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演赴宴当天,就被梁王以款待之由,变相拘禁在南境。
梁王倒也不曾亏待他,依旧给他最好的吃食和住处。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场暴风雨将要袭来。
那天午后,乌云压顶,陆演派人来请梁衍一聚。
茶馆外的花丛被凛风压弯,露出萧瑟的气象来,陆演在三楼一处喝茶,整一层茶楼没有客人。
陆演临窗品茗,身后站着几名侍卫,百里挑一的身手,一般常人近不了他的身。
他见梁衍来了,等人落座,吩咐小二上菜,又主动替梁衍倒茶,摆在他面前,微笑道:“请。”
梁衍不动,乌眼冷冷地看着他,陆演垂眸微微笑了一下,“王爷何必成惊弓之鸟。”
“你来南境是又为何。”梁衍目光锐利。
他没闲工夫跟他瞎掰扯,要是可以,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张令人生恶寒的面孔。是个男人,也不该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他倒做得出。
陆演不同他纠结这个,当下转了话题,“今天赶巧坐在这里喝茶,王爷就不想问我些什幺?”
说完又是一笑,“也是,如今叶大夫在王爷麾下,他自然会告诉您一切,她后背上的疤痕,指尖的切痕,左腿骨折过一次。王爷不在,真是可惜。”
他慢悠悠的调子,甚至是漫不经心的口吻,仿佛说着一个不相干的人,跟囚牢里满身臭味的犯人,街边冻死的乞丐无二差别。
“那一次,她痛得很厉害,忍着却不叫,衣服一层层湿透,后来昏迷了一天一夜,昏迷中一直喊着王爷,当时王爷去了哪里?”
他看了一下脸色不对劲的梁衍,挑了一下眉,“想起来了,王爷不在金陵,还不知道呢。”
梁衍脸色微变,他何尝不知这是陆演一贯激怒自己的伎俩,当初引章跳楼坠死,连尸骨都寻不回,他将一腔怒火指向陆演。
对方却四两拨千斤,一声又一声质问他,谁是她的夫君?谁将她弃置金陵不管?我有看护不力之责,那幺你呢?书信明明早已抵到,你却到今日才知道她的死讯?
他不妨撂开虚伪的情面,一脸冷漠,梁衍,你不是没有责任的。
这一字一句的就像数不清的钉子,被陆演一根根用重锤给钉进去,钉死了,自责懊恼几乎将他拖去深渊。
已非昨日,他也不是当初那个好让人拿捏的粗蠢悍将,但情绪占了上风,梁衍切齿道:“畜生。”
陆演擡眸,深深看着他,“王爷与我何尝不是一类人?”
他眼中有笃定的神色,仿佛在看自己的同类,语气是那般轻然,仿佛他早已接受这样的自己,现在不过是在点化自己的同类。
梁衍心中一惊,是惊自己可以反驳,却下意识不作反驳,想起这几日种种,在床事上不受控制的粗暴,他手脚冰冷得让人颤抖。
正这时,穆如合时机地道:“王爷忘了,东街那家的栗子酥天黑后就收摊了,这会去,正赶上新鲜刚出炉的,正合夫人口味。”
想到引章爱吃栗子酥,她吃食的模样儿,一刹那回神,梁衍心里头回旋过来,那股怒气也就慢慢地、奇异般地消弭。
于是陆演这点挑拨的惯用伎俩,对他也就无用。
只是对这陆演,梁衍摆不出好脸色,面上冷冷道:“跟女人动手,是陆首辅的拿手好戏,想必阁罗凤的事您应当知道,这贼人狡猾多变,不易捉拿,但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破绽的时候,到时候陆大人可瞧好了。”
他已有所指,陆演配合笑了一笑,皮肉都没抖动的,“我等着王爷。”
“那幺那些信呢。”倏地梁衍倾身压来,裹着酝酿许久的冷意怒气,袖筒拂震碗筷,大半掉落地上,噼里啪啦响起来,十足的武夫作派,然而他声音低沉,旁人听不见,只让陆演一个人听见,仔细盯着他的眉眼神色,果真见他脸上有细微裂开的痕迹。
外人看来二人贴近的姿势暧昧而古怪,只有他们清楚,从对方的眼里读到了些什幺。
“王爷在说什幺,怎幺我都听不懂?”陆演一脸无辜。
“陆大人这话就可笑了。”梁衍手掌轻擡过他的衣领,粗大的指节上捎着冷意,他猛然捏住陆演的脖子,唇角挑着笑,有些邪气,挑衅似的说道,“你还不知道什幺意思,我就亲自告诉你。”
身后侍卫拔剑而动,陆演眼神喝止,梁衍看他们这样,好笑极了,猛的松了手,陆演一时没防住,有些踉跄落回座,东明及时将他扶着。
陆演擡眼,就见对面梁衍一惊大剌剌落座,拿帕子擦拭刚才抓他的右手,敛了那般猖狂的气势,慢条斯理道:“那就走着瞧吧。”
人走后,陆演脸上笑意没了,他吩咐随从,“你现在就去东街把所有的栗子酥买了。”
“这幺多,能吃得完?”随从偶尔没了脑子。
陆演冷笑,“谁让我吃了,送去梁王府。要是迟了,腿脚也不用留了。”
梁王成亲后,伤也养好了,不在李府借住,独自盘了一处,跟新婚夫人住一起。
一刻钟后,随从气喘吁吁跑回来,战战兢兢道:“大,大人,一整条街的栗子酥都被梁王买走。”
东明低声问,“一个都不剩?”
随从面如土色点头,东明还没帮他说请,人已经被拖出去,一声都没叫,干脆得让人心惊。
陆演挑起眉头,转头问道:“书信的事,查得如何?”
这次来南境,最重要的事还没办完。
阁罗凤倒台后侥幸没死,仍与他有来往,得知阁罗凤写给他的一封书信无意落在梁衍手里,陆演第一时间作出安排,趁小皇帝围猎,赶来解决这件事。
东明道还没有进展,梁王的府邸戒备森严,他们的人手插不进去,现在连李胜春都帮不上忙,梁王在南境就没让他好过。
况且谁都知道他跟梁王是翁婿关系,就算是名义上的,也不好再插手他们之间。
不过南境并非铁桶一座,上下官员心思各异,哪里都肯听梁王服从。
陆演道:“只要你够细心,总有办法。我不想在离开南境前,还听到你这句话。”
东明心知大人这是下了期限,默默领下。
这时随从敲门进来,禀道:“莫小姐病了,请大人您过去一趟。”
“病了就请大夫,我去了,她能好?”说着又想到什幺,陆演唇边挑了抹笑出来,“你说说,这人一旦得了了不得的大病,还能治得好?”
东明知道此时不该出声,但心下却明白大人指的并非莫羡如。、
提及她,东明明白大人已不如之前那般宠爱莫羡如。其实早在金陵时,大人就不怎幺上心,这次带她来南境,也是拿她当工具,挑拨那俩人。
……
梁王府。
“王爷回来了,奴才这就去通知王妃。”管事接过梁衍递来的马鞭。
梁衍没让他声张,又将栗子酥分派下去,随后去了寝院。
穆如跟在后面。
月洞门前探出来几枝花朵,绽开热烈,梁衍冷冷道:“今日的事,不可漏出去半个字。”
穆如心中一冽,连忙应是。
房中。
引章看着苏氏越发鼓的肚子,她羡慕地把手贴上去,苏氏轻轻搭住她的手,“你情况怎幺样了?”
引章翘起红唇,有些泄气似的,“这几天正来葵水。”
苏氏道:“老天爷就喜欢这样捉弄人,你越着急,他就越不让你如意,这事还是你自己想开,说不一定不想了,孩子就来了。”
引章却有一些心思,蹙眉不语,苏氏悄声问,“你是担心梁王介意?”
引章摇头,“这倒不是,他跟曹大哥一样,对亲缘看得不是很重,也不想我生,到时候出了差错,他不知道又该去哪里寻我。只是我怕自己陪不了他多久,要是以后……”
苏氏道:“呸呸呸,你可要长命长寿,活到七老八十。”
引章抿唇,“我瞎说罢了,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心里却并不安宁。
让梁衍一个人留在世间,多幺寂寞,再找个人来陪他,他是不肯的,总要找点念想。他们之间,除了对彼此的珍重,就只剩下血缘的羁绊。
梁衍来的时候,曹宗麟也一块来了。
苏氏一见到丈夫,就把脸扭过去。
曹宗麟朝梁衍说了句话,就朝苏氏走过来,苏氏不搭理,他就蹲在她双腿间,轻轻握住她的手背。
引章不好打搅他们,就跟梁衍悄悄退出去。
引章走在前面,出门时见梁衍挑眉悄悄往里望一眼,一副八卦的样子,她好笑地点了一下他,梁衍顺势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他俩这别扭闹的,好像亲热一样。”
“就你会取笑人。”引章嗔他。
不怪梁衍好奇,曹宗麟跟苏氏是出了名的伉俪情深,谁见过他们争执过,闹过红脸,都没有,这次倒闹起别扭来,让人意外。
引章却不意外,很早之前,苏氏就告诉她,“夫妻之间感情再好,也是要闹闹别扭的,就跟人身上的筋骨一样,时不时松一松,动一动才行,不然等问题大了,就没法收场了。”
引章认真听。
苏氏就笑,“不过也有例外,我看梁王连碰你,都怕手指头把你碰折了,哪里还舍得跟你吵架。”
引章睁圆杏眸,“我才不是水做的娃娃。”
不至于这般脆弱。
可苏氏好像说的是事实,她跟梁衍的确吵不起架,成亲到现在,真正吵架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说来也是匪夷所思。
就好比好人忽然发起脾气,夫妻之间,一直好脾气的那个一旦真动起怒,便是要人命的事。
秋日天凉,白天还有一丝绵热,进了房中,梁衍就搂着引章的腰,指节摩挲她衣上好看的花纹。
引章擡起颈儿仰他鼻息,眼里烟波浮动,梁衍低头抵住她光洁的额头,唇边有一丝笑意,“想要了?”
说这话时,他已穿过轻薄的罗裙,顺利找到双腿间那条窄长的细缝,往日畅通无阻,今日却遇到阻隔。
月事带系在窄瘦的胯间,两根瘦指挑开一点,寻花觅蜜地缓缓插进去。
一股湿意挤出来,些许的血腥气息从罗裙面上渗透出来。
他低眉深深嗅着,一边指奸她,一边吻走她鼻唇间的热气。
倏地,屋门外响起动静。
引章忍不住睁开眼,靠在梁衍的肩上,透过雕花门窗,看到门外站着丫鬟。
“夫人?”丫鬟询问道,不确定主子在不在里面。
引章让梁衍从她身上起开,梁衍径自抱着她开门,丫鬟没想到梁衍也在里面,吓得手上一抖。
还好汤药拿稳,低着眉头,不敢看这香艳的一幕,刚放下东西,就被梁衍赶出去了。
“你真是的,白日宣淫,脸皮还要不要了?”喂完药,引章被梁衍抱着坐在椅上,面朝面,趴在他怀里,红唇翘翘的,调侃起他来。
话刚说完,就被梁衍转了个身,双腿大开面朝敞开的屋门,随时有丫鬟下人经过,会看到她罗裙被掀到膝盖处,一只大手在里面摩挲捻蕊。
梁衍凑近她的耳畔,呼吸薄热,声音哑哑的,“我有你就够了。”
引章觉得耳朵立马烫了起来。
床头打架床尾合,天黑前,曹宗麟就把苏氏领回家。
送走客人,梁衍又缠着引章在花园里欢爱,摸到小穴,出了一点点血,鸡巴硬着没插进去,只让引章给他口了一次。
梁衍本来要射她嘴里,引章却把腿儿大开,撩开罗裙,月事带早被他揉得皱巴巴,腿心里流着一滩凝固的血,“射我里面。”
梁衍亲了一下她泛红的面颊,“不着急,等你这阵过去了,再喂进去也不迟。”
男人之前每夜如狼似虎,在床上狠得不行,今日反倒轻手轻脚起来,引章却被勾起兴致,哪里这样就能满足的,湿着眸儿眼巴巴看他。
梁衍狠着心肠撬开她的唇,在她嘴里射了满满一泡,嘴含不住,他贴上来亲。
孩子要不得奶吃,也要哭要闹,情欲是他勾起的,现在又是他拒绝的,这点小慰藉远远不够。
葵水期间,性子格外的大,迎着男人的热吻,引章却别开脸,双颊鼓鼓的,还含着他的精液,眼却红着,闹起小性子。
他们之间很少闹别扭,对彼此越发的珍重,也就愈法吵不起来,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梁衍哄着多。
梁衍去握她的手。
引章不理睬他,扭头看凉亭外,夜色深重,压根看不到什幺。
她故意看得很认真,看着看着忍不住要笑了,又连忙收起。
手背上湿湿的,她低头,梁衍在舔她每一根手指,连指甲缝都不放过,姿态放得很低,引章觉得他魔怔了,欲把手抽出来。
梁衍擡眉,乌眼红唇,眼珠亮亮的,竟比女人还要鲜艳,“再让我试一次。”
引章抿唇,思索了片刻,到底心软了,低头捧起他的脸颊。
她的手指又长又瘦,能从下巴摸到他眼下,指尖触到的肌肤灼热滚动,是流动鼓跳的血液,她低眉瞧着他,“阿衍,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这是她第一次开诚布公与他说明,在这之前,或许她有流露出来,或许他察觉到她的心思,但一辈子那幺长,他们却再经受不起任何出错。
梁衍蹲在她身前,俯身舔弄她的双唇,追逐着她的小舌,轻声细语,“再试一次,章儿,这次依着你,都射你小逼里,都满足你。”
引章却听得眼眶涨涨的,他这样的左顾而言他,她怎幺不知道他的顾忌。
***题外话***
苏氏:请问今天你们有吵架吗?
引章挺起鼓鼓的胸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