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阴，一个要下雨的前兆。透过大玻璃窗可以看见远处层层叠叠的云，堆积成一片。空气里带着些许湿意，凉凉的感触从指尖蔓延到发梢。
没有课的基米尔悠闲地泡着茶，莉莉娅则坐在一旁的吧台上。
玻璃杯推到了她面前，基米尔隔着料理台问她：“要糖吗？”
“不用。”莉莉娅捧着杯子喝了口，基米尔也不过来，就在对面站着，领带被他松开了，随手放在一旁。
“你刚刚说你有什幺疑问？”
红茶的香气很淡，暖暖的喝着很舒服，莉莉娅望着杯子里的浅色液体，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
“你说的郁金香我不记得。”
“你那时太小了。”
他给她倒茶，液体转着圈落在了杯子里。
“但你动过我的记忆，对吧？”莉莉娅擡眼看他，“昨晚也是，只是你没有成功。”
基米尔给了个似是而非的回答：“我如果想做，那一定会成功。”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乌云伴随着沉默弥漫开来。
那种明知有什幺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的感觉很不好受，莉莉娅简直想哭，她一口气喝完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你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我没有想打探你的隐私，我只是觉得……”
到底是猜测，她似乎也没什幺底气。
莉莉娅于是没有说完，她想要离开，而基米尔并不理解：“你为什幺还是想走？你都给不出怀疑的理由。”
“但我不需要理由。”
基米尔：“……”
小姑娘说是这幺说，此时却又坐回了位置上：“有另外一个问题我不明白。”
她擡眼看着他：“你是研究窥镜理论的，循环你也是知道的，而我拿了你的钥匙，重复经历的那些事情，按理来说还是会发生。我那时告诉过你，我是因为你昏迷才这幺做的。你对自己没有一点担心吗？”
和她想的一样，基米尔不仅不担心，甚至一点也不惊讶。他就那幺淡淡然看着她，目光显得有些忧伤。直到莉莉娅敲了敲桌子，他才移开视线，望着对面的白墙。
“当然会发生，”他走神一般说着，“会发生很多次。”
“什幺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样，”基米尔忽然笑了笑，多余地安慰道，“但你不用担心。”
莉莉娅：“……”
就像昏迷是必须的一样，醒来也是既定的？
“之前发生过？”小姑娘试探着。
“对。”
“发生了什幺？”
基米尔又不回答了，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他显得很温和，慢腾腾问着：“是谁和你说这些的？我不觉得你会自己发现。”
“这不重要。”
莉莉娅还想问，而基米尔绕过吧台站在了她跟前：“这很重要。”
“为什幺？”
莉莉娅仰头看着他，我们的大天使并不说话，他摸了摸她的脸，低头吻了她。
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脸颊，在很近的距离审视着她，小姑娘则下意识闭着眼，睫毛颤抖着，呼吸有些急促。她感到他的舌头勾在她唇齿间，她的胸脯起伏着，又被他按住了。微凉的指尖钻进了她的胸罩里，在她推他时，他又捏住了她的手。
“基米尔！”
她似乎有些抗拒，而大天使并不理会。
他把她抱到了吧台上，身子挤在她腿间，莉莉娅推着他的脑袋，基米尔一字一顿问道：“是谁？”
他显然是打算用读心术，莉莉娅立刻撇开了头。
“莉莉娅，”大天使深吸着气，“你得告诉我。”
“我不说。”莉莉娅很生气，想着你不告诉我，那我为什幺要和你说。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基米尔气到要发疯，他的呼吸已经有些混乱了，眼睛里满是无法控制的泪水。他攥着自己的拇指，合在手心里，张了几次口也还是没有说什幺。
莉莉娅只感到他的脑袋抵了肚子那，低头一看，他已经抱住了她，埋在她怀里大概是哭了。
“你哭什幺嘛。”莉莉娅不开心。
被嫌弃的大天使愤怒极了，他擡起头，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很有迷惑意义地命令道：“看着我。”
莉莉娅：“……”
也不知是哪里不对，被窥探的感觉很清楚，但他并没法动到她的记忆。
“你还需要什幺证据？”莉莉娅简直想笑。
她扯了扯他的头发，想要从吧台上下来，而基米尔并不让。他有些着急，说道：“你得忘掉这些。”
“为什幺？”
“你不能对我有疑问，如果你怀疑我，我们之间就会产生裂痕。”
“谁让你要这样的，”莉莉娅都不知道他这是什幺奇葩的逻辑，“你本来就不该骗我。”
“可你如果想起来了，你就不会爱我了。”
这种说法只是让莉莉娅更好奇了：“是吗？那我有权利知道，这是我自己的记忆。”
好奇心完全占了上风，小姑娘并不想考虑他的感受了。
她摇了摇他，把人往外推了点，给出一些观察他的空间。
基米尔垂着脑袋，忽然间很想说些任性的话，比如“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保证你还会爱我”。
“对不起，莉莉娅。”毫无办法的大天使只得道歉，他应该要想到的，如果要订婚，她总会知道，如果不订婚，那他根本无法留住她。
“你如果一定要问的话……”
莉莉娅半天等不到下文，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周围气场有点怪异。屋子似乎在缩小，但又好像还是那个样子，光线应该是暗了，吧台往上浮了点，她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基米尔？”她连忙抓住他，试图稳住身子，“你在做什幺？”
空间开始扭曲，基米尔擡头吻她，但莉莉娅感觉自己完全是被往下压着的。挣扎间她推开了他，地板上蒙着雾气，海水般起伏不平，她跳下吧台，踉踉跄跄冲到了门边，门却被反锁了。
她回头看去，基米尔离她有点远，但下一秒就把她拢在了身前。莉莉娅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尖叫便跌坐了下去。
他低头看她，黑暗从四面八方翻涌上来。大天使并不想让自己伤心，他本能地防御着什幺，但还是难过得要命。
“我爱你，我对你很好，你为什幺还要问这些？记忆是会影响感情的。”
暗淡的时光一点点展开，她听见基米尔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在头顶上飘着，带着点不满和委屈：“我讨厌你。”
莉莉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