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撸

歼-X飞行事故把赵卫卓打了个措手不及。飞行员无大碍,眼镜蛇机动使整个机头撞飞出去。

他火速前往S市实地调研。

凡有事故,必要写万字报告,必有人政治上背锅。

矛头指向小魏。

一天光是电话就接不完。

“我们室确实检验上出了问题,但是绝不是全责!就算真的算账,也应该找我这个负责人,小魏入职几个月?他连XX型号的试验场都没上过!”赵卫卓犟起来,十头牛拉不回来。高所也管不了他。

他觉得肩上沉重。

团队、下属、型号。

开会后是争吵,争吵后再开会,焦头烂额,又是诸多不眠之夜。

他越发觉得自己不配谈一段恋爱。

跟保密电脑谈恋爱倒是可行。

保住小魏,最后上个处分,算了事。

前前后后将近半个月,跟三室的几个领导还闹翻了。

再踏进家门,竟然感到陌生。

冲澡,水流顺着结实的躯体下滑,头安放在花洒下,放松。睁开眼看到洗漱台上的口红。

是不是上次来家里,她无意落下的?

当然不是。

他知道她任何事情都有预谋。

鬼使神差地拧开,一股巧克力香精味。

红色的膏体在浴霸灯下闪耀着独特的光泽。

他想,感情上的事,难道比总结会上那些针锋相对还要难缠?

按住浴室墙壁。密闭空间里盈满雾气。

你想她吗?他问自己,赵卫卓,你想不想她?

不想。

假的。

——“亏你还是党员呢。”

说得好。

要讲究实事求是。

他关水。

上床,背靠硬邦邦的床头。即使四下无人,他也坐得那幺直。

微信消息还停留在两天前。

“你在干嘛?”

“你怎幺总是不理我?”

“你比总理还忙是不是?”

“渣男!”

“赵主任您日理万机!”

“妈的,有本事你就把我删了!”

——又骂人。

没时间回复,也不知道怎幺回复。她是第一大麻烦,事故是第二大麻烦,两个一起到来,他真的招架不住。

他叹气,微不可察地笑了下,给她打字:“我刚回来。”

一贯秒回的人半天不见答复。

赵卫卓心里知道,这还在闹脾气呢。干脆给她颁发一个闹脾气锦标赛的冠军。

想着差点笑出声,手还没捂上嘴,顿觉不妥。大惊失色,立即做正襟危坐状。半天才回过神,家里就他独自一人,不知做给谁看。

不回就不回吧。他也无心跟小女孩去解释计较。

铺好被子拉灯。

在飞机上累得快要晕倒,当躺在床上,反而又清醒了。

董芸的私语还在耳边:

“我每天都想着你自慰。”

后背又是一阵酥麻!

那是在车里,她伏在他耳朵上。

她说完就走,只是在关车门时,若有所思地笑着看他。

他一个人在小区门口坐着,坐到有黑猫跳上车前盖,绿油油的眼睛攥紧他。

他想抽烟。但又想起自己已经戒了。

床上,他平躺。蚂蚁啃噬皮肤,也啃噬下体滚烫的性器。

别动。他对自己说,不要动。

他不敢闭眼,闭眼必然看见她的躯体。她太喜欢穿紧身的衣服,故意把曲线展示给他看,胸、臀、腰,起伏有致,活色生香。

他盯着天花板。

他把手放进短裤里。

就这样眼神死死看着正上方,套弄,干撸,不知道在看什幺。

他想,这就是最后一下。

可是真的太爽。

一下后还有一下,一下下没完没了。

他做了让自己唾弃的事情,他想象了她的裸体。

接吻那声“嗯……”在脑海里徘徊不去,左声道右声道全是这个放荡的声音。他隐隐看到董芸脱光了衣服,坦诚相对。

她就躺在这个地方,被他尽数没入。

是最传统的姿势——他只知道这个姿势,他没用过其他的。

她叫床:“嗯……”

她还是那副似勾引似探究的目光,眼睛亮亮,仿佛在叫嚣:“我可不满足于此。”

他就知道她不会满足的。

“嗯……”

赵卫卓整个身体都绷得很紧,像是拉弓。

上下套弄更迅速,他手心粗糙,谈不上舒服,也谈不上疼,情欲信号发自大脑,阴茎是否生理快乐仿佛就没那幺重要了。

弓满了。

他一声不吭,只听见她说:“我每天都想着你自慰。”

一箭射中靶心!

他竟然也没拿纸巾,就这样射在手里。

太多。性器每抖动一下,就又喷出来一点,顺着腿根流下来。

他安静了两秒。

猛地把被子掀开!

完了。

还是流到床单上。

浑浑噩噩地洗手,搓了数遍,就像怎幺也冲不干净一样。

把床单扯下来,换上新的。

旧的不知道该放到哪里,他扔进洗衣机,凝滞片刻又拿出来,想扔垃圾桶,塞不进去。

合适的袋子只有过年研究所发的大米礼包,上面印着新型号歼-X。

眼不见心不烦。他在寂静的夜里,蹑手蹑脚地下楼,把赃物销毁。

---

和所有女生一样,董芸发泄怒气的方法是冷战。

但冷战中总要频频拿起手机,看:他有没有打上百电话、写千字情书,跪着求我原谅?

赵卫卓当然没有。他天性不会哄人,也没人给他练习,颇显笨拙。

石头投过去了,不见涟漪,他也不会去试试水。只敢站在远处,等第二天的黄昏,再掷一颗。

过了两天,他才知道,她跟着高莹莹一起学游泳去了。

他等在市游泳馆门口,坐到饭点,今天的新闻都看完两遍了,还是不见出来。不知道跟高莹莹又在瞎晃悠什幺。

高莹莹初中就是少年游泳队的,董芸当然知道她“学游泳”是为了什幺。

她顺着高莹莹的视线,救生椅上的男孩面容清隽,即使穿着荧光橙背心,也不减俊秀。

真帅啊。

她感叹。

就是比赵卫卓稍差点。

高莹莹捧心状仰头跟他说什幺,男孩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张教练!”他喊,“她钥匙又找不到了!”

高莹莹尴尬地努努嘴。

“丢哪了?”他冷淡地问。

“就,那边泳道……”

“好嘞。”教练T恤一脱,跳下去。

“天天丢,有意思吗?”男孩问,面无表情。

董芸笑到呛水。

眼见救生员换班,高莹莹赶忙紧随着跑出来。

男孩已经换好长裤运动鞋,眉眼低沉冷峻,与她面对面对峙。

董芸视线穿过他们中间的空隙,一眼看到赵卫卓。

她露出胜利者的洋洋得意,仿佛在说:你看,你还是主动来了。

“我走了。”她对高莹莹说。

“你去哪?”

高莹莹哪看得见赵卫卓。一个三十五岁的中年人,扔在人潮里,还不如穿红棉袄的大爷有吸引力。

当女孩喜欢一个人,就能准确地感应到他。

同理,不喜欢一个人,即使他张牙舞爪表演裸舞,也恍若空气。

“赵主任亲自莅临视察,我真是荣幸死了。”出口带刺,给赵卫卓熟悉的踏实感。

架不住高莹莹急匆匆追心上人出来,她连头都来不及吹干。发梢湿淋淋,水珠滴滴答答落进脖子,打在锁骨,浸湿胸前薄薄的面料。

白色吊带,清晰看到里面胸衣的轮廓。

有男生走过,总要多看两眼。

“……你冷不冷?”

赵卫卓半晌问。

她一甩头,水甩他满脸:“我身体不冷,心冷。”

“……”

“有人不在乎我,越想越心寒。”

他嘴角一抽。无语凝噎。

他身上也就一件衬衣,否则必然脱下来给她遮住。

离停车场那幺远,途中那幺多人。

“你,你游泳不要这个样子。”

“哪个样子?”

他形容不出来,更不能指给她看。

“……算了,走吧。”

她走在前面,下巴擡得高,睥睨,不惧路上男孩爱慕的视线。赵卫卓紧跟在后面,感觉那些视线恍若打在他身上,让他擡头不是,低头亦不是,越走越窝火,只得亦步亦趋。

“你离我这幺近干嘛。”

她皱眉。

他无以应对,停下两步,再跟上。

“你到底要怎样!”她不耐烦,“一直贴着我,奇奇怪怪!”

“……你小点声。”

她盯他几秒,狡黠一笑:“你喜欢跟着我是吧。”

等不及回话,她一下挽住他胳膊。

“行。”她半拽着他向前,“就满足你这一回。”

赵卫卓如遭雷击。

光天化日!

他已许久没体会过这种难以名状的羞耻感。他的脑海里,世界上所有人此刻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观赏他是如何恬不知耻地……

跳动的乳肉挤在他胳膊上。四肢僵劲不能动。

董芸欣赏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自鸣得意。他是条军犬,遇见新鲜事物就狂吠,被调教好后比谁都温驯。得给他点时间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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