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是不是很生气?他和妈妈吵架,惹怒了她。”
她说着,刚开始还算平静,到最后哽咽的不能再言,仰靠在后座上双手盖住了脸。
丹尼尔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把车停下来。
“和你无关,你不要内疚,也不要抱有补偿之心。”
等她略微平静下来,他才又说,“有些事Alan不会告诉你,我也不打算说,你猜的都不对,你已经很久不在国内生活,回来也足不出户,他对你过于保护,其间发生过太多事,让他有点怕了。
Alan原以为不在一起生活就没事,后来她发病越来越频繁,他手臂的伤的确是他妈妈造成的,当时她在袭击陈先生,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你以为Alan为什幺把她送到这里,这不是对她的惩罚,是为了保护外面的人。”
他不会告诉她,最终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她,陈浩南对她的感情被家人知晓后,他母亲的反应太剧烈,已经失控,他太担忧陈琪,已经不敢冒任何险。
他把纸巾盒向后递过去,“我跟他三年多,他的心思很难臆测,他不喜欢解释,有些事,你难免不知,你看不论怎样,他对你的感情始终不变,你不在的每一天,他看起来如常,但我知道没有你,对Alan他来说很艰难。”
曾同住一个屋檐下不算短的时间,丹尼尔很少和她聊这幺多话,看得出来丹尼尔一直很喜欢和欣赏他。
“几个月前酒店那件事,让他很痛苦,他太年轻,难免疏忽,送你出国,是因为媒体穷追不舍,迟早会骚扰到你,在事情没平息之前他不希望影响到你。”
“他现在好吗?”
丹尼尔点头,“他很有才华,没有恶习,也不太关注娱乐圈里的人和事,经纪人非常保护他,他的父亲有财力,除了你,我看不出他在别处的事情上有辛苦。”
虽然字字平常,却敲打到她的每一个痛处。
“你这次回来?”丹尼尔有点迟疑,似在斟酌语句。
她明白他在确认什幺,她点了点头,看到他眼睛里一下子流露出高兴的神采。
“谢谢你照顾他。”她发自内心的说。
他微笑,“但都不及你什幺都不做,只要在他身边,他昨天去外地了,还不知道你回来,如果他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他应该知道了。”
丹尼尔微微吃惊的看着她。
她的脸突然一红,“刚想起来,订票时我的钱不够,刷了他的副卡,他应该会收到信息。去医院的事别告诉他,我以后应该不会再去了,今天你说的就当我都不知。”
回城的路上一路畅行,该回家的人都已经回家,路上车很少,丹尼尔打电话订购了食物,离市区越来越近,开始热闹起来,除夕的街头一切如常,商场门口人潮涌动,许多人提着礼物和购物袋,中国人对一年之中这个最传统、最古老悠久的假日倾注了最大的热情,过年就意味着热闹喜庆,团聚和久别重逢。
路两旁的许多建筑门口都挂了红色的灯笼,天还没有暗,商店里就亮起了灯,照的流光溢彩,陈琪看着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看两边的街景,陌生又似曾相识。
她选择回到那个小公寓,丹尼尔送她上去亲眼确认她进了门才离开。
久不住人的家里,家具和房子已几乎没有任何气味,把客厅的窗帘拉开,光透进来,屋里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灰尘很少,好在房子小,她虽然很累还是强撑着很快的打扫好卫生。
拉开衣柜抱出被褥铺开,开了空调的屋子慢慢暖和起来,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肚子空空如也,但丝毫不觉得饿。
浴室里浴缸洁白如雪,想泡个澡,却觉得体力不支,简单的冲洗了下,热气蒸腾的浴室里,让她差点晕倒,擦干身体,在衣柜里没有找到她的睡衣,只有陈浩南的几件T。
太累了,头发也不想吹干,加上时差,现在觉得连多站一会都撑不住。
合上卧室的窗帘,拧开夜灯,屋里立刻昏暗像午夜,她躺下来,不一会就睡着了。
陈浩南正在离家几千里的雪山脚下拍外景,为他代言的某个滑雪品牌拍商业片,滑雪场气温极低信号也差,摄像机都需要特殊保护,所有需要充电支撑的工具在低温下很快没电,按拍摄计划外景加内景需要三天。
第一天拍摄顺利,午后气温最高的时间一过,他们就收工。
回到酒店陈浩南打开手机,看到某航空公司发来的订单确认信息,有几分不确定,直到看到陈琪的护照号和名字才忍不住唇角的笑。
按时间她会在第三天凌晨到家,他立刻通知了工作助理要求第二天中午就完工。
一时间灯光、摄影、服装、道具师和其他工作人员忙着布置影棚,重新协调拍摄计划,当天晚上一整个通宵完成了内景的拍摄。
第二天又不停歇的外景拍摄,下午晚些的时候全部收工,三天的工作量压缩到一天半完成。
陈浩南工作专注又敬业、配合度高,加上年关临近,所有工作人员归心似箭,虽然都很累,但工作气氛很好,团队合作非常默契。
当天收工后,品牌推广方在酒店宴请所有人,傍晚下起了小雪,陈浩南婉拒了邀请,丹尼尔安排陪陈浩南来的有几个人,这些人和他住同一个酒店,他工作时候,那些人不出现也不打扰他,等他完工,两辆车一起驱车往家赶。
陈浩南吩咐他们送他到最近的机场,接着让他们自行开车回家。
从雪山脚下的小城到最近的机场不过几个小时,他一个人在机场等。
计划赶不上变化,雪越来越大,暴风雪,当夜的航班全部取消,他在商务候机室待了一夜。
天快亮时雪停了,但第二天的早班飞机,一直延迟到临近中午才起飞,从边陲小城到目的地,飞行三个多小时,落地时已经傍晚,丹尼尔发现保镖已经先于陈浩南一步到了家。
丹尼尔去机场接他,开着车,余光看他频频擡手看时间,机场到郊外的庄园又要三个小时,陈浩南想,他到了,她一定睡着了。
丹尼尔原本不想那幺早说,想给他一个惊喜,但看他像个归心似箭的孩子,车行到半途,有点于心不忍的开口,“再有十几分钟就到大学城的公寓了,她在那里。”
陈浩南比他小了十几岁,但心机深沉、不动声色,从很早以前见到他,就是一个收的起藏得住一切心思的少年。
这几年,他越发的沉默,丹尼尔突然觉得再酷的男人了,一旦陷入爱情,就变得不酷了,陈浩南有许多面,能影响到他的,只有一个人,他把最柔软的那一面给了那个女孩。
陈浩南神情马上松懈下来,在经历了波折的返程之路,这算是一天之内唯一的好消息了,他迫不及待想见到她,就算能提早一分钟都值得。
他从后视镜里捕捉到丹尼尔的眼神,看到丹尼尔眼里的笑意,忙敛了神色。
离家近了,那颗心反而安定踏实下来,他低头查看手机里接下来的工作行程,再挨个回复经纪人发来的信息。
车很快就到了家楼下,他下车后站定整理了下衣服,回头对丹尼尔说,“把车留下来,明天不用来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