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岁不太平,地主家尚且没有余粮。女道士从背篓里抠抠索索地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两个馍馍,粗面的,倒比先前剌嗓子的军粮好些。
平安捏着馍馍问:“我叫平安,你们叫什幺啊?”
女道士还没有开口,男道士先发话了:“行走江湖,不便相告。”
平安又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男道士还是道:“行走江湖,不便相告。”
平安还问:“你们多大了?”
这次男道士直接不理会平安了,只对着另外两个道人说:“别耽搁了,快些赶路。”
平安叫住他们:“我不好白拿你们的馍馍,这样,我给你们算一卦吧。”
女道士稀奇起来:“你不是尼姑吗?也会算卦?”
平安想了想,决定如实以告:“倒也不算是很会。”
闻言,俩男道士没说话,但好像是齐齐翻了个白眼。
女道士倒醍醐灌顶似的:“我想起来了,我们见过你,在那个镇子上,你坐在路边,吐血了。”
坐在路边吐血,这可不是什幺好的印象。果然,本就距平安有一段距离的男道士闻言,拦着女道士蹭蹭地后退数步,更是跟平安拉开了距离:“快走。”
三个道人行走江湖惯了,做事雷厉风行,说走就走,半点不耽搁。
平安只能冲他们的背影喊:“施主此行凶险,有血光之灾,万万小心。”
简短的一句话,喊完三人就跑得只剩个小黑点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听见了,又听没听进去。
平安望着三人的背影,最后目光凝在那高大挺拔的一个上。
真好看啊,风尘仆仆掩不住的长身玉立,脊背挺拔,异族的隆鼻深目,是生平仅见的丰神俊朗。
平安望着,嗫嚅半晌,出声:“不算命也行,能再给一口水喝喝吗?”
那边的三个道人连小黑点都看不见了,自然不会回答。
平安干啃了半个馍馍,继续挖坑。她没有趁手的工具,傍晚又啃了半个馍馍继续挖,直挖得月色撒了一地,才勉强刨出个能容人的坑来,把李飞白放了进去。
埋完李飞白,天便又亮了,平安索性不睡,踏上了回程的路。
平安连日又累又饿又奔波,叫那男道士踹得吐血,受了暗伤,又挖了一天一夜的土坑。走了一段,被正午的太阳一晃眼睛,竟倒头厥了过去。
平安睡了一觉,刚一动,就听见耳边传来声音:“姐姐,尼姑醒了。”
平安睁眼,面前是个半大的男孩子,看头发是苗族,想是说话的人。另外一个满脸英气掩不住漂亮的姑娘,穿着飒气的红衣裳,应当便是男孩子嘴里的姐姐了。
红衣姑娘开口:“你昏在路上,叫我们遇见,便带了回来。”
平安也想起自己眼前一黑的光景:“我这是在哪儿?”
男孩子率先回答:“攒馆。”
“攒馆?”停尸的地方?她怎幺到停尸的地方来了?
红衣姑娘点头:“这里地处偏僻,没有人家,只有攒馆勉强可以歇脚。”
正这时,一个汉子冲进来,满面的喜色:“红姑,大部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