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恢复力强大,脑门有伤的小蒋梨恹恹了四五天后就又可以生龙活虎地在沙地里和小伙伴一起搓泥巴了,以致于玩得忘记了吃饭时间被奶奶吼回去打了小屁股。
她是极其贪玩的孩子,忘性又大,没有一会儿就忘了疼跟在奶奶屁股后面要吃饭饭。
奶奶一直有接串珠子的活补贴家用。因为爸爸在外工作亏了钱,这半年蒋梨和奶奶的生活费全靠奶奶的针针线线赚来。
最近的活似乎有些多,在蒋梨熬不住睡着前,奶奶还坐在床头的灯下咬线头穿针。以至于早上,在蒋梨被窗外嘈杂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奶奶在身旁沉睡着发出阵阵鼾声。
蒋梨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踢踏着凉鞋爬上窗台,打开窗户探出小身板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两辆巨大的卡车横在柏油路上,后门打开,长板斜铺在其上,有灰衣工人在哼哧哼哧地朝下面扛着好看得在晨曦时被照得闪闪发光的红木家具。
乔家的洪老太此时面胀红光,浑身激动地肥肉乱颤,在旁边指手画脚地吆喝,“轻点,轻点,你你你,听见没有,这椅子弄坏了卖了你都赔不起。”蒋梨缩回伸酸的脑袋瘪了瘪嘴,乔家凶巴巴的老太是她最讨厌的人之一了。但是没一会,她耳朵微动,听着外面的动静,又忍不住探脑袋出去接着偷看。
卡车上的物件尽被搬下,呼呼啦啦地铺满了乔家一楼前的空地,灰衣工人开始哼哧哼哧地把旧家具从乔家屋子里搬出来,装上了卡车。
现在时候还早,天色不过微亮,整个小区都被笼罩在熟睡的梦乡中。
偶尔几位早起的老人出门吃惊地看到乔家门前铺排开的大阵势,前来好奇地询问。洪老太洋洋得意的老脸鼻孔快指到天上去,在一堆红木家具中指点山河,这个,那个,那个,都是她那在外头的能干儿子孝敬她这个老婆子的。
旁人听完也只能咂舌,乔家的乔川舟早早就出去打拼,常年摸不到家门,最近三年一次都没回过家,要不是每个月还在源源不断朝家里寄钱,小区里的风言风语早就传起来了,没想到他还真在外面干出来了一番名堂。看这一套红木家具,做工用料都是价值不菲。
早晨人不多,没有引起足够大轰动的洪老太搁门外站了一会觉得没有意思,摆摆手喊了文秀一声就去老姐妹家搓麻将了,要文秀中午给她送饭。
蒋梨咬着唇看见洪老太肥硕的身躯消失在路口,从窗台上刺溜一下滑下来。房里的外婆依旧在酣睡,没人给她绑头发,她弯腰绑好脚上的凉鞋带子开门跑了出去,直奔对面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的红色家具。
跑到一半她就停下来,迅速躲到了草丛里的石像后面,偷偷地探出小脑袋,看到一个瘦长的人影穿着白色上衣和黑裤子,搬着一个高凳走下了台阶。凳子被放在红木沙发的旁边,那人坐下来,拿着另一只手里的书就着亮得柔和的日光,看了起来。
蒋梨现在还不能很好得记住名字,只记得沐浴在晨曦柔光中的认真看书的哥哥是乔家的大哥哥。大哥哥不像那个坏人,总是笑得很温柔,声音也很好听,虽然她和他不熟但是每次和奶奶去乔家,他都会招呼她们坐下还亲自给她倒茶,给她拆饼干吃,是个人很好的大哥哥,和可恶的坏人(指乔感)一点都不一样。
想到这里,本来想趁没人去偷偷摸摸那些引人注目的家具的蒋梨又鼓起勇气,从石像后面走出来,蹑手蹑脚地朝乔惑坐着的方向走过去,小脸上扬起了她招牌的讨好笑脸:“大哥哥,你好哇。”
眉目俊秀的少年一愣,放下了手里杜拉斯所着的《情人》,若有所思地低头,朝旁边正仰着小脸一脸谄媚看着自己的蒋梨温润一笑,“你好啊,小梨。”
“哇,大哥哥你居然记得我的名字!”蒋梨两眼冒星星,发射出崇拜的眼光,“我都不记得你的名字……”声音有点低落,她小小的脑袋里总是装不下太多东西。
“我叫乔惑。”从小优秀到大的乔惑屁股后面早就跟了一长串的迷弟迷妹,但今天被一个小女孩用这幺幼稚的理由崇拜,还是头一回。乔惑惊讶后又觉得前所未有的好玩,笑眯了灯草灰的的凤眼,忍不住卷起手上的书轻拍她的头顶,逗弄这个小矮子。
蒋梨完全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是大哥哥在和她玩游戏呢,居然一跳一跳要够头顶的书卷,让乔惑不断擡高手里的书,脸上的笑意更加具现化。
她粉白色的小脸在晨光下透着柔亮的光辉,细腻到看不清毛孔和绒毛,大大的圆眼里透着亮晶晶的无限活力和对他的喜欢与信任,小小的鼻子呼出温热的气息,撒在他的手腕上,乔惑一怔,被蒋梨扒着胳膊抢到了书。
他似乎明白为什幺自家的傻弟弟老是喜欢撩拨隔壁家的小朋友了,看着蒋梨抱着自己的书在他腿边傻乐,乔惑暗下了眼神。
“……人,什幺人啊?”蒋梨才上幼儿园大班,认得出的字都不超过三笔画,她指着封面磕磕巴巴地读了一个字,又好奇地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黑字看得她头晕,只能求助乔惑,“大哥哥,这里写着什幺啊?”
情人……
乔惑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抽回了书,:“等你以后识字了就能看懂了。”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蒋梨不在意地歪歪头,展开不要钱的灿烂傻笑,“大哥哥,我可以摸摸它们吗?”说完小肉手指了指旁边的红木椅。
这些家具放在外面不过是为了散掉最后的轻微味道和满足他奶奶的展示欲,其实可以直接搬进家里。
乔惑不介意地温柔低笑,摸了摸蒋梨柔软的胎发:“当然,想坐的话也可以。”
“谢谢大哥哥。”蒋梨被欣喜击中,完成礼节后立马爬上了红木雕成的沙发在乔惑微笑着的目光中快乐撒欢。
“吱——”铁门被一脚踹开,吓得蒋梨biu得滑下了椅子,看到来人更是直接转头就跑。
“啊——厕所乱成那个样子,让我怎幺刷牙洗脸?”睡得一头短毛乱翘迎风飘摇,乔感穿着睡衣睡裤,手持牙缸牙刷,打了个哈欠,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正准备去旁边的草丛上刷牙,眼尖地看到一个正努力迈动小短腿的白色身影,立马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十几步追上去,在路中心一把把蒋梨逮住高高抱起。
“逮住你了,小老鼠。”看着乔感咬牙切齿的大脸,蒋梨闭眼捂耳,发出尖细破音的叫声。
默默承受声波攻击,还好怀里的小老鼠没一会就叫累了,乔感用空出的手掏了掏耳洞,抱着满脸抗拒地蒋梨抖了两下,走到乔惑面前。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撇着嘴邪笑,把怀里人的小脸露给乔惑看:“就是这只害我上次被训的小老鼠,最近一见我就躲,不过今天还是让我逮到了。”
乔惑一脸讳莫如深的微笑,看着蒋梨撅着嘴在便宜弟弟怀里不停地挣扎。
便宜弟弟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打在身上的力道,依旧面色如常地和自己聊天:“哥,你说我是把这只小老鼠红烧了好还是清蒸了好?”
“不要,都不要,你这个坏人!”蒋梨挣扎得眼角冒泪,说着冲乔惑那边张开小手,委屈地哭叫,“大哥哥,大哥哥……”
那圆眼含泪,神色期待的纯粹信赖样子让在坐的两个少年均是一愣。
乔惑刚反应过来想要擡手,蒋梨的爪子就被乔感恶狠狠地扳了回去。无端的火气在心底升起,每一次都被哥哥比下去的他实在是受够了。他把蒋梨的身体转了一圈,扭向自己,低头凶恶地盯进她水汪汪的大圆眼:“我是哪里惹了你?以前我还给你喂过奶粉,你那时候才会爬看见我就知道要笑了。”
蒋梨被吓得一嗝,她那记得乔感打出的奶粉感情牌,哭得更是惨绝人寰,“大灰狼……呜呜呜……有大灰狼……唔……嗝……奶奶……”
二乔听得皆是嘴角直抽。
太阳穴被尖锐的声音刺得生疼,乔感捂住蒋梨的嘴巴不让她再做扰民行为,伸手把她塞进了乔惑的怀里。蒋梨一扒到乔惑的衣服,立马不哭了,只蹭着衣服里不停打嗝,气得乔感鼻子都要歪了,柳眉倒竖,指着蒋梨大骂小白眼狼,他以前的奶粉全都白喂了。
蒋梨搂着大哥哥的脖子嘴巴一瘪,作势又要发功。乔惑立马把她的头按进怀里,及时止住哭声,顺便甩了个眼刀给乔感示意他闭嘴。
乔感大刀阔斧地坐在红木沙发上,双臂环胸,眉目间满是黑色戾气,心想今天这口恶气不出他乔感两个字就倒着写。
乔惑却若有所思地轻拍怀里娇小的后背,尝试着问,“小梨,你知道大灰狼长什幺样子吗?”
“当然知道了!”蒋梨立马从他怀里擡起头,挤着脸做了个她从画本里看到的形象并结合了现实的嘴歪眼斜表情,乔惑看着忍不住就是一阵喷笑。
蒋梨趴在不停震动的胸膛前一阵懵逼,坐在一边的乔感又羞又恼恨不得扒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又想要直接把蒋梨扯过来撕成碎片。
小孩子强大的模仿能力灵魂再现了乔感平日里自以为耍酷的“邪气一笑”和“目中无人”。简直是学到了精髓,乔惑愣是从蒋梨那张清秀的小脸上看到了自家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傻弟弟,简直是乐不可支,心里大呼蒋梨实在是个活宝。
乔感的脸色由红到青,由青到紫,由紫到恢复正常。他懒懒地朝后躺在了沙发里,捏紧了拳头,想到了对付蒋梨这条小颜狗的方法——色诱之,欺辱之。
(可爱的小蒋梨也是让我写到hi得不行/捂脸,我大概是无药可救了
小蒋梨用一句话圈定了乔大哥哥,请大家在评论大声告诉我是哪句!对,我又来骗评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