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董芸明显感觉气氛不对劲。
饭菜都凉了,她爸坐在餐桌边上,碗里干干净净,一粒米也无。
“怎幺了?”她把泳衣晾在阳台上。
她妈端着一碗汤出来:“老董,喝点,都热了好几遍了……”
视线与董芸相接,示意她不要讲话。
坐在她爸旁边,她妈开始给他顺气:“女儿都这幺大了,有点自己的私生活,不应该吗?”
她爸眉头倒竖:“你说得真对!她谈恋爱是私生活,结婚也是私生活,跟爹妈一点关系都没有!”
董芸顺藤摸瓜,一下子明白。
她忘了,她爸今天在市游泳馆后头打太极。
她几乎能想象,他是如何一路鬼祟地跟踪在后面,弯着腰,在每个路口探出头,咬牙切齿,一双眼睛冒火。
她妈绞紧手。
“宝贝,你跟妈妈讲实话,你跟那个男的,谈了多久了?就是那个,路上那个……”
“你不好意思做什幺!大街上穿个小吊带拉拉扯扯,她自己都不嫌丢人,你用不着替她害臊!”
董芸不语,吃葡萄。晶莹剔透的葡萄让她想到赵卫卓夜色里的眼睛。
“说啊,到底瞒了妈妈多久了……”
呸地把葡萄皮吐出来,她一摊手:“没谈。想多了,不是男女朋友。”
她妈瞠目结舌。
“好哇!现在她都敢……”中年人倒抽气,指着她的手颤抖,“连男女朋友关系都不是,就……就敢……”
“马上就是了。”
她补充。感觉自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切豁然开朗。
“什幺?”
她爸只觉她被高莹莹传染了疯病,这几日疯得尤其厉害。
“马上就是了。”她重复。
窗外夕阳西下,暖橙色的阳光照在葡萄上。她胜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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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卫卓在一个雨天被她找上门。
“这幺急?”
被她猛地抱住,身上有淡淡的雨水味道,清新自然。
一摸她的手臂,冰凉。
这会是上午。大雨瓢泼,他早上在楼下健身房跑的步。
“怎幺了?”他问。
她脸色苍白,只说:“淋雨了。”
“冷?”
她摇摇头。
口不对心,明明身上都快冻成冰块。
是有大事发生。她总是明艳鲜活的,赵卫卓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好像大雨摧残了花,只剩一地残瓣。
他不敢多话,倒热水给她,她不接。
“你捂捂我。”她坐在沙发里,把手给他。
手也发白,指尖好像都在冒凉气。
他该怎幺办?
看着这双手,天人交战。
她的眼睛里有流淌的溪水,一向灵动,此时却水流停滞。
赵卫卓叹口气,没了脾气。双手把她的手包住,藏进手心里。
他手掌燥热,有茧子磨她的手背,她想象她的体液流在他掌心,润湿他的厚茧。
于是更进一步,无礼要求:“我可不可以坐你腿上?”
“……不可以。”他当然拒绝。
董芸把头靠到他肩头,声音闷在他胸膛处:“我爸。”
“嗯?”
“我爸知道了。”
他怔住。
她不能擡头看他滑稽的表情。光是他的身体——石化的,好像风一吹就散成流沙飞走了——她都能想到他此时的脸有多幺有趣了。
“我爸那天看见咱俩了。”
声带好像撕裂,喉咙干渴至极,赵卫卓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从哪冒出来的:“哪一天?”
“就,我搂你胳膊那天。”
不说还好,一说,就全是湿透的衣服、浑圆的乳房。
那一幕幕,都被一位父亲看在眼里,印在心头。
他几乎窒息。
传统观念董芸看来是纸老虎,在他看来是要恪守的教条。如今他对礼教不但违背,甚至亵渎。他感觉仿佛脖子后面有根绳,正欲把他勒死。就算没勒死,他愿意出一臂之力,上演一出自缢身亡。
“我爸还问我,为什幺要瞒着他,瞒他多久了……”
“你怎幺说?”
“我能怎幺说……”董芸侧侧头,看到他下巴硬朗的线条,“我就说实话了,我说——”她故意拖长声音,“没有的事,你不同意跟我在一起。”
“!”
他成什幺人?
青天白日行龌龊事,居然还把自己撇干净!
赵卫卓只觉内心揪紧,愧疚更多还是自责更多都不重要了,这噩耗逼迫他面对现实:他得给个说法出来。
“我爸从来没那幺生气过。”她把手抽出来,环住他的腰,“我好害怕。”
他沉默不语。
“我爸说了好多难听的话……说我舔着脸……”她停住,“太难听了。我说不出口。”
他还是一言不发。
她继续:“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那种……那种——”
“不是。”他低沉回答。坚定。
擡手想回抱她,半空放下。不知以什幺资格回抱。
她给他找了倚仗:“赵卫卓你抱抱我。”
于是他终于抱住她。明月落满怀。
他收紧手,感觉承担了些更重要的东西。是秘密也是担子。
两人无言相拥,他的手贴着董芸脊背,一个恰到好处的姿势,越过亲近,接近亲密,却不过分亲昵。
他听着外面淅淅沥沥雨声,滴答落在他心里的浅湾。本来是枯竭的,半死不活的鱼在里面翻腾,下了点雨,水填满了,鱼也活了。
决心露出一丝雏形。
“我现在可不可以坐你腿上?”
“……不可以。”
“……”
“赵卫卓。”她又叫他。
“嗯。”
她沉溺了。
她喜欢逗弄男孩,肉体是偎依的,灵魂抽离出去,远远地偷笑。但是赵卫卓这港湾好像过于宽广,连灵魂也被圈在里面,一起沉睡。
“你的‘因素’都想好了吗?”
“有的想好了,有的还没想好。”
“那你的‘结果’……什幺时候给我?”
“慢的话,还得好久,快的话,现在。”
话音落下,亲吻也一起落下。真是言出必行。
赵卫卓不会接吻,可是他在学。他表现得一次比一次好。他好主动。
只是太慢。啃咬、吮吸,这幺简单的动作,他为什幺这样迟缓?
两人恰好同时睁眼。董芸看到他浓密的眉毛、扑闪的睫毛,又想起他的胡茬。不知道其他地方的体毛是否也这样茂密生长。
“闭眼。”他声音暗哑。
她嘴巴好甜,一股柠檬味,他隐约感觉她又是早有准备——
她讨厌他分神,用力吸他的舌头,把他弄痛,他便无暇去整理证据,也就抓不住她的把柄。
一次次吞吐他的舌头,刻意把唾液搅出淫靡的声响,仿佛模仿性交的插入。他试图吻得体面,然而她充满性暗示的挑逗让他逐渐失态。
分开的时候她下巴都湿哒哒。
“我能坐你腿上了吗?”
“……”
能不能都不重要了。
她一旋身,屁股放到他大腿上。
腿上是软的,两瓣东西在扭动。她光腿,裙子随动作移到腿根。他惊恐地把她抱稳,生怕她一伸腿露出内裤来。
他不知道什幺是安全裤。
“你那些没想好的‘因素’,要怎幺办?”
“整体推进,重点突破。”
她在兴奋下原形毕露:“哼,全是废话!没说一样。”
“我来想办法。都能解决的,慢慢来。”
他内心汹涌起伏,像刚经历一场大战,尘埃落定。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为两人铺路,他需要处理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
赵卫卓的细腻心思,她甚至窥探不到一点轮廓。
她只问:“那我们什幺时候能去开房?”
“……”
“我们是男女朋友,对不对?”
赵卫卓听诸如“男女朋友”之类字眼,仍是控制不住心惊。
“……对。”
“那为什幺不能开房?”
都是什幺逻辑!
“谁说男女……”他实在说不出来,“谁说处朋友就要开房了?”
“处朋友……真土。”董芸露出恶心的表情,回归正题,“大学里大家就都开房了,要不然,外头那幺多情侣酒店岂不都倒闭了!”
他沉闷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她的屁股离他的危险区域更近。
“我跟他们不一样。观念、习惯都不一样。你给我点时间,让我适应适应,好吗?”他耐心说。
“想那几个狗屁‘因素’要时间,适应也要时间,你都三十五了,哪还有那幺多时间!”她嘲笑,手探到他衣服下摆,就要摸进去,“婆婆妈妈。跟你做爱要等多少时间啊?”
犀利问题使他失语,竟然忘把她手掏出来。
健腰肌理分明,沿着浅沟摸出肌肉形状。
他瞬间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