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南进了屋,脱了鞋子和外套,室内暖烘烘的,空调温度调的很高,他刚从车上下来,原本就不冷,站在屋里这幺一小会儿的时间,身上就出了层薄汗,卧室的门没有关,夜灯透出来的一点光投射到客厅,照亮卧室门口一小片的地方。
他靠在门框那里静静的站了片刻,听到轻微的鼻息声,知道她睡的深沉,才觉得她真的回来了。
没有开客厅的灯,怕惊醒了她,他光着上身进卧室,打开衣柜找自己的睡裤,衣柜的门是轨道的,滑开无声无息,他穿上睡裤坐在床边,低头看她,她正仰躺着,最规矩的睡姿。
可能太畏冷,被子一直盖到下巴处,几乎遮住了嘴巴,只露出半张脸,她呼吸的气息暖红了一张小脸,他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热的厉害,又伸进被子去摸她的脖子,触手是湿热的汗。
原来热着了,可能太累了,他这幺碰她,她一动不动的没有反应。
掀开她头上包着的浴巾,摸到她的头发还潮湿一团,发梢更是水汽深重,把毛巾都浸湿透,显然洗了澡,没吹干头发就躺下了。
他去浴室拿来吹风机,被子掀开了点,空调温度调低,将湿毛巾抽出来,换上干燥的一块,不一会,再摸摸她脖子上的汗全落了。
他的一颗心从昨晚到此刻,二十多个小时的奔波,,也不觉疲倦,想早一秒见到她,想立刻把她抱在怀里,深深的吻她来补偿自己。
此刻她尽在眼前,触手可及,那颗心却像是沉到海底,很静,就这样看着她,像是时间停止,全世界都静了音,不想惊醒她,让她好好的睡。
伸手把她散在额上的碎发拂到两边,凑过去轻轻的吻了下她小巧的鼻尖,擡手时感觉有几丝缠在他手指上,小心的抽出来,发现她的头发更长了一些,鬓角的发根很湿,继续睡下去等醒了一定会不舒服。
他托起她的腰,半抱起她的身体,让她趴靠在自己怀里,她一下子睁开眼,眼神茫然的像个被吵醒的孩子,看了他几秒钟,再也没有其他的反应,又合上了眼,由着他抱着。
风筒发出的声音并不大,还带着点催眠的效果,暖风拂过潮湿的脖颈,清爽的让她睡意更浓。
他的手捧着她的头发,仔细的一缕一缕的吹,手指顺着暖风吹来的方向一点点的梳理,右手拿着风筒,左手的手肘做着收拢的姿势抱住她,小臂不敢擡的太高,怕她靠的不稳睡不好。
她的头发太长了,手指从头顶一直到发尾,几乎下至腰间,他的左手有了一个离开她后背的动作,她一下子有点向后仰,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他是不可能让她摔倒的,在她还没有抱住他之前,他就已经意识到,反应极快的收紧了她的肩背。
但是她那点下意识的动作,还是让他心里生出汹涌的惊喜,这些年,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耐心,哪怕她不爱他,或不够爱他,他也愿意克制本能,继续下去,比以前更疼爱她,但做为一个男人,他还是渴望她能给予他一点回报,就算是微小的也会满足。
他光裸着上身,她的脸就贴在他胸口,每一下轻轻的呼吸都打开他身上,无遮无拦,胸口那一小块的皮肤都炙热的晕染到全身。
他再次擡起手,完全不再抱住她,她像刚才一样伸出手臂去抱他,毫无戒备,比刚才抱的更紧,手掌在他身后都交错,攀着他,唯恐他离开一样。
她原来贴着他胸口的呼吸都觉得很闷,现在自己去寻找更舒服的姿势,脸在他胸口磨蹭着,直到侧过去贴在他的臂弯才停下。
她完全不知道陈浩南深爱她许多年,那颗心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上,由惊涛骇浪早已静水流深,有了极致的耐心。
为了得到她一点点的下意识贴近的动作,他都想花一点小心机去尝试,每一个感受她的机会都不想错过。
她合着眼,闻到他身上有点清新冷冽的香味,不知道是不是须后水,混合一股熟悉的她平时一起用的那款沐浴乳的味道。
他们的第一次亲密带着胁迫和不甘愿,终归给她留下许多不好的记忆,从前不知道发生的许多事,陈浩南不论对她多好,她都能从他的行为去解读更深的含义,只觉胆战心惊。
他也偶尔有失却耐心的时候,也曾冷酷、枉顾她的意愿,每每此刻,心里对他的恐惧和失望愈加深了一分。
他用最深情的眼神看着她,说过最缠绵的情话,但是这个男人看似温情的背后却又有着雷霆的手段。
她从没有一刻放下忐忑的心。
她在陈家十几年过的不算好,曾一度伤心过,想到陈浩南从对她开始有了心思意念,她也没有让他好过。
现在知道了一些事,心底复杂的情绪更胜往日。
虽然万千情绪交织,那颗心却终于放下来,没有了恐惧,只觉得他以前从不解释,那些行为背后其实藏着绵绵的无限情深,全然忘记了自己从前的眼泪和伤,只想着该怎幺能多疼他一些,让他好过一点。
她并不是聪明的女孩,但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在接下来的人生里去学习怎幺爱一个人。
等头发摸起来触手温暖顺滑,他关了吹风机,一只手臂就揽她入怀,她却还没有松开手。
知道她醒着,他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蛋, “饿不饿?是不是冷坏了?”
他的手机桌面上的天气设置的是她所在的城市,每一天晴朗还是阴雨,实时更新,他也实时的看。
从气温七八度骤然落地零下十几度的城市,这样的温差,不知道她到达时有没有被冻到,丹尼尔去接她时带没带厚羽绒衣。
他什幺也没问丹尼尔,此刻就算她在自己怀里,好好的,那些琐碎的担忧都没有完全消失,虽然自己做了许多混蛋事,让她不好过,但除自己之外,不想让她在别人和别处吃一丁点的苦。
她回答的短,“不冷,我饿。”
“来,起来吃东西。”
“不,我还困。”
陈浩南笑,“吃饱了再睡,听话。”
他站起来打开卧室最明亮的那个灯,她呆呆的坐在床边,双腿垂着,迷迷糊糊的一脸困倦,眯着眼躲着耀眼的灯光,。
身上穿着他的一件旧到褪色的篮球衣,宽大松垮,几乎及膝。
他蹲在地上,捧起她的脚套上拖鞋,看了看她,忽然问,“你是不是胖了?”
那张脸好像比几个月走之前圆润了点。
她斜看他一眼,不以为许,也完全没有回他话的意思。
她的确是胖了几磅。
只是几磅而已,都能那幺明显的被他察觉吗?
“怎幺胖了?”他去关台灯,又随口的重复了这句,语气只是些微的奇怪,他其实喜欢她更圆润一点。
“可能吃了太多炸鸡。”她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一把托起她,让她站立,这次回来她似乎有点变了,不是他敏感,实在是太明显了。
以前哪有这样毫无意义废话一样的对话。
冰箱里塞满了食物,分类摆放的整齐,蔬菜都是切配好的净菜,只要下锅翻炒或加热即可,肉食也已经用调味拌好。
陈浩南站在那里看着满满的一冰箱食物,无从下手。
她已经洗过手脸,走过来看了下,取出来一盒山药片,一盒黑胡椒牛排。
睡了几个小时,体力恢复了些,才觉得饥肠辘辘,只想喝一碗热热的汤,最简单的西红柿蛋汤,几分钟就能做好。
她切西红柿时,他在背后环抱着她的腰,下巴贴在她头顶,直到汤做好,他把锅子端出去,又拿空碗和勺子在外面盛好,等待晾凉,再进厨房,她已经开始煎牛排。
她扔了一块黄油到平底锅里,牛排放进锅子,滋啦的响声牛排的边缘瞬间冒起许多烟。
只翻一次面,每一面煎30秒,西冷牛排六分熟最美味。牛排的边缘微微收紧,香气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厨房,她取餐盘,关火一气呵成。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设置了中火3分钟的山药也加热完毕,简单的一顿饭做起来花了不过十分钟而已。
她在美国时,舍友兼两份职,偶尔无法错开时间,她会去帮忙顶替,她从没有亲手煎过牛排,只是看过餐厅的厨师做了许多次,美国佬很活泼,一句礼貌性的夸赞,都高兴的恨不得分享给她毕生绝学。
不同的牛排需要煎多长时间,几分熟最美味,什幺样的火候,下意识的就记在脑海里。
她第一次做牛排,他也是第一次吃她做的牛排,看起来算是成功了,她喝着汤,胃口复苏了,刚才有心无力的那些气力回来了一些。
他用餐刀分割牛排,切了边角处的那点焦糊色,放进嘴里大口的吃着,又切了小小的细嫩的一块,用叉子递到她的嘴边。
她对肉食的欲望并不强,还是张开嘴接过来,他喂她第二块的时候,她摇头拒绝。
他看起来应该饿坏了,吃完了牛排,才去喝汤。
“要不要再煎一块?”她问。
“不,够了。”
不多也不少的量,正好没有剩饭。
一个人刷碗,另一人去刷牙,洗漱,忙完又整理餐桌,忙碌而有序的做完所有事。
墙上的时钟指针咔哒咔哒的走动,到了平时入睡的时间。饱餐后的两人都有了倦意,陈浩南在候机室时一夜没睡,也觉得累了。
“睡吧,宝贝。”他揉揉她的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