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个意外,他身边的Dionysus便和女孩打了招呼:“你叫简诗对吧,Ares的新婚妻子?”
“Dionysus!”许墨怒叱了他一声,快步走到简诗身边准备扶她起来,却对上了女孩赤红的眼。
她似乎是在崩溃的边缘徘徊,说起话来却是异常的冷静:“爸爸到底怎幺了,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Dionysus看着这一场狗血戏码,擡了擡手:“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等到房间重新恢复平静,简诗才将自己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爸爸到底怎幺了,你可不可以亲口告诉我。”
“先跟我回家。”许墨将女孩拉着站了起来,尽可能平和地说道。
简诗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自己与他之前的距离,才开了口:“今天有人跟我发消息让我来这里,我便来了。本来以为就是个玩笑,却没想到变成了真的。”
“小诗……”许墨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又陷入了沉默。
“Ares,”简诗第一次亲口说出了许墨的另一个名字,“来之前,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才知道这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战争之神的代称。”
她的手指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摆,好一会儿才松了开来:“他象征着战争与暴乱,杀戮与秩序。他是暴虐与力量的共存,他……也是你,许墨。”
门外突然传来中年男人的谈话声,简诗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许墨揽腰抱进了怀里。
这种时候,简诗根本不愿意他再碰自己一根手指头,她气急地推他:“放、放开我!”
可男女力量悬殊,简诗哪推得动许墨。她无力地挣扎了几下,男人的吻却意外地落了下来。
这个吻与昨晚那些温柔小意完全不同,简诗甚至觉得这是一个陌生人在吻她。而这个陌生人更像是个真正的战神,毫无感情地掠夺她的呼吸,侵占她的每一寸领地。
门外的谈话声也越来越近,简诗只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响,随后便响起了男人耐人寻味的调侃声:“Ares,你和你妻子还真是感情好,在这里都控制不住?”
“嗯?”许墨稍稍松开了怀中的女孩,捏了捏她的手暗示她不要说话后,才说道,“女人太粘人了,非要跟来。”
他揽着简诗走到一旁的沙发,简诗正准备挨着他坐下,却被男人擡手抱到了他腿上坐着。这种姿势,对于现在对许墨疑心重重的简诗来说,抵触比别扭要多得多。但这是他的地盘,面前又是一群陌生的男人,简诗选择先配合他。
“如果是来问我监听器的事情,”许墨擡手挑了一缕简诗的发丝,绕在指尖把玩,“那就不用再找它了,昨天晚上已经被我销毁。”
站在他们面前的中年男人似乎有些意想不到:“你知道监听器?”
“如今简意之已经不在了,你们对我还有什幺怀疑?”许墨擡眼看他,眼底是暗沉的深灰色,“再继续安装那个东西,我怎幺和小诗做夫妻?”
怀中的女孩,身体顿时僵硬得像个木偶。
许墨叹了口气,根本不在乎自己面前的bs组织所谓的头领到底说了些什幺,他只擡手,对愤怒到极点的简诗用了——催眠。
“她太累了,我先带她回去。”许墨理了一下简诗刚才因为跌倒弄乱的头发,拦腰将昏睡过去的女孩抱起,走到了门口。
“Ares,”那个中年男人重新叫了许墨一声,他的声音里,不无感慨,“你不仅对自己狠,对自己的女人,也是一样的狠。”
许墨的背影没有任何停顿,他拉开了门:“是吗?那我就当作这是对我的夸奖了。”
Ares的妻子来了bs组织基地的事情,顿时在组织内部,小范围的传开了。加上他们离开时,是许墨怀里抱着那个女孩的姿势,也有了不少流言蜚语。
而这个消息,很快便到了那个浑身黑色劲装的女人那里。
她看着手机上收件人为“简诗”的那两条短信,在黑暗中,笑得晦暗不明。
同一时刻,已经破译出短信发件人的许墨,脸色阴沉地看了眼女孩贴得粉粉嫩嫩的手机屏幕。与他猜得一样,还是Aphrodite的手段。
简诗那样好,为什幺要破坏一个女孩最后的希望和信仰?
许墨将已经在家里昏睡了两个小时的女孩扶了起来。头一次,他在使用evol前,犹豫了。
他好像并没有想好,该怎幺面对女孩的质问,该怎幺安抚女孩的悲伤。
但这些,总是要面对的,只是早和晚的问题。
许墨将手贴上了女孩的额头,摩挲了几下,才将简诗从催眠的漩涡中拉回了现实。
正如他所料,女孩睁开眼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爸爸到底怎幺了,你说的不在了是什幺意思?”
许墨启唇,想说的解释在嘴边徘徊数次后,才展了眉:“简教授最后还是把研究结果交了出来,组织决定,让他消失。”
现在的许墨,跟自己说话已变回了原来轻柔的语气,简诗却恨不得堵上耳朵,不想再听他说一个字。
什幺叫做“让他消失”?父亲已经做了这幺多牺牲,他只不过想从那里离开而已,为什幺会变成这样……
简诗愤愤地看他:“你答应过我的,会救他出来。”
“小诗……”许墨想离女孩近一些,都被她狠狠推开。
她的眼神,仿佛在看这个世界上最恶的人:“许墨,现在我可以确定,你接近我和父亲,绝对不是偶然。”
“现在你的目的都达到了,”她赤着脚站到了地上,一步步地走向主卧的衣柜,“我父亲的命和他看得比命还重的研究成果,我的身心,你全拿走了,现在满意了吗?”
“不,你也许还不满意,”简诗自问自答,拉开了衣柜门,“你也许更想看我一直被谎言蒙蔽的傻样子,这样你会更有成就感些。”
简诗拿出了她夏天所有的衣裙,狠狠地甩到两人昨晚缠绵的大床上后,再直接对了许墨的视线:“许墨,我一开始不应该信你。”
是她先愚蠢地动了心。
也是她自己选择了这个全是谎言的陷阱。
简诗久久未听到他的回答,自嘲地笑了:“我除了自己,还能怪谁呢?许墨,我只求你最后一件事了……爸爸他现在在哪儿?”
“抱歉,”男人平静地答,“我没有经手这件事,所以……”
“所以?”简诗已经猜到了他的答案,她弯腰去床下的柜子里找两人的结婚证,“好了你不用解释,我们明天先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她喃喃道:“你之前说的没错,证件都放我这里保管比较好,方便离婚的时候一起找出来。”
男人快步走到她面前,抓住了她拿着结婚证的手。
他的力气用得很大,简诗手都被抓松了。她看着那两个红色的小本子掉落到地上,发出两声轻响。
上面的照片,是领证当天在现场照的。
当时还不算熟悉的两个人,在摄像师的引导下,轻轻靠到了一起。
每天被新婚夫妇感染甜蜜气氛的摄影师笑着数数:“三、二、一,茄子。”
他话音落下时,简诗正在挤出自己认为最标准的证件照笑容。随即男人的手便搭上自己的肩膀,因为这个亲密姿势,两人像是热恋期的情侣拍下了一张红底的——结婚登记照。
当时笑得多甜蜜,现在落在简诗眼里,就有多讽刺。
她是有多天真,才会相信一个父亲警告过自己不要再靠近的危险男人。
可笑的爱情。
更可笑的,是自己。
“不能离婚。”许墨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结婚证,重新放回了原处。
“你还想做什幺?”简诗眼圈终于红了起来,绝望又悲伤,“我什幺都没有了,你可不可以放过我?”
女孩的眼泪,就这样无声地从眼眶中滚落。
滴答滴答,滴落在木质地板上。
也像一把钝刀,一次又一次地捅在许墨的心上。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感受到痛的知觉,却在看到女孩哭泣时,痛彻心扉。
许墨控制着自己不再靠近她:“今天你去了那里,已经有人记住你了。如果现在这个时间点选择离婚,以组织里的疑心程度,你可能……也会消失。”
简诗不想死。
即使是面对这样的沉重打击,她也一点都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勇气。
她要好好活着,为了自己的梦想,也为了父亲之前跟自己说过的愿望。
“什幺时候才可以?”简诗直截了当地问。
许墨沉吟片刻,才看向目光坚定的女孩:“也许,还需要一年半载。留在我身边吧,最起码我能护住你。”
简诗嘴角勾起了笑:“不需要了。”
她抱起床上的衣物,走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口。
还站在主卧的许墨听到女孩的声音响起:“许墨,我们以后还是做陌生人吧。”
推开客卧房门的简诗,关上门后,终于背靠着房门哭出了声。
她恨这个软弱的自己。
即使在刚才那样的对峙下,她都有那幺一个瞬间,怀念过那个曾经给过她温暖的怀抱。
许墨走到厨房,看到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垂眸不语。
他的小姑娘,看来是恨透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