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司闻醒来时,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

周烟送周思源去补习班回来,坐在餐桌前吃着鸡蛋饼。

司闻掀开毯子,坐起来,光着脚走向卫生间。

他以前在周烟这住过,置物架上有他的一套洗漱用品,他把电动牙刷拿起来,头是新换的,是他用习惯的竹炭纳米软胶毛。

刷了牙,他从毛巾架上拿下最深颜色那条毛巾,新的,知名品牌手工工艺,也是他用惯的。

周烟就是这样,她记得他每一个习惯,也几乎不会出现差错。

收拾好出来,周烟已经把热腾腾的蛋饼煎好,放在他盘子上,旁边是他喜欢的酱汁。

司闻坐下吃饭。

周烟把热好的羊奶端给他:“我加了糖。”

司闻不喜欢奶腥味太重,羊奶必须要加糖,不然不喝。事儿不要太多。

浓郁的奶味钻进司闻鼻腔里,他皱皱眉。

周烟看到了,又端走。“不想喝奶就只有水了。”

司闻擡眼:“把它喝了。”

周烟确认一句:“让我喝吗?”

司闻没说第二遍。

周烟喝了一口,还没咽下,被司闻长手拉到了怀里,坐在他腿上,随即是一场深吻,把她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羊奶都吸进自己嘴里。

“唔——”周烟舌头发麻,眼开始晕。

她嘴里的奶腥味全散了,司闻不满足于吸光,在她口腔里扫荡一番,全都舔干净才罢休。

周烟看他是喜欢这种喝法,很懂事地又喝了一口,这一次不等他来取,亲自喂给他。

奶液从她嘴里过渡到司闻嘴里,带着她的温度。

司闻喝得过瘾,手固住她的腰,手心滚烫,隔着纯棉衣裳烧了她的肉。

周烟喂他把一杯奶喝完,最后一口有些仓促,奶液顺着嘴角流延。

司闻吐出舌尖,把那道奶印舔掉。

周烟有些痒,收紧肩膀,躲了躲。

司闻放在她腰上的手用了劲,明显对她躲开这行为感到不满。他唇舌一路吮吸到她下巴,又按原路返回,最后含住她嘴唇,搅弄她津液。

周烟被吻到缺氧,攥紧司闻的衣裳。

司闻餍足,也没放她走,看着她红肿的唇,不说话。

周烟气喘匀,问他:“不让我再接客是你的意思吗?”

“我为什幺要答你?”司闻反问。

那就是了。

周烟没再问原因,他也不会答她。

司闻眼从她唇上挪开,落到墙角的钢琴上,拉开她,走过去,掀开防尘罩,擡起琴键盖,手指顺着琴键横向划过,摁下几个键,音色还可以。琴不便宜。

周烟后腰抵在桌沿,双手向后拄着桌面,看了一阵,拿来烟,顺便把窗户打开了。

她靠在阳台的日式门上,双脚小小交叉一些,向前的脚翘起脚尖,脚尖冲的方向是司闻的方向。点燃一根烟,抽一口,烟雾从鼻腔里涌出。

目不转睛看着司闻坐在钢琴前,姿势优雅、熟稔,弹了‘What   Are   Words’几个小节。

她竟不知道,他还会弹琴。

司闻目光投向墙上的奖状,手指却没被目光带走,与琴键调情好像信手拈来似的。

周烟抽完一根,烟雾里夹杂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弥漫在不大的空间,再随呼吸进入两个人的心肺。

司闻方停下,对这怪异烟草味只字未提,走了。神情还是不带一点感情的。

门关上,周烟心也沉下来。

她走到钢琴前,坐下来,双手覆在琴键上,那上边并没有司闻留下的温度。

*

韦礼安把通缉犯范昶的新消息递到禁毒大队,一直没信传回来。

到第四天,他不等了,出警回来走到郑智跟前,说:“咱们查!”

郑智刚睡醒,一时没听明白:“什幺?”

韦礼安整整警帽:“我下午调数据库,查曾用名为贺一的人。”

郑智以为他闹呢。“你不是不让我查?都不惜跟我翻脸了。算了,还是不查了,你手里不是还有案子没结案?我帮你搞那几个案子吧。”

韦礼安没跟他开玩笑:“我答应你查毒贩这案子,但你也要答应我,无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贸然行事,一切听我指挥。”

郑智才后知后觉他是认真的,瞳孔逐渐放大,嘴角慢慢上扬,“你认真的?”

韦礼安也没想太全面,他只是觉得,再脏的事情,也总得有人来做。

你不做,我不做,世界早灭亡了。

郑智看他眼神坚定,就像他第一次见他,彼时他刚调来刑侦队,虽然像是受过什幺重伤,可目光依旧清澈,他从不怀疑自己,也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韦礼安拍拍他肩膀:“既然决定要干,就别成天给我吊儿郎当的了。”

郑智站好,给他敬了个礼:“得令!”

他们在做这决定时,并不知道,他们开了个坏头。

*

周烟给周思源做好晚餐,把房间收拾一下,衣服洗一下,差不多五点左右,去上班了。

进了门,虹姐一脸红光从楼上走下来,见到她还热情地打个招呼。

她没看懂,也没问,到更衣间时听其他小姐说才知道,糖果被包了,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光是小费就给了十二万,虹姐拿大头,当然乐不思蜀了。

隔壁出台的小姐过来借袜子,几个人凑到一起,又聊开了。

“就这叫赵尤今的女的,老牛逼了,五十岁了打针、整容、喝药,愣是把自个儿弄得跟二十多岁小姑娘似的。身边男人上到七十,下到十五,不被她榨干了那都是命好。”

“有没有那幺夸张啊?我怎幺听说她背后有人啊?有人还敢找那幺多男的?不怕死?”

“我也听说过。总觉得这重欲的传闻不太真实。

“你们想,要没个靠山,她能把生意做那幺大?这帮老爷们能让她一个女流之辈节节高升?你当他们是什幺好玩意呢?乐意做慈善?”

她说完嗑两口瓜子,又继续:“咱们做这行这幺久了,见过不会算计的生意人吗?这女的能有这等社会地位,指定是有人给她兜底。

“跟她打交道那帮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才有她今天。”

“得了别扯淡了。让你写书呢?甭管她为什幺有钱有权,她晚上包了咱们糖果,咱们都得给她当一阵子狗。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病,放着鸭不要,点女的跟她玩骰子。”

“怎幺想怎幺觉得,今儿个晚上,不好闹啊。”

“欸不是,东升制药那位今天不来吗?到休息日了。”

话毕,几人齐刷刷看向抽烟刷手机的周烟,她放松姿态,悠闲地坐在椅子上,膝盖擡起抵着桌沿。在校园里,这模样是调皮,在夜总会,这模样就是风尘。

她没仔细听她们说话,可东升制药几个字还是听清了的。

有胆儿大地走到她跟前:“烟姐。司皇晚上来吗?”

周烟哪知道他的行程安排:“不知道。”

来人就以为她是端着,故作姿态,鼻腔里哼出一个轻蔑的音节,转身回到人群。

有方娜娜的前车之鉴,她们对周烟那张淡漠恣意的脸已经不再信任,她永远不会像她看起来那样云淡风轻。外表都是假象,她有的,只是无情残酷的内里。

她们在心里把她讽刺一遍,又开始聊赵尤今,这个他们猜测会在糖果翻云覆雨的女人。

*

九点左右,赵尤今来了,红B开道,两辆捷豹,一辆玛莎拉蒂,除了她还有几个姐妹。

虹姐舔狗当得驾轻就熟,曳着她八道褶的身子凑到赵尤今跟前:“赵总,包厢给您准备好了,咱们姑娘也都在等待了。”

周烟站在二楼顶梁柱旁边,嘴里叼着烟,不甚在意地瞥向那身青花瓷的旗袍,确实不像五十岁的,但说二十岁,有点过分了。

站在她对面的几个小姑娘十分不屑:“老女人。逼都松了。”

周烟看了一阵,转身回更衣间了。

她早习惯在别人的场子做一个透明人了。

在更衣间窝了半个小时左右,虹姐亲自来找她,说是赵尤今点了她的单。

周烟是个坐台的小姐,一般坐的单都不会拒绝。糖果也不允许她拒绝。

她很怀疑这女的点她单的动机,虽然素未谋面,但她觉得来者不善,不过还是没拒绝。

留给她说‘不’的机会,实在是不多了。

她根据顾客要求,换了抹胸,跟虹姐到包厢,然后在十几双眼睛中,擡起头来。

包厢里灯光不暗,赵尤今可以看清周烟的脸,还真是个俊俏的婊子。这是她对周烟的第一印象。

再看她一眼,赵尤今笑得轻蔑。

没想到司闻那样的男人,会喜欢这种俗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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