玩笑呢？这是不是说明他心中有鬼，有人托了人情打了招呼？一定要关进黄飞虎和唐四所在的号房呢？

“目前唯一最值得利用的线索就是那一根筷子了！”严义明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悲凉。

看留所。严义明、何建军又一次提审“壮汉”李昌林。

“姓名？”

“李昌林。”

“前天晚上在范建华家收高利贷是谁主使你的？”

“没有人主使。”

“没人主使你为什幺知道是他范建华欠的钱，你老实点！”何建军说。

“有人给我条子，叫我帮忙收钱。我没见过那人，只知道收了钱，除了我自己的那份，其它的就放一地方，债主自己会来取！”

“放什幺地方？”

“不知道！他用电话通知！”

“为什幺一定要在那天晚上收？”

“不为什幺。我那天晚上刚好有时间！”

“你果然是回答的天衣无缝，不过我警告你，你所犯下的罪行，是无期还是死刑，全靠你自己对问题交代的程度，唐四那边可是把话说明了，你究竟是不是主犯，你现在还有机会把问题说清楚，不要改天到了法庭上，你哭都哭不出来。”

“壮汉”李昌林面露一丝恐惧的忧色，但一转眼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先回去想想，债主究竟是什幺人，想起来了就跟管教说一声。”严义明说。

提审完毕，专案组办公室内。严义明、何建军坐在一起。

“建军，你马上到看留所去查一下，西区046号的人犯家属所送食物登记情况。你要仔细看看，有没有人在黄飞虎被杀前送过火腿肠。”

Y市看守所。何建军在登记表上看到，就在黄飞虎被害的当天早上10点，人犯唐四的亲属送来百事可乐一箱，火腿肠十根，饼干五袋……

送物人所签名为“刘德发”，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假名字。很显然，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案，主要凶手就是唐四和李昌林。

因为，根据看留所的管理规定，任何食品都必须经过管教干部仔细严格的检查，并且还要通过仪器测出有无金属物质，在这些食品当中，只有火腿肠刚好可以塞入一根筷子，口子封好后，管教人员凭眼睛很难看出里面做了手脚。而仪器又只对金属物质起作用。所以，这筷子显然为唐四所有。

马上提审唐四。

预审室内。“唐四，我们已掌握了大量证据，说明黄飞虎被杀一案的真正凶手是谁，现在我要你老实回答，是谁让你干的？”

“黄飞虎和李昌林吵架，我劝不住，就打起来了。”

“你还不老实，你说说看，你是怎幺知道火腿肠里有筷子的？”何建军坚决地亮出了底牌。

唐四一惊，头上冒出了冷汗，以为李昌林已经交代，马上把头低了下来。

“是李昌林告诉我的，是他让我这幺干的！”唐四终于承认了。

何建军马上笑了，他知道目的达到了，是的，这起谋杀案两个人都是主凶，这证明严义明他们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

“壮汉”李昌林的确是从狱外传来命令：干掉黄飞虎。于是两人商量好如何动手，并且也商量好如何串供以逃避责任。

“好一个聪明狡猾的高招！”何建军心想。

“我再问你，你是什幺时候认识李昌林的？”何建军乘胜追击。

“五年前，呵不，去年，呵，我记不清楚了。反正有段时间了！”唐四刚说完第一句，就感觉上当了，想改口却又说成了去年，反正都是认识，这更进一步确定了他们之间是共谋的犯罪事实。

有了这一点，再审李昌林，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壮汉”李昌林第三次被带了进来。

严义明和何建军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良久，因为唐四的交待，他们现在心中有底，心理上的优势通过目光，传达到了李昌林的眼中，进入到了他的内心。他心里有点发懵了。

“李昌林！我问你，你认不认识黄飞虎？”何建军把声音提高了几度。

“我上次说过了，我不认识！”李昌林说。

“那好，我再问你。既然你不认识他，为什幺要喊唐四杀害他？”何建军问。

“我没有，是我们吵架后，我和唐四又与他吵了起来，然后就打起来了。”李昌林心中微微一怔，但还是嘴硬地说道。

“你还不老实！你非要我们把话挑明了是不是？”

“我没有叫唐四杀害他，我没有……”

“那你为什幺要告诉唐四，火腿肠里有筷子？”何建军慢慢地把话说完。

李昌林脸上冷汗直冒，他和唐四不一样，他明显要怕死一些，因为跟着陈小松帮王宏伟的赌场收高利贷，他刚刚过上好日子，他不想死。

他记得陈小松跟他说：“进去跟唐四说，杀了黄飞虎，就说是打群架弄死的，法不责众，你就打伤一个自来水厂职工，几天就出来了。”

他以为唐四招了，不得不说：“真的不是我干的！我只是传个话！”

“帮谁传话？”

“帮债主！”

“是谁？你不说出来，就只好把你当主犯，这案子月底就可以起诉，下个月就判下来，你这个把月的，就跟家里带个信，吃点好吃的，不要成了饿死鬼。好了，我们就先走了！”

严义明假装看了看表，准备起身，这似乎暗示着：你已经死定了。我也不想浪费时间时间了。

“别，别走，我说，我说！是小松让我进来的。”李昌林终于低头承认了。

“全名？”

“陈小松！”李昌林终于把陈小松让他收高利贷，并借此打伤范建华被捕，进看留所传口信的事说了出来。

严义明和何建军相视一笑。

专案组办公室。抓捕杀害黄飞虎的幕后真凶之一陈小松的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着。电脑上很快打出了陈小松的资料。

陈小松，25岁，无业。两年前曾因抢劫罪被判有期徒刑五年。不过，仅在看守所关了半年，便以突发传染性疾病为由，被保外就医。

现在看来，此人不仅与杀害黄飞虎有关，同时如果抓住他，也可以印证严义明对杀害王三宝、苏梦琪的主谋的猜测。

通缉令已经发出，各大宾馆饭店及交通要道，火车站、汽车站都严密布置了警力。一个天罗地网撒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