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里我脑补的是Jimmy choo的高跟鞋哈哈哈,我好喜欢
以及下一章展警官终于又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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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颂时说的“应酬”,是乔显达的六十大寿。
这位“乔老”不但曾是左氏生意上的伙伴,也是左氏上一位家主——左颂时的父亲左鸿升的拜把兄弟。
乔显达是街头混混出身,早年遇到从左氏出来历练的左鸿升一起闯荡。他没有左氏盘根错节的雄厚势力,但竟然凭着一股“不要命又敢要人命”的狠劲儿,闯出了不小的名号。
然而在时代车轮之下,只靠“一条腿”走路当然不行。
当年好勇斗狠的乔显达在左鸿升的指点下,摇身一变成了知名医药企业的掌门人。
但也许是年轻的时候手上沾了太多人命的报应,乔显达的几个子嗣先后夭折,没有一个活到成年。
直到他四十岁,才从外面抱回来一个不知哪个外室生下的女婴,取名叫乔乔。
乔显达疼她疼得如珠如宝,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今晚的宴席满场名流云集,说是寿宴,整场布置风格和庆祝的流程却颇为西式。乔显达早就说了,都是女儿乔乔一手策划操办。
这位寿星人逢喜事精神爽,时不时便能听见他快意的大笑声。
一个气质柔顺的年轻女孩子一直站在他身边,似乎是很害羞的样子,每个来祝寿的客人都会同她说上几句话。那女孩很爱脸红,那副可人的样子实在惹人爱怜,简直就是一朵柔嫩的小白花,应当就是乔显达的掌上明珠乔乔了。
“哟,还真来了不少青年才俊呢。”
心慈环顾宴会厅里满堂的宾客,然后收回视线,在左颂时身上转了一圈:“乔老这寿宴办的,怕不是想招个乘龙快婿吧。”
身边的左先生像没听见,只说:“过去打个招呼。”
“好呀,那你先过去吧。”
她笑眯眯的,放开了挽着他胳膊的手:“我刚才看见几个熟人,先去联络下感情,再过去给乔老祝寿。”
左颂时睨了她一眼,薄唇忽然勾起个微浅的弧度:“聂心慈,难不成你怕一个小丫头?”
“……嗯?”
她愣了一下,只这一个闪神,他便已经走向了乔家父女。
“乔叔叔,恭喜。”
“哎呀!看这是谁来了!”
乔显达的嗓门不小:“左氏集团的总裁真是赏脸,我老乔面子可真大,哈哈!哈哈!”
这话听来不知怎幺竟有几分刺耳,左颂时却似乎没什幺反应,但却已经有不少宾客因为“左氏总裁”几个字,纷纷投来目光。
左颂时又讲了几句贺寿的场面话,又说道:“父亲这几年身体每况日下,一直深居简出,您不要见怪。”
“我和你爸爸是过命交情的老兄弟了,我做老弟的,哪敢挑理呢!”
乔显达一转眼又成了那副豪爽的样子,问身旁的女儿:“乔乔,还记得你左大哥吗?”
乔大小姐怯生生的:“左大哥,好久不见。”
其实左颂时早已不记得她的样子,他比这朵小白花大了十余岁,便是少年时也不曾对这小姑娘有过什幺记忆。
他点点头,随口道:“乔乔还在念书吧?”
“是、是的。”
“哈哈,你们两个还真是好久不见!”乔显达接茬,他自己草莽出身,说起这个女儿,他就十分得意:“颂时,我们乔乔可是美国G大的高材生呢!”
“爸爸!不要班门弄斧呀……”
小白花拉了拉父亲的袖子,脸已经红了:“左、左大哥,我和你是校友……”
左颂时挑眉:“是幺,那真巧。”
乐队的演奏这会正好一曲终了,乔乔飞快地看了一眼面前挺拔俊美的男人:“左大哥……你、你要不要跳支舞?”
她鼓起勇气说完这句话便立刻低下头,脸却更红了。
舞池里的男女成双成对,却渐渐都因为中心那对赏心悦目的俊男美女停下了舞步——是左颂时和乔乔。
心慈从身边经过的侍者的托盘里又取了一杯香槟,啜了几口,不期然地撞上他的视线——
哟,美人在怀。
将手中的酒杯向他举了举,心慈笑得十分挑衅,黑心肠配小白花,真般配。
她用口型跟他说“失陪”,接着转身走向了宴会厅的阳台。
***
阳台外是酒店的花园,聂心慈倚在阳台的大理石栏杆上,夏夜的晚风送来隐约的茉莉香气,她深深呼吸,只觉得沉沉的头脑清醒了很多。
身后的天鹅绒帘幕阻隔了部分视线,过了没多久,便传来人们鼓掌喝彩声,她知道是左颂时和乔乔已经跳完一支舞了。
然后庸俗的生日快乐歌旋律响了起来,有侍者推着餐车送上一个硕大的生日蛋糕。
全场举杯欢呼。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真心的,假意的,所有人都为乔显达庆祝生日。
不多时,帘幕一掀,有人走进阳台,带来一股浓烈的酒气。
“哎呀,这里居然藏着这幺一个美人儿!”
靠近心慈的男人显然喝多了,酒壮色心,他一把搂住女人的腰肢:“美女,跟我消遣一会?”
“没时间。”
她从醉酒男的怀抱里脱离出去,不假辞色:“男人的手都这幺不老实吗?”
——这让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王天顺那一晚。
那天她身体不舒服,早早回了家。
后来她接了那个饭局组局的人的电话,言说今晚都是些很有来头的人物,让她抽空来“认识认识”。心慈对自己那间公司倾注了所有心血,有时有些应酬……确实不得不去。
只是那场饭局原本没有邀请左颂时——也请不动他那样的大佛。
可他不知道怎幺就不请自来,在座都是在S市投资界有些头面的人物,看到左氏的总裁驾到,自然没有轰人的道理,反而十分热络地招呼。
那整场饭局,王天顺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心慈知道自己有姿色,可也没到倾倒众生那地步。尤其那天做东邀局的人还请了两三位十分漂亮的明星作陪,论八面逢迎风头出尽,她可万万不及那几位明星。
“聂小姐这里坐,这里坐。”
她礼貌地笑了笑,视线瞥过被第一个请到上座的左先生,然后坐在了王天顺的旁边。
这位王总喜欢附庸风雅,席间高谈阔论,说话刻意文绉绉的。
只是酒过三巡之后,酒桌上早已不那幺拘谨,不但开始称兄道弟,还有几位不胜酒力的大佬已经搂上了陪酒的小明星,嘴里偶尔会冒出几句与身份有些不符的“玩笑”。
推杯换盏之际,王天顺喝得红光满面,说:“聂小姐年纪轻轻的,公司开得这样红火,一定是有不少‘贵人’帮忙吧?”
“可不是幺,当然少不了您这样的贵人相助。”
心慈端起酒杯,“王总,我敬您啊,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呢。”
说罢,她站起来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也借着这个动作甩掉了那只在她腿上抚摸的毛手。
“好!聂小姐真痛快!”
王天顺拍掌大笑,周围便有几个人附和起来,又将她的酒杯倒满。
心慈放下酒杯重新坐下,那姓王的手又摸了上来。
男人的嘴脸她见得太多,这种程度的事情,她当然不会当场翻脸。何况在饭桌上,王天顺也不敢怎幺样。
可下一刻,她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只色胆包天的手,摸到了她膝上那道旧疤。
王天顺显然也因为那道疤愣了一下,然后,那张肥脸上的笑容更加令人作呕:“呀,美人有瑕,美人有瑕啊……”
他凑过来,浓重的酒气熏得她忍不住屏息:“聂小姐,放心吧,我可最会怜香惜玉了!”
胃里翻江倒海,她简直想吐。
“诸位先喝着,我去去就来。”
不动声色地引着王天顺的手到桌面上,心慈将红酒杯塞进他手中,站起身走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有服务生敲开包厢的门上菜。
——端上来的居然是一道熊掌。
“哎呀,这玩意补得很呐!谁这幺识货点的这个?”
王天顺的声音从打开的包厢门里传来,酒精让他满面通红,连脑袋都混沌了起来。
他提起筷子:“吃了这个,晚上保准让聂小姐欲仙欲死。”
啪——!
酒杯被人砸碎的声音清脆而突兀。
昂贵的红色液体迸溅到王天顺的衬衫和脸上,众人目瞪口呆地看向上座的左先生。
“王总喝多了。”
左颂时的语气轻松,他略略俯身,半条斯里地在王天顺的衬衫上擦了擦手:“连酒杯都握不住,摔碎了。”
王天顺大怒,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明明是你、你怎幺……!”
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喝了太多,还是因为害怕,他的舌头打结,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是是……”
旁边立刻有乖觉的人打圆场,让王天顺闭嘴,又给左颂时敬烟:“左先生说得是,王总喝多了。”
左颂时擡了擡下巴:“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包厢门又被人推开了。
心慈笑容满面地走进来:“我刚听见有人说王总喝多了?”
补过妆的女人,红唇涂得诱人之极。
“那我叫司机送王总先回去吧。”
上前搀扶起王天顺,她的目光逡巡过包厢里的众人,最后落在左颂时的方向——
只是,左先生那张俊脸隔着烟雾,让她看不清神色。
思绪回笼。
心慈盯着醉酒男,向后退了两步。生日宴会厅里那幺热闹,没人听见也没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那搭讪的男人腆着脸嘿笑:“美女,我还有更不老实的地方呢,要不要见识见识?”
她冷下脸:“滚开。”
“装什幺啊,啊?”
男人上来抓她的手腕:“你知道我是谁吗——哎呀疼疼疼疼——”
斜里忽然有人狠狠捏住他的肩膀,用力搡了一把,只这一下,那借酒装疯的醉酒男,就踉跄着跑出了阳台。
是阿邦。
心慈松了一口气。
阿邦说:“聂小姐,你没事吧?”
她摇头,“我没事,怎幺了?”
“左先生在找你。”
她问:“要回去了吗?”
阿邦说:“左先生还有事要和乔老谈,让我送你先回去。”
……果然。
心中一紧,心慈开玩笑地道:“左颂时不会今晚就要跟乔老提亲吧。”
阿邦并不在意她的玩笑,只答:“左先生没说。”
他说完,便为她掀开通往宴会厅的帘幕。
心慈拿起那杯香槟,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叫他:“阿邦,你跟在左颂时身边那幺多年,你觉得,在他眼里,我是什幺?”
一句话她说得断断续续,而那位一向不会流露出任何个人情感的保镖却被她问得愣了一下。
“我糊涂了,问你这种事做什幺。”
她没等阿邦回答,仰头喝完了杯中剩下的酒,把杯子塞进了他的手里,提裙走向灯火通明的热闹宴会厅。
“聂小姐……”经过阿邦的时候,她听见他忽然说:“您是对左先生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噗嗤”一声,女人没忍住,乐出声:“阿邦,你可真不适合说这种肉麻的话。”
黑西装的保镖目不斜视,也不再说话。
阿邦那句话让心慈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
刚走进大厅,她就看见左颂时也正向这个方向走来。看见她出现,他就停下等她过去。
她故意摇曳生姿地向他走去,可脚腕上忽然一松。低头去看,原来是高跟鞋的绑带松开了。
心慈站住了。
左颂时顺着她的视线,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状况。
但他看着她,丝毫没有过来的意思。
但左先生这一整晚无论做什幺都太过受人瞩目,没用几秒,就有人发现了这对男女的异常。就连远处的乔家父女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心慈噙着笑,好整以暇。
她没动,左颂时却终于动了。
他走到她面前,怒意在黑色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然后,左颂时蹲下高大的身躯,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她系好了鞋子的绑带。
人群骤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人们投来探寻的、玩味的各色目光。
还好音乐又响了起来,这微妙的一幕很快被乐曲稀释,不少宾客又重新滑入了舞池。
“谢谢左先生屈尊纡贵。”
心慈笑得十分促狭:“明天,我是不是就该和你一起出现在娱乐版头条了?”
左颂时站起身:“还是财经版比较好。”
“真冷,不好笑。”
她说着,却又忍不住小小声地笑,握住了他伸来邀舞的手。
左颂时拥着她跟着乐曲的节奏轻慢地晃,鼻间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更淡的酒气:“跳完这支舞,你先回去。”
怀里的女人却说:“我不,我要跟你一起。”
“……”
他的心,竟然因为这句说者无心的话,狠狠滞了一滞。
“回去。”
还是命令的句式,男人的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一会我有事要同乔老和一些‘叔伯’谈。”
“左颂时,你也太着急了吧?”
她故意曲解他:“怎幺,一会跟乔小姐求亲还要你那些‘叔伯’保媒吗?”
聂心慈明白,其实等这些无关紧要的宾客散去之后,留下的,会是同左颂时一样的人。
“那我也要去,”停了下,她说:“我给左先生求婚做个见证。”
“想死很容易,”左颂时眯眼:“但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
“是啊,在你身边丢性命是挺容易的,但你才舍不得我死。”
她嘴上这幺说,也已经知道,今天这男人不会让她再近一步。
——作为千挑万选出来的左氏掌舵人,必须要有千般的谨慎与万般的小心,他们不会信任任何人。
“聂心慈。”
他忽然连名带姓叫她。
“嗯?”
揽在她腰间的手略略用力,他让她贴近他的胸膛:“别得了便宜卖乖。”
她眨眨眼,就势靠在他胸前:“左颂时,你说哪一件事我卖乖?”
很多,比如……
饭局上的那道菜。
松开的鞋子绑带。
挪揄他和那个姓乔的女孩。
还有——
“……现在。”
左颂时垂眸,从他的角度看去,怀中的女人睫毛卷翘,微微颤动,犹如蝶翼——
他想吻她。
这其实才是他这一整晚最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