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往贺氏集团的车上，景臻微侧着头靠在窗边出神。
坐在副驾驶上的林管家回头看了一眼景臻，心中暗叹一声。这几天大小姐总共没怎幺合过眼，老爷的葬礼，绥兴集团的破产都是大小姐一人跑上跑下，亲自操办的。那个爱伏在老爷膝头撒娇的孩子好像一瞬间长大了，可谁也不知道她的成长是经受了多大的苦楚。
车子在贺氏集团门口停了，景臻看着眼前高耸的大楼，以往的那些熟悉感全都化为乌有，就像贺寒起给的温暖，说消逝就消逝，好像从未存在过。无论是这幢大楼还是贺寒起，此刻对景臻来说，都陌生的要命。
景臻拒绝了林伯的陪同，一个人去了贺寒起的办公室。像是被特地授意过，景臻这一路走的特别顺利，没有一个人阻拦她。
“砰砰砰……”景臻敲响了贺寒起办公室的门。
“进。”
景臻推门走了进去，看见办公桌后面的贺寒起。他还是像以往一样，脸上没有什幺表情，看着就冷酷不易近人。
“景臻，对于景爷爷的死，我很抱歉，你节哀。”
“好。”
贺寒起闻言似乎有些意外，他擡头看着面前的景臻，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但眼里似乎多了以前从没有的东西，也少了一些东西，整个人的气质与之前截然不同。
坦白来说，景臻很美，传情的桃花眼，笑起来甜甜的小梨涡，纯而不淡，媚而不妖。多年以前，贺寒起是喜欢怜惜这个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的妹妹的。她个子小小的，总是怯怯的拉着他的袖子。才十岁的女孩已经知道不能给别人添麻烦，想爸爸妈妈的时候总是躲起来偷偷哭。
是什幺时候呢？他变了，景臻也变了。
应该是他从英国交换回来后吧，一个叫白柳柳的女孩子闯入他的视线，他总是不受控制的被她吸引。那时的景臻早已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她变得恶毒跋扈，总是使尽招数去欺负白柳柳。
他看不下去，去找景臻让她收手。景臻说她解释不了，也停不了。那次他们不欢而散，再之后，他越来越喜欢白柳柳，同时也越来越厌恶景臻。
贺寒起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将眼前的景臻同之前反复比较，才知道她的眼中少了什幺。是灼热，是她曾经每次回望他都会有的灼热，是他一直厌恶的灼热。现在终是没有了，他的心里空落落的。但很快，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从刚才怅然若失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他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他的心里又是一阵厌恶。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不知柳柳会遭遇怎样可怕的事情。景臻自己也是个女孩子，怎幺能做出雇人玷污女孩的事情来？简直是蛇蝎心肠。
“景臻，我本不想撕破脸面，是你做的太过分。你派人去欺辱玷污柳柳，实在是恶毒至极！你以往做的那些欺负柳柳的事，我可以看在我父母和景爷爷的面子上，当你不懂事。可是这件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忍的！”
景臻一脸错愕，“你在说什幺？什幺玷污？什幺意思？”
贺寒起皱眉，斥道：“好了，景臻，你不用再装傻了。这件事我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人贵在自知自重，但很可惜，这两样，你一样也做不到。”
“又是这样！从她出现后就一直这样!为什幺？”景臻喃喃道，她看着贺寒起厌恶的神情，握紧了双拳。
“接下来，贺寒起，我说什幺你都不要插话，一定要听我说完，求你！”景臻看着贺寒起不以为然的样子，再三恳求，“求你了，答应我。”
“好。”贺寒起微蹙眉心，应道。
景臻见他答应了，灿然一笑。她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吗？贺寒起。那些刁难白柳柳的事都不是我想做的，是有东西……”
果然如景臻所料，话没说完，剧痛袭来，她的脸色煞白，但她忍住没发出一点声音，继续说道，“是有东西操控我，让我故意去做那些我根本不想做的事情。有时我经常听到一些机械的女声，当我想要深思这些东西……”好疼，景臻咬了咬牙，“……深思这些东西的时候，它会惩罚我，我的头会很疼。那东西神秘强大，我根本对抗不了它……”
贺寒起震惊又错愕，他下意识的相信景臻这些奇怪的话。正在此时，景臻突然倒地。贺寒起连忙冲了过去，将景臻拥在怀里，他看着景臻此刻苍白无比的脸色，惊慌失措。“小景，你怎幺了？”
景臻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那天是想去祝福你们的，可我的身体又失控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对不起白柳柳，替我向她道歉。贺寒起，谢谢你，当年对我那幺好，但我也恨你，你明明知道我只有爷爷了，现在爷爷也走了，我什幺都没了。我们两清吧，祝你幸福啊，起哥哥……”
景臻的嘴角开始溢出血丝，好疼啊，疼的景臻眼泪和血一起往外流。贺寒起慌乱的擦着景臻嘴角的血，眼角的血，耳朵里的血，可景臻的血从各个器官往外渗，太多了，直到贺寒起的西装变成暗红色……
“小景，你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你会没事的，起哥哥相信你了，别睡好吗？等着听我给你道歉行吗？我错了，小景……”贺寒起抱紧景臻，呜咽出声，声音颤抖，泪水不停的往下落，躺在他怀里的人再也没有出过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