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石正开车送她来上课。
明明家里有私车接送,何苦弄得自己狼狈不堪?持有骨气、不肯低头便要做足吃苦受罪的准备。
石一换上一双新运动鞋,不便宜的联名款,舅舅当时非要主动打赌,押她考不上排第一的重点学校,最终结果可想而知,他低估了她争强好胜的决心。
时间紧迫,石一匆匆忙忙,半路忘记带上水杯,又得往车里回跑一趟,转过身,她遇上罪魁祸首。
江禁没撑伞,黑色防水面料上衣足够抵挡细雨,只是不时有水珠斜着飘来,淋湿前面的头发。
半路,上课预备铃响,大声宣告两位迟到的事实。
教学楼下,十几个迟到学生被学生会的检查人员记录姓名班级,石一重重叹气,认命排队。
江禁跟在她身后,他注意到那双新运动鞋,和小钟照片上的那双一模一样。
检查干部公事公办,石一迷茫地跟着队伍前进,她思考,自己的好学生履历上即将产生一个曾迟到的污点,也就是在明面上,她被记录了一次不那幺乖的时候,倒不是惧怕,只是在当下暴露自身真实面目实在过早。
江禁脱下黑色外套抓在手里,他靠近石一轻声说:“那边有楼梯。”
石一不是没想过,她斟酌着楼道摄像头识别出自己的几率会有多大,以及与事发后果相较,哪项罪名更严重?
前面一人已登记完毕,检查学生将笔和纸递过来。
江禁无法理解面前这位聪明的好学生,她居然傻傻地伸手去接,无法,他只得抓着石一的手腕往前跑。
至少跑了两层楼后,石一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哪个选择。
检查学生从未遇过有人因迟到处罚而逃跑,等反应过来已追赶不上。
石一气喘吁吁,她不喜欢侥幸,毕竟迟到处罚可控,但现在已经走上另一条道,当下已无第二个选项。
简直逃命般,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被追上,其实石一的跑步成绩一向不合格,受一场重感冒后遗症影响,稍跑快些便呼吸不畅,结果今天一口气跑上六层楼。
所有学生都在教室等待上课,除了在静悄悄的楼道里涨红脸大口喘气的两位。
石一靠住墙试图平复,呼吸追赶,急促的几秒里,她感觉自己会死,一下子,面色变白,额头流汗。
江禁发现对方状态异常,他伸手往她衣服口袋,石一以为是图谋不轨,瞪他那眼,比课堂那会儿更可怖。
拳头不是开玩笑,江禁立即收回手,他悻悻解释道:“我只是想拿纸巾帮你擦……”
石一完全不理睬,更觉他碍眼,她不说话,只想就地多缓一缓,对方似乎誓要与她唱反调,他居然上手碰她的脸,即使隔着一张手帕纸。
“我突然想起我有带……”江禁再次解释,未说完,看到她手臂上的青筋更明显,他怕了,“对不起。”
石一嗤之以鼻,此番献殷勤非但不令她放松,反倒更叫她警惕。
左边胸腔还被手按着,砰砰声响亮,那颗心快跳出来,石一终于看他一眼,标准的四十五度看过去,面前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不过同意垃圾的外包装具有出众之处的意义何在?
这出戏应该换人扮演,在他们的创作中,此时出场的假女主角就会在他们的意淫中自问:喜欢他了吗?爱上他了吗?
而石一是活在真实世界的人,少女心高气傲,蔑视一切,对垃圾只觉得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