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绿谷出久】·1

*

黑发蓝眼的女人倦怠的擡了擡眼,又疲惫的垂眸看向空无一物的白色床单。

“川添君,你今天好一点了吗?”

你平静的注视着被子,一言不发。

“……那个,医生说,最近川添君的状况不太乐观,最好还是多出去走走,多和朋友交流比较好——”

(……朋友?)

“没有那种东西。”

“这个我也知道……但是,总归还是要听医生的多说说话吧?否则的话,语言能力可能会退化的……而且聊天也会让心情更舒畅一点不是吗?”

“你知道我怎样会心情舒畅吗?”

“——那过来,做吧。”

“……不是用这种方式啊!!”

“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了…因为,医生也说了,如果再像之前那样可能会出事的,川添君,你的身体是可以治疗的,只要积极配合、川添君一定会痊愈的!”

“我不想痊愈。”

“痊愈了也,没有必要。”

没有了他的世界。

“……”

“…………别这样,川添君,欧尔麦特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也一定会很难过的。”

“喂。”

“我早就想说了——你为什幺叫我『川添君』?”

“……?有什幺问题吗?因为、敬语的话就是要这样……”

“可你和我做了有几百遍了吧,有什幺必要用敬语,英雄?”

“等、不是、别突然说这种话啊……!!”

“你不是想让我积极配合吗?”

“既然这样,过来,抱我。”

“这样是不行的啊……!这样的话,完全就不是治疗而是破坏治疗效果了吧!!”

“啊,你不想吗?”

“那算了。”

“charge什幺时候来?”

“上鸣君吗?他……不等等,为什幺要问这个啊???”

“你不愿意的话我就问他好了。”

“不可能啊!!任谁也不会同意的啊!!!”

你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又转瞬抹平了唇角的弧度,将视线投向已经成年的绿发英雄,毫无征兆的转移了话题:“我冷。”

“……欸?冷、冷吗?我记得这边柜子里好像有备用的被子……”他自然的被你牵着鼻子走了,转身蹲下从柜子里抱出厚厚的被子,又展开了盖在你身上,却在弯腰的刹那被你抓住前襟,硬生生扯下去——而接吻了。

起初是反抗的,可到后来,却情不自禁的投入了唇舌交缠的搏动心跳中,注视着湛蓝双眸因他回应而弯起的笑意,恍惚间脑海中竟然闪过『如果她能开心的话,就这样做了也没什幺不行』的想法。

鼻尖萦绕着甜腻的隐秘香气,舌尖感受到的也同样是蜜般的浓郁甜气,沉浸在你身上的气息中,他一时不防,竟被你直接扯到了床上——自从他掌握了传承下来个性的力量,这种事就再也没发生过——而更加亲密的接触了。

“这样,会更暖一点。”似乎猜测到了他方才一瞬的动摇,你抱着他、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偏头在青年耳畔说,声气轻柔含笑,“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更有效率的方式也有哦——”

绿谷出久十分不争气的脸红了。

就算没有镜子,仅仅是感受面部的热度,他也能想象到那是多幺丢脸的赤色。

你则亲昵的蹭了蹭他的侧脸,戏谑的开口:“取暖倒是刚好。”

……他的脸更红了。

*

“护士小姐,你确定她没有出去过吗?”

“没有出去……可这个房子里无论哪里都找不到她啊……!我连抽屉都一个一个翻过了。”虽然翻抽屉真的很傻……

“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里?”

“今天早晨的院子吗?”绿谷出久向窗外望去,白茫茫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面积不大的院子一眼就能望到头,放眼望去没有能称之为人的生物,只有被雪花淹没的素色地面,平平整整的铺开。

如今已经是傍晚了,天色有些发暗,这种天气,你一个病人无论去哪都很不安全……况且,从早晨到现在,也有十多个小时了。

他向窗外看了一会儿,不知发现了什幺,脸上一瞬间出现了极为复杂的表情,忽地站起身,动作利落的开窗翻出房间,一下子冲到了厚厚雪层堆积的院子正中央蹲下,伸手插入雪层一捞——果不其然捞出了一个川添霓。

你迷迷糊糊的躺在厚重的雪层里,雪花落在身上化为冰凉的液体,肆意流淌过身体夺走为数不多的热量,不多时就觉肢体僵硬了。

……不过这种感觉倒也别有趣味。

或许因由周遭入骨的寒冷,你的思绪略有些迟钝,但大脑倒是仍接受着寒意的传递,感受着肢体一点点的迟钝,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奇妙感受了。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你,倘若这样继续下去,你说不定就要死在这里了……然而

,仔细想想的话,就算死在这里又如何呢。

因此,被绿谷出久从雪层中捞出来时,你还有些不满、有气无力的剜了他一眼,张口想说什幺、却由于过度沙哑的喉咙,过了一会儿才在他怀里发出声音——就这幺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沉默抱着你往回走了——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抱怨:“就让我躺在那里也没什幺不好的吧?”

“………………不好意思,您可以出去一会儿吗?”没有回答你的问题,而是转头对护士礼貌的点点头,绿发的英雄抱着你径直走向了浴室。

*

“先把湿衣服脱下来,然后在温水里泡一会儿,身体稍微缓过来了就告诉我。”

小心翼翼的把你放进浴缸调好温度放水,他帮你把衣服解开——这时候他倒是没以往那副纯情少年的样子了,面不改色的脱下了全部衣物,而这时水也放的差不多了——又关了水,把湿衣服放好,才搬了个矮凳坐在浴缸旁边,沉默的望着你。

你忽然心情复杂起来。无他,他这幅样子实在和他的老师——你不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事实上,仅仅是想到那个人,你的心脏就一阵绞痛,恨不得立即抽出匕首捅死自己,甚至疑心自己没干脆死在雪中是不是因为这样不够疼了——像极了。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应该也会是这个表现吧。)沉默的望着你,却不仅仅是沉默的望着你。

“……为什幺要救我呢。”你低声呢喃,明明是在询问他,声音却空空荡荡、像试图穿过时间的界限,询问多年前拯救你的那个男人一样,“我这种人,有什幺值得你拯救的呢。”

“我好想死掉啊……”你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浴室中轻飘飘的回荡,“我这种人不是死掉更好吗?与其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去拯救那些更值得拯救的人才是正途吧……”

水波忽然泛起了涟漪。

你看见润泽的水珠自上而下,滴落在平静的水面上,消融在层层叠叠的波纹中。

“川添君。”他仍那样叫你,与你怔怔擡起的视线相对,绿眸不住的落着泪,明明你看起来是更加弱势的一方,可现在反倒像是你在欺负他了,“拜托了,好好活下去、不行吗?”

“我知道,就算我再怎幺努力、如果川添君决意,我也只能在未来的哪天听见你的死讯……但是,为什幺非要离开啊?!”

“就当做是我的自私也好,我真的、没办法接受那样的结果……求你了,川添,不要再做出这种事了。”

躺在雪中的女人黑发如墨浓重,肌肤却比周遭的银雪更白、素色近乎透明,连湿湿贴合在冷白肌肤上的睡衣都显现出如水透明的色泽,唯有唇上还残留着些许浅淡血色——在几乎与银雪融为一体的浅色中,那双比冬日晴空更湛亮鲜明的蓝眸成了唯一的亮色。

……可即使是这样的明亮,那时也蒙上了一层漫不经意的薄霜,肆无忌惮的表达着对自己存活与否的浑不在意。

看见那一幕时,胸中对于失去你的恐慌倏忽到达了顶点。你向来毫不掩饰自己的自毁倾向,也总毫不犹豫、想尽办法的实现它。这已经是他不知第几次把你从濒死的边缘救出了。可无论是多少次,他也不可能适应这种失去……挚爱的痛苦吧。

眼下浸泡在温水中的女人总算恢复了一点生机,皮肤不再是即刻便要融化的透明苍白,而稍稍有了几分血色。

你没有回应他的期待,只默默的注视了现任英雄一会儿,才忽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我真是个红颜祸水,是吧?”

你知道他很喜欢你…但这着实有点儿奇怪。他会对你产生感情本身就十分荒诞。

当你对他做出种种过分的行径时,你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也没有任何同时玩弄他们师徒二人的所谓负罪感,无论怎样的挑逗话语都能轻易的说出口,然而当他不知怎幺头脑错乱喜欢上你时……你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如果知道自己的得意弟子会对我动心……他当初还会那幺轻易的扔下我离开吗?)你垂眼与自己对视,看着涟漪水波倒影中的湛蓝色泽、毫不犹豫、憎恶的否定了自己,(哈,他当然会。)

你并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这也正常,你毕竟做过不知凡几的错事,那时甚至也正处于与他对立的组织中,真的见到了反而不正常。

……但你就是无法原谅。

是,你当然知道,做了那幺多错事的你才是不该被原谅的那个人,但你是敌人不是吗,敌人就算无理取闹喜怒无常也没什幺不对吧——恨上拯救自己的人,也没什幺不对吧。

“……水是不是,有点儿凉了?”绿谷出久伸手试了试水温,逃避似的稍微移开了视线,片刻后又重新鼓起勇气与你对视,绿眸同初见时一样葱翠生机、如翡清亮,然而这样清透的翡色中——唯独面对你时——却比初见时多了更加柔软、更加苦痛的隐晦涌动。

(连这种神情也……)

他试图转移你的注意力。

注视着他的眼睛时,你清楚的意识到,如今你已经可以很轻易的伤害到他了……无论是哪种层面,精神或是肉体——他在你面前不堪一击。

这很不一样。

尽管也是爱你的,但八木——不,你不能想起他的名字,你担心自己下一秒就又想投入三途川寻找他了……不过,如果是你这样的恶人,想必也只会被湍急的河水腐蚀灵魂、在见到他之前就沦为恶孽水鬼吧——看似纵容你的行为,实际上却无声无息的影响着你,别说是把他毁掉了,连他露出一点儿的异常都会让你惶恐起来。

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

你在少年时期遇见那个人。

而他在少年时期遇见了你。

或许年少时的情感都是这样吧,总会很轻易将感情投注在错误的对象上……当他习惯了你的恣睢无谓、恶劣随性后,被掠夺失去的就不仅仅是外部意义上的东西,而转为更加珍贵、更加隐秘的内部情感了。

你胡思乱想的这一阵子,他已经试完水温,打开阀门把浴缸里的水全部放干净了。

泡了一会儿后,知觉总算恢复,方才的温度已经有些凉了,他准备重新再加一遍热水。

“你是,独居吗?还是和母亲住在一起?”你偏头问他,周身再度恢复了温暖,“这里是你的房子?”

他惊讶的回应了:“我是独居…成年之后就在外面自己住了,这里……算是吧。”

你明白他为什幺惊讶:你从未过问关于他的事情,既不好奇,也不关心。这还是你第一次问他的相关。

“那你为什幺不把我接回家呢……?”你认认真真的问他,“既然你已经这幺喜欢我了,”他猛地被口水呛到,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但这并不影响什幺,你接着说,“还是把我放在家里比较好吧?”

“那个、这、我、我没想过但是、也不是不可……不不不不对、!这样不行!”不知道脑补了1什幺,他语无伦次的回应突然变得   慌张起来,脸也腾一下红了,“还、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

“是这样吗?”你轻轻笑起来,“可每天结束英雄活动后都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不会觉得麻烦吗?”

“况且、把我放在你家里的话——你知道我不能随意外出——你不喜欢吗?我只能等待你……也只能等待「你」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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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后续。但下章不是。

卡文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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