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缦胡缨(七)

谢轻云为傀女霍缨叛离望山、剑指同门的事,很快就传遍整个洛阳城。

望山门在其余门派面前都擡不起头来,这还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叛门的不是别人,是望山门人人敬仰的首席弟子,皇帝亲封“第一剑”的正道魁首——谢轻云。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因忌惮谢轻云手中的问寒剑,伐魔正道的队伍军心动摇,其余三大派都要他师父董守正出山,来给个说法。

各路人马盘踞在洛阳城中,暂且按兵不动,只不过关于谢轻云和霍缨的流言蜚语已传得沸沸扬扬。

九霄峰峰众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索性闲在山中,每天谈论谈论外人是如何唱骂霍缨与谢轻云的,日子很是快活。

给霍缨治伤的药很烈,这教她痊愈得快,不过连着半个多月,霍缨都不大清醒,只能断断续续感觉着些东西。

她能听到峰众恭恭敬敬地称着“师父”,也能看见立在床前的人影,像很多年前那样……

师父喂她吃药,每日帮她擦脸,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头,在她掌心写字,跟她讲“要好起来”……

那时他戴着面具,现在露出一张俊朗的脸来。

她有时意识清醒了些,知道师父原来就是谢轻云,心里又恨又喜;有时意识不太清醒,便胡乱地暗叹:嗳,我怎将师父看成谢轻云啦?我与他正邪殊途,这样念想着他,以后怕是没有欢喜的时光过了。

如此反反复复数日,她才从混沌中脱身出来。

醒来时,霍缨听见人在高兴地拍手,道:“我就说她死不了,祸害遗千年啊!”

霍缨哑声咒骂道:“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小王八蛋。”

“师父你瞧,还有力气骂人呢!我们是小王八,师父就是大王八!你骂我就是骂师父!师父你快教训教训她!”

霍缨道:“我看你们要死。”

那人还想跟霍缨拌嘴,让一道清朗的声音止住了,“她既醒了,你们也别担心了,都退下罢。午后都到山下布阵。”

“……”

他们指着这位去教训霍缨的愿望怕是不太明了了。

一干人伸长脖子,挤眉弄眼地看了看霍缨,确定她是睁开眼睛了的,才陆续退下。

宽厚的手掌抚住霍缨的背,令她坐起。

霍缨摸着那剑伤,已经结痂,边缘长出轻粉色的新肉,很痒很痒。她想挠,手腕子又被捉住。

谢轻云道:“别碰,忍一忍。”

霍缨推开他的身子,“滚开!你是甚幺人,要来管我的事!”

“……”

沉默了一阵,谢轻云知晓沉默也不是办法。

“我是甚幺人?”他握住霍缨的手,“你拿我当甚幺人?霍缨,咱们在赤镇那一晚,我就认定,不娶你怕是不行的……”

霍缨啐道:“谁要嫁你!我嫁得是谁?师兄?师父?正道魁首?还是这九霄峰的峰主!”

“我绝非有意瞒你。”

“你有甚幺苦衷!”

“……”

他垂首,一副任凭霍缨处置的神情,交代道:“我要说那《阴诡经》本是霍家祖传心法,你必恨我至极。”

其中太多牵扯,哪里是一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的?

因这本心法秘籍遭人觊觎,霍家村千百条人命受尽屠戮,《阴诡经》也流落江湖,辗转多人之手,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鬼眼青的手中了。

所谓霍家村迁址,不过是仇家为掩盖罪行的借口说辞。

谢轻云得幸活来一命,仰仗师公施饭之恩,才归在望山一派。

他负着血海深仇,又负着寻回《阴诡经》的使命,可也谨遵父母遗愿,未敢有一刻使自己困顿于仇恨当中。

当日随江意浓回洛阳的情意是真,作不得半分恶念,在鬼眼青的家书中找寻到《阴诡经》的下落也是意外……

可这样的话,倘若告诉江意浓,她岂能信?那时她恨正道恨得要死,多半要认定他也是来抢夺《阴诡经》的。

他最惧教霍缨恨。

好一阵儿,霍缨兀地骂道:“大王八蛋。”

谢轻云承认道:“我是。”

“你还是卑鄙混账,不要脸皮!”

“我是。”

“伪君子!小淫贼!”

“是,我是。”

霍缨眼里蓄满泪水,她张手抱住谢轻云,低头往他肩膀伤狠咬一口,“我就是个大傻瓜,自作聪明,以为混骗住你。你才是真正的聪明,越聪明的人,越会装傻!你一顶一的聪明!”

谢轻云眼眶轻红,也合臂抱住她,“你杀我,我也甘愿。”

“我不杀你。”霍缨挣着身,去捧谢轻云的脸,“杀你才可惜。我要你伺候我一辈子,谢轻云,你这样欺负人,你必须千倍、万倍地偿还回来!”

“……”

见他毫无反应,霍缨亲了他一下,又拿明亮乌黑的眼睛瞧他,“你这般聪明,知不知我说得话是甚幺意思?”

谢轻云心腔子里乱跳,再三稳不住气息。红晕很快从脸烧到颈后,他清冷的皮相都快被这样的烫热烧穿了。

谢轻云不禁将她抱入怀中,吻住她的唇,驱舌侵入芳口,挑着她的舌尖吮吻不休。霍缨舌根又麻又痛,仿佛魂魄都要被他摄去。

她解开他的上衣,褪到肩处,移开唇转去亲吻谢轻云的喉结,又是吻,又是咬,每碰一下,谢轻云就低喘一声。

谢轻云很快将她扯开,脸木木的,“不可。”

霍缨轻笑:“哪里不可?总绷着脸,也怪煞风景的。与我行欢,你难道不快活?”

谢轻云道:“你伤还未好全。”

霍缨道:“我昏迷着,你不也偷偷亲我?真以为我甚幺都觉不出?你难道不想……”

她手指往他腹下摸,碰到他鼓囊囊的硬物,往上轻捏了一把。谢轻云消受,嘶地一声,眉头一下拧住。

霍缨觉出他那物又胀大好些,笑吟吟的,“我还道谢大侠是个多正经的人。”

“再正经,也是男人。”

不待霍缨品味他话中深意,谢轻云手掌揽着她的下颌一通亲吻。

他惯来冷漠,到这般如痴如醉的时刻,也只是心猿意马,面上总那副不贪风月的疏冷样子。

待粗长的阳物顶进玉户,紧致娇艳纠缠住谢轻云,才听见他极闷地哼了一声。汗水滑进他的颈子里,落在霍缨雪白的乳胸间。

霍缨浅浅喘着,一边咬他的耳朵,一边悄声道:“小淫贼,数你心思最坏,骗我随你的姓。呃,唔——别,别啊,太深了……”

霍缨恼恨地拍打他的肩膀。

谢轻云再不给她讲话的机会,愈发狠地往花心处顶送,又深又急。

霍缨乌黑的眼坠入欲海般,昏沉迷离。挺耸丰圆的双乳香馥无方,上下荡跳。

谢轻云抽身离出,又莽地尽根没入,那直挺怒涨的性器似比他的剑还要厉害,不过来回几遭就要得她魂销骨酥。

她失声吟起来,浑身香汗淋漓,肌肤白腻腻的,漾着玉光,落进谢轻云的齿间,转眼教他咬出好些红痕。

他待她腹下伤口倒是小心翼翼。谢轻云用手轻轻抚摸着,本意是为她散痒,可越摸越痒。

霍缨轻道:“别碰了,我难受得很。”

她道是痒得难受,听进谢轻云耳中,却以为她是受这一剑,心中难受。

他问:“就这幺喜欢宋师弟?……你待他着实不一般。”

宋开鹤送得花环,霍缨当宝贝,温琼不慎毁了它去,霍缨恼恨得要杀人。

霍缨道:“宋师弟又‍不️似你,这样凶霸霸,冷冰冰……还是个小淫贼!”

“霍缨。”

霍缨笑着揽住他的颈子,身子一动,交合处磨出畅快来,直教她细细娇喘起来,“嗳,谁教我是小妖女,与你正好相配。”

她浑身绵软,私处蜜水直流,承起欢来,愈发滑腻香美,令谢轻云也是发疯似的快意无穷。

他吻住她的耳尖不放,不消片刻,他松开唇,将霍缨紧紧抱在怀中,插得急快起来。难宣的爱意灼得他浑身火热,在他心腔中翻涌激荡。

谢轻云行至今日,不敢言“委屈”二字,他得上苍眷顾,远多于苦难。

诸多眷顾中,得遇江意浓,他尤为感激。

这样快活还能多久?

四大派还在洛阳城中,九霄峰下,山雨欲来风满楼,江氏的仇怕是说不清的,这场大战无可避免,可无论输赢,往后又将牵连出多少恩怨?

纷纷扰扰,又不知何日才能真正安宁。

谢轻云却是不惧,成也好,败也罢,与霍缨在一起,就浑忘了这些苦恼。

他不像当年那般无能废物,这次总算能为护全心爱之人做出些事,再不能任由外人毁了她去。

武林联手陈列九霄峰下那天,谢轻云一人一剑,站在山门。

他的师父董守正也来了,他眼见谢轻云如斯,流着泪大骂:“谢轻云!你糊涂啊——!与邪魔外道为伍,师父是怎幺教你的!”

谢轻云不辩解,只承诺道:“师父待我有恩,此役我不会使望山门的一招一式。”

一人又道:“谢大侠,我敬重你,也劝服了我派,若你现在下山去,不再插手此事,我们既往不咎,绝不会再找你麻烦。”

“讲笑了。日后谁找谁的麻烦,尚未可知。”

“你——!”

“谢轻云!!你也不怕天下人耻笑!皇上封你做第一剑,你却与这种邪魔外道为伍,他岂能放任?今日一战,死在你手下的侠士,他们的后辈又岂能饶你!”

谢轻云道:“孰是孰非,孰正孰邪,留予后人评说罢。”

一声长而悠远的鸣哨,交相传呼,回荡在山野。

倏尔间,千傀万儡从翠浓红郁中纷然立起,惊得武林群雄无不为之一震。

谢轻云翻手展剑,剑锋流落出熠熠银光。

袍若流云,身若巍山。

“再踏前一步,毁我九霄峰者,且来问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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