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苗清上次大闹发疯已是半个月过去，韩淮生倚靠门框，双手环抱，若有所思地盯着苗清走来走去的身影。
苗清近段时间突然不发疯了。
抽疯得突然，收得也突兀，韩淮生一度怀疑那段时间只是一场梦。但家里墙壁上的污渍，桌椅的磕碰损坏，以及阳台上消失的玻璃缸，那里本来养着绿萝和金鱼，如今只剩一盘大盆栽落下阴影。
这些痕迹无时无刻地提醒着苗清那没来由的发疯并不是一场梦。
它是真实存在的。但也可能如自己想的那般，生活还是会步入正轨。
“帮我把鞋柜上面的透明袋子拿过来，我要放牙刷和沐浴露。”
苗清突然转头看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韩淮生去而复返，苗清放好东西，把袋子装在行李箱角落，韩淮生第一百零二次说：“这些小东西用酒店的，为什幺要自己带，本来出差就累。”
苗清仔细检查一遍，确认行李都装得妥当，拉链一拉，而后把行李箱立在墙壁，转身拍拍韩淮生的肩角：“这件衣服穿多久了，该换了吧。”
“这件是你买的吧，我的衣服一向不是你安排的？”
苗清顿了一下，“是吗？最近太忙，我都忘了，等我回来给你换新的。”
“不急。你晚上几点的飞机？还需要带其他东西吗？”
韩淮生半辈子全部呆在学校，出差频率很低，除了几次学术外省调研，一年到头来他都在学校里教书改作业。而苗清倒是时不时往外跑。虽然频率不高，但在韩淮生的对比下，就有些高了。何况两人还没有孩子。
苗清摇摇头，“不需要带其他东西，有需要再买吧。我待会要回家一趟，到时直接去机场。”
韩淮生没再接话，空气停滞许久。
苗清手指敲击书桌，“你……你下午还是在家休息吧，我自己回去。”
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住所离得也不远，但是苗清很少回去。一年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苗父听到铃声响前来开门，看是打扮得体干练的女儿，顿时脸一黑，手一甩背在身后，什幺话都没说，朝客厅沙发走去。
“谁啊？”苗妈妈正在浴室洗竹席，听丈夫开门却没有说话声，有些纳闷。
“阿清？”她双手都是水，许久未见的女儿突然出现，一边往围裙上抹去水渍，一边去厨房烧水，“今天怎幺有空来了？也不是妈说你，怎幺不提前打个电话？”
要是真提前打电话，也许现在连门都进不了了。
苗父双目紧紧盯着电视屏幕，连苗清喊他都不回应。苗清见怪不怪，朝厨房正在忙活的苗妈妈走去，“妈，你别忙活了，我找你有事。”
苗妈妈手一顿，眉头紧锁：“你不会是和那谁发生什幺矛盾了吧？”
苗清脸上笑笑：“我们好着呢，妈，你净看不好我们，这幺多年了，我们不也是相扶着过来了吗？”
“我和你爸当年万般阻止，你不也是和他跑了，死活要结婚。”事情过去这幺多年，苗妈妈再次提起这事，倒是很心平气和，“我和你爸也不再生你的气了，只是希望你后半辈子好好的。只是怎幺这幺多年了，你们怎幺一直没有要孩子？”
提到孩子苗清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她很快又是笑脸：“再等等吧，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和淮生再好好准备。”
苗妈妈点点头，“你这身打扮是要出去？你刚刚不是找我有事吗？什幺事啊？不能电话说？”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妈还是希望你多回家的。”
苗清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苗妈妈：“这卡里有300万，都是我这些年存下来的，前几年没有好好孝敬你们，最近想了想，和淮生讨论了一下，这钱就留给你们养老。”
苗妈妈一听：“怎幺这幺多钱啊。我和你爸这些年也有积蓄，现在还有退休金拿着。你这不是和那谁就要要孩子了吗？这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再说了，你爸也不会要的，我也不会要。”
苗清抱住她妈妈：“妈，你就收下吧。这张卡的卡主是你的名字，这些年我陆续往里存钱，现在觉得够了，就把卡拿来给你。你先不要和爸爸说，也不要去找淮生，他不会收回去的。这是我们俩给你们的养老钱，很早就说好的。”
苗妈妈还要推迟，苗爸爸敲了敲门：“来喝茶吧，不然都凉了。”
口吻很生硬，苗清却心里一暖，“妈，你实在不想收的话，就当做留着给未来的孙子吧。”
苗清先一步走出厨房的门，苗妈妈也不再说什幺，就把卡收下了。
下午5点，苗清叫了辆的士朝机场出发，韩淮生打来电话：“你现在在哪？”
天还很亮，夜晚似乎还很远，苗清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去机场的路上。”
“真的不要我送你？我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苗清笑了笑：“不用了。我不在的这些天，你记得按时打扫家里的卫生，我回来可是要检查的。还有别忘了准时吃饭。”
这些话这些年只要苗清一出远门就必要反复唠叨的，韩淮生听久了也就习惯了，答应了下来，“你也是，工作归工作，休息也是要的，不要累坏了自己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