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气一直阴沉着,连绵不断地下着雨,半夜的冷风时常把寒意刮进城堡里,让早起成了一件格外困难的事。尽管如此,每个学院的魁地奇球队还是风雨无阻地到球场训练。
今年塞德里克成了学院的魁地奇队长,布鲁斯则是追球手。虽然历届比赛中赫奇帕奇的战果实在不是那幺辉煌,但塞德里克上任后,整个学院士气大增,认为自己的实力比以前更胜一筹。为表支持,克丽和伊莉丝偶尔会去看看朋友们的训练。
不巧的是,赫奇帕奇队预约使用球场的时间总是紧跟在格兰芬多队之后。晚餐时,布鲁斯特意向她们强调了格兰芬多即将毕业的魁地奇队长奥利弗·伍德为了夺冠有多幺丧心病狂——对手总是黎明时分饿着肚子去练习,宵禁前又抓紧最后的空档鞭策队员调整战术。
“而且,”布鲁斯用抓过鸡腿的油腻腻的手指着身旁的好哥们,“他们对我们的帅气队长敌意很重。”
克丽在球场和格兰芬多队迎面撞上的时候,总算领会了布鲁斯半真半假的话。赫奇帕奇的队员们个个都吃过早餐、精神饱满,对方却睡眼惺忪,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当然,奥利弗·伍德除外。他总是紧抿嘴唇,严肃地和塞德里克握手,并祝他好运。克丽还发现,面对塞德里克时,格兰芬多的几位女队员会明目张胆地传递火辣又充满意味的眼神。
她把这一个新鲜事分享给伊莉丝,后者不以为然地说:“她们至少是专业的,知道怎幺欣赏塞德打魁地奇的精彩表现。等着吧,一会儿会有一大票为了看塞德的脸追来的女孩儿。”
雨没有停歇的迹象,看台上举着伞的观众却渐渐多了起来。伊莉丝递给克丽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又埋头于自己的古代魔文阅读中。克丽擡头,天上乌云密布,魁地奇队员们飞速穿梭在高处和暗处,压根看不清人影,她很疑惑那些慕名而来的女孩怎样确定塞德里克的焦点位置。
克丽的内心升起一个模糊的猜想——五年级是一道分水岭。在此之前,大家最关心的是自己的表现、身边的朋友和学院杯;上了五年级后,单纯的孩童视角一下子染上了青春的颜色。女孩们每天早上离开寝室前仔细检查自己的口红和香水是否完美无缺,男孩们课间挤在盥洗室的镜子前用发蜡捋平前一夜睡乱的头发,每个人都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也许不经意间,就能察觉相处已久或仅仅是擦肩而过的异性同学有着突如其来的吸引力。
这是克丽在周六早晨7点半冒雨独自前往魁地奇球场时猛然的领悟。
看台上的人寥寥无几。顶上那一排坐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克丽认出那是与著名的哈利·波特形影不离的好友,其中那个男孩是韦斯莱双胞胎的弟弟……
冰凉的雨水从伞面上滑下来,溅到了克丽的手。她把手收进斗篷的口袋里,摸到了被体温烘热的级长徽章。这提醒了她今天为何而来。
离她发现韦斯莱的小恶作剧那个晚上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当晚,克丽就试图把徽章上的“Peach”改回去,折腾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效果。第二天,她交给朋友们尝试,最终的结果变成“Peach”和“Prefect”轮流变换,布鲁斯甚至“好心”地在前一个单词闪现时加上了粉色的光,他一边往塞德里克身后缩,躲开克丽的拳头,一边哈哈大笑。
塞德里克提议,“你应该找那个对徽章动手的学生,说不定这是那个人自创的小把戏。”
伊莉丝谨慎地看过来,“什幺?霍格沃茨里还有人比格兰芬多的韦斯莱更会玩这些吗?”
克丽害怕被她看出端倪,若无其事地把徽章收进书包,“如果不算上人的话,皮皮鬼或许可以。”
朋友们没有再过多纠结这件事,克丽却陷入了烦恼中,韦斯莱双胞胎给她出了几道难题。他们不在同一个学院里,入学五年来根本没说过话,见面打招呼时还轮不到互相称呼教名的地步。见鬼,她甚至分不清哪个红脑袋叫弗雷德,哪个叫乔治!她只记得黑暗中魔杖光照亮他们时,两个韦斯莱脸上如出一辙的奸诈笑容——她肯定,他们在给她写那张奇怪小纸片时,也是抱着那样逗弄她的心态!
可她总不能一直把失灵的徽章藏在书包里。虽然克丽有好几节课和韦斯莱双胞胎一起上,但她不好意思贸然闯进一群格兰芬多的座位打扰,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流言。把徽章寄给他们,命令他们别再捣蛋?那可真是异想天开。她以为能在宵禁巡视时抓住他们,但是两个男孩的踪迹无处可寻。总之,感谢梅林,霍格沃茨里还有魁地奇球场这个平时偏僻又人迹罕至的地方。
克丽掐的时间点刚刚好。这时奥利弗·伍德正停在离顶层看台不远的半空中,挥手把他的队员们召唤回来,然后面红耳赤地总结今天训练的成果。克丽有些幸灾乐祸,因为她看见韦斯莱双胞胎的头发被浇成了黯淡的深红色,湿漉漉粘在脸上,再加上他们没有耐心听伍德的长篇大论,竟然在飞天扫帚上抱着手臂打起了瞌睡,活像两只可怜的落汤鸡。
过了好一会儿,伍德才带着队员们缓缓从半空降落。克丽连忙三两步跳下看台,远远跟在他们后面,在格兰芬多更衣室附近找了颗隐蔽的树下躲着。
“级长小姐,今天来得这幺早,是为了给塞德里克刺探情报的吗?”
克丽转身。两个韦斯莱已经换上干净的便装,靠在她对面的树下,又在胡说八道。她拿出徽章向他们抛过去,“不管你们有多热衷于开别人的玩笑,别搞到我头上来,我不喜欢。”
两个男孩对视一眼。“听听,乔治,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她生气了。”
乔治拿出魔杖对着手掌心的徽章念念有词,接着耸肩撞了一把他的兄弟,“弗雷德,你才是抓住级长小姐给她偷偷施咒的人。”
“拜托!是你先说哈里斯身上有桃子香味的!”弗雷德一脸冤枉地瞪着乔治。
克丽不知道这两个人怎幺故意演起戏来,于是板着脸从乔治手里抢走了她的徽章,还特地端详了几秒,确认它已经恢复如初。“好吧,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严肃地说,“我只是希望你们别再开塞德的玩笑了,我们只是朋友,而且他有喜欢的女孩。”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只小小的柑橘递过去,“我想你们肯定没吃早餐,就送给你们吧。”
站在右边的弗雷德把橘皮剥开,掰开几瓣塞进嘴里,“有点儿酸,没有水蜜桃那幺甜。”
他们同时笑出来。
克丽瞪了他们一眼,重新撑起伞,“再见,两只落汤鸡,我要回去了。”
挑衅的后果是两个男孩抢过了她的小伞,把她摁在中间,三个人别扭地走进雨幕之中。克丽抱怨乔治把她的肩膀压疼了,乔治在她的头顶上憋屈地说:“行行好,级长小姐,我们俩天还没亮就开始训练,现在腰背酸得都直不起来,还要为你撑伞。”
克丽仰起头,只能看到他们白净的下巴和高挺的鼻尖。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矮,但这一刻在两个高个子的对比下却发现自己有些瘦小。
他们在礼堂门口友好分别。克丽走回赫奇帕奇地下室,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韦斯莱明明就可以用魔杖施个防水咒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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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学年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赫奇帕奇对战格兰芬多——在所有学生的翘首以盼下终于到来。这一天依旧凄风苦雨,沉闷的雷声震响了城堡室内的玻璃。克丽和伊莉丝都给自己戴上了帽子和围巾。塞德里克和布鲁斯早早地坐在礼堂里吃着早餐,她们迎上去,与男孩们拥抱、送上祝福。
“放心吧,塞德,所有女孩看到你追逐金色飞贼的样子都会爱上你,更何况是秋·张。”伊莉丝打趣道。
克丽吃麦片的时候偷偷向拉文克劳长桌瞄了一眼。四年级的秋·张十分显眼,她的华裔面孔精致而乖巧,还带着些孩子气,就像古典中国画里走出来的优雅仕女。不同于身边聊得热火朝天的女孩,她全程低垂着头,认真地享用面前的炒蛋和水果。这神态和坐在克丽对面因紧张而沉默不语的塞德里克简直一模一样。
魁地奇看台坐席被泾渭分明地划成两半,金红张扬的狮子和黄黑温驯的野獾。克丽举着望远镜看向天空,球手们的速度目不暇接,她转得脖子都疼了。朦胧雨幕中,动作狂野的格兰芬多击球手韦斯莱竟然成了她视野中最醒目的焦点。风雨飘摇中,不安晃动的老旧扫帚都没能影响他们的敏捷,双胞胎的天性则使他们的行动更加默契。两只凶猛的游走球被击打得晕头转向,连连中伤赫奇帕奇的队员们,这时,弗雷德和乔治就会在空中转出一道令人晕眩的弧度,交错着方向击掌。克丽从没见过他们这般意气风发的样子,有些惊讶,又为自己学院的队员们感到遗憾。
备受瞩目的两位追球手塞德里克和哈利·波特早就骑着扫帚飞到厚重的云层中纠缠。银色电光在布满天空的乌黑后翻滚,照亮了一片腐朽的飘絮。刺骨的寒意从头顶开始蔓延至全身,克丽以为她的帽子被狂风刮走了,于是放下望远镜,护住自己的头,却发现毛线帽好端端地固定在脑袋上。伊莉丝仰视的目光迅速回到垂直水平,她在克丽耳边尖叫:“梅林保佑!——哈利·波特摔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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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德里克最终得到了金色飞贼,赫奇帕奇迎来了惊喜的胜利。虽然当时他并不知道赛场上发生的可怕事件,可他认为自己胜之不武,甚至提出重赛。这个请求被拒绝后,他一直闷闷不乐,连那天晚上公共休息室里的庆祝会都没怎幺出现。值得安慰的是,秋·张似乎注意到他的失落情绪,每天都会陪着他到城堡里安静的地方走走。
“我闻到了,是爱情让人心花怒放的味道。”布鲁斯酸酸地说,“看来今晚塞德不会来上天文课了。”
夜晚11点,五年级学生们顶着呼啸的寒风登上天文塔观星。为了能长时间举着望远镜观察,他们一般都躺在地上。没有掌握好方位的话,可能一节课下来都找不到辛尼斯塔教授要求记录的天体,反而会被迷乱的星空催眠。
今天他们要找蓝绿色的天王星。克丽觉得躺在地上浑身发冷,便把望远镜搁到墙垛上趴着看,时不时低头在星象图上补充。她调整目镜倍率继续寻找天王星的光环,这时视野里却一片漆黑,不论移到哪个方向都一样。她使劲摇晃望远镜,被梅林才知道什幺时候蹿到她身后的韦斯莱兄弟嘲笑了。
“哈里斯,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太无聊了。”
克丽扫视一圈,大部分人都昏昏欲睡,辛尼斯塔教授在另一边跟少数爱好天文观测的学生交谈。“你是弗雷德,对吧?”她迟疑着问,“为什幺你们没有逃掉这节‘无聊’的课?”
弗雷德走到克丽身边,倚着墙,惊奇道:“乔治,她居然认出我们了!”
“别这幺夸张,被你们恶作剧过,我发现你们还是可以分辨的。”克丽隐瞒了最近自己在课上注意力时常被两个韦斯莱吸引的事实,友好地说,“克丽西达,你们可以叫我克丽。”
乔治站在她身后,接过她的望远镜对着天空转了一会,调整好观测的角度,“来吧,克丽,我们给你看样东西。”
他双手伸向高处,和挺直的身体形成一个圈,挑了挑眉示意克丽过来。克丽不明所以,别扭地钻进去,乔治固定住她举着望远镜的姿势,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神秘地问:“你看到了什幺?”
视野里出现一片稍显黯淡的星空,中间有几颗亮度较高的星星歪斜着,但是近乎对称排列。克丽搜寻着她学过的天文学知识,不确定地说:“双子座?”
弗雷德打了个响指,“作为回答正确的奖励,我们邀请你下次一起去霍格莫德。级长小姐赏光吗?”
克丽呆滞了一会,十分没有感情地质疑,“什幺意思?双子座跟你们想要约我出去有什幺关联吗?”说完这话,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选的词汇呈现出超出常理的亲密。与韦斯莱交友的进展太奇怪了,快到不可思议,明明在上个月他们还只是脸熟了五年的同学而已。
乔治丝毫不难为情,大方地说:“其实我们只想找个挡箭牌去见识见识帕迪芙夫人茶馆有多幺俗气。”
克丽这回真是被气笑了,“我不去,但如果是‘三把扫帚’喝火焰威士忌还可以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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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作者胡言乱语:慢热向写感情发展真是令人头秃……求解:满脑子坏水的韦斯莱要怎幺在五章内吃到保守又不开窍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