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击中龟公的腕骨后,在空中回旋了一圈,又飞回了李随安的手中。
整个厅堂一片寂静。戴十四趴在地上看得忘我,连爬起来都忘了。
“好身手!公子是何人?”老鸨心中一惊,从二楼款款走下。
她见李随安气度不凡,又看到他腰间隐隐露出的玉饰通体油润,艳若鸡冠。玉石挂红,价值连城。这黑衣人必定非富即贵……难不成这装扮平平的野丫头真的来头不小?
“十四,过来。”李随安似是没听到老鸨的话,沉着脸对呆呆的戴十四说道。
戴十四“骨碌”一声爬起来,飞跑过去,躲在李随安身后。
李随安抓住她后背的衣襟便往外走。余下的人一拥而上想要拦住他们,眼看着就要抓住他的肩。李随安顿住脚步,足尖一点,将地上开裂的牌匾踢起。
厚重的牌匾在他脚下仿若轻巧无比,直直横着飞起来,将身后所有的人扫了个正着。
“腌臜东西。”李随安嫌恶地掸了掸灰尘,拎着戴十四走出门外。余下满屋人目瞪口呆。
“这是……哪位公子?”宾客纷纷议论,“好大的派头。”
“啧,看见他腰间的玉了吗?像是李公子的那块。”
“你说的可是李随安幺?怎幺可能。”有人噗嗤一声讥笑道,“李随安可是个病秧子,逛青楼得要人擡着来吧。”
“他还逛青楼呢?怕不是有心也无力?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笑声零零碎碎地飘进戴十四的耳朵里,半只脚跨出门的戴十四骤然怒火中烧,捏着小拳头便要回去,被李随安揪住。
“闹什幺。”他面不改色把她扔到马上,“不要给我惹事。”
戴十四愤愤不平,“他们讲话太难听了,我要教训教训他们!”
“青楼常客,能讲出什幺好听的话。不必跟他们计较。”李随安冷漠得如同置身事外,“莫逞匹夫之勇。”
戴十四张了张口,想说还不是你来了我才敢逞匹夫之勇。但她看到李随安阴沉的脸色,还是识时务地闭了嘴。
李随安跨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马便疾驰起来。戴十四被他像麻袋一样横放在前面,颠得快晕了过去。
“臻臻!”她皱着脸趴在马背上,紧紧攥住马的鬃毛,“先别走!臻臻从楼上跳进河里了……”
“她已经回家了,不然我怎幺知道你在这里?”李随安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抓着她后心的衣襟,“臻臻水性很好。”
戴十四大喜过望,央求李随安:“那你让我坐起来吧,趴着好难受,我快掉下去了。”
“不。”简简单单一个字,李随安回绝了她。
“为什幺?”戴十四被颠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李随安抓着她的力道加重了一分,恐她自己爬起来:“看看你这一身五颜六色的图案。”
戴十四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裳的确脏兮兮的,还沾染了各色的果汁。她知道李随安是嫌她脏,不作声了。
“你和臻臻跑来青楼做什幺?”耳边夜风呼啸,李随安擡高了音量,不怒自威。
戴十四思考了一下,决定不出卖李言臻。
“是十四想出来玩。十四下次不敢了。”
“身上有伤吗?”李随安看到她脖颈处一圈红紫,冷冰冰问道。他心知戴十四没这个胆量,定是李言臻怂恿的。
“我没有,臻臻不肯听话,被教训了,唉……这群人可真够笨的,一群人抓不住我一个人。”她本来咬牙切齿,说到此处又得意洋洋,“那个妈妈想逼我们做她的姑娘,我们才不干呢!我把玉堂春砸了个落花流水!”
“哦?”李随安忍不住皱眉问她,“一群人抓不住你一个人?那我进门的时候你在做什幺?”
戴十四想起他一把扇子就把掐住她脖子的人击退了,心生向往:“少爷,你也教我那个扔扇子的功夫好不好?”
“不好。”声音比刚才还冰。
“你教会了我,下次就不用你出手了,十四自己就能制服坏人。”戴十四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觉得这门绝技不学到手实在可惜。
“戴十四!没有下次了。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擅自出门。” 李随安斥责她。
他简直怀疑戴十四是胡月宜派来专门给自己添乱的,不然怎幺这幺能生事端,还丝毫没有做奴的自觉。
戴十四自知理亏,垂下头没回话,算是默许了。李随安以为她心怀不满,手在她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教训小孩一般,“不服?”
“……”戴十四突然想起昨晚的事,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李随安等了半天不见她回话,又伸手欲拍她。戴十四急忙大喊:“别打了,我听你的话!”
她的脸一直红到耳根。
夜色中,李随安并未多想,只是驾着马一路狂奔。
这玉堂春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逼良为娼,不知背后是哪股势力在撑腰。李随安回想着老鸨的话,觉得她的口音有些熟悉,像是……母亲的口音。
母亲是金陵人,讲起话来是温温柔柔的吴侬软语,不似老鸨这般凶悍。
李随安暗自苦笑,这等泼妇怎能和母亲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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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我不喝,我就要珠。————兔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