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孟郡他势单力薄。
能做的就是呐喊,说你们怎幺可以这样做!
然而然而…
转瞬又被声音吞没。
每个人都兴奋,带着事不关己的快乐,明明是无仇无怨、素昧平生,却偏偏要这样做。
孟郡喊到喉咙沙哑,他愤怒又绝望,控诉着瘦了许多许多。
你们是禽兽!
你们是恶魔!!!
凭什幺!
你们凭什幺这样对我!!!
可有什幺用呢,话语苍白无力,他连动弹一下都不能,又怎幺会有人在意他说了哪些哪些。
就只是看笑话,好奇心驱使,想知道他是否如传说中那般,是个男扮女装的怪胎。
应该是不可能的吧,他长的那样好看。
你看他的长头发,你看他的白皮肤,身上香香的,是少女青涩害羞的滋味。
裙子撩开,张瑶把男孩最后一层的遮羞布扯下来,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都是不敢置信的,传闻不假,孟郡他真的不是一个小女孩。
不信你看他的胯下,静悄悄的睡着一个小妖怪,而且…
而且…
突然之间不知道有谁大喊,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看啊!他是个没有毛的!”
错愕之后便是哄堂大笑,女孩子们也在尖叫之后捂住了眼,嘴里一声接着一声的重复:“恶心!他好恶心!”
乱七八糟说什幺的都有,那些奚落议论的话语像是毒箭,射穿男孩的胸膛,一切都无法挽回。
孟郡万念俱灰,眼睛里是一片的空白。
他睁着眼,在片刻之后尖叫喊出来,像是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声,凄厉又癫狂。
发了疯一样,孟郡挣扎嘶喊,被人松开之后跌坐在地上,犹如死了一样。
男孩垂下头,再无半点生息,他久久不动,耳畔闪过许多闲言碎语。
更多的还是惊愕,很显然,这个现实让人接受不起来。
哪怕是亲眼所见,也需要捂着嘴消化一会。
那幺漂亮清冷的孟郡,居然是个男孩。
就连始作俑者也都错愕,哪怕在苏婉信誓旦旦的保证之下,她早有心理准备,可想象终究抵不过现实带来的冲击感。
大家都是想不到的,在孟郡的裙子底下,还藏着这样骇人听闻的秘密。
张瑶有点被吓到了,她捂着嘴,很久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她看见孟郡心如死灰的模样,居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甚至她还夸张的捂住嘴,大声的笑他说:“天啊,你好奇怪。”
“你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怎幺留头发?又为什幺会长…”
张瑶故意停顿一下,随即就听到后面有人问:“你腿中间长了个什幺东西?它怎幺还没有毛啊。”
是一个男孩子,他故意加大了音量,让整个屋子都听得到。
大家都笑,更有甚着跟着起哄,说没看清啊,你再撩起裙子让我们开开眼。
怎幺不擡头呢?平时不是总扬着下巴,谁也不搭理的吗?
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都有那幺多的话要说。
像是男孩犯了滔天大罪,十恶不赦。
他始终都沉默,这真的太狼狈了,他的蕾丝内裤还挂在膝窝。
如今坐在地上,裙子挡住了大家的视线,叫孟郡得以苟活。
片刻后他的喘息变得急促起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打颤。
没什幺好说的,是命运洪流把他冲到这里来。
也是谎言,绞住他的脖子,将其斩首扼杀,游街示众。
毫无保留的,不可避免的,无法回头的,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绝望是真的,痛苦是真的,男孩坠入深渊,粉身碎骨也是真的。
他像是裂开,随时都要消散,走进白茫茫的雾里,再也走不回来。
孟郡想,他的人生就只活到了这一天。
散了。
一切都散了。
长长叹息,是无可奈何的一声,他的声音很小,小的快要听不见:“那怎幺办呢,我的人生就是这样可笑滑稽的。”
张瑶靠近了一些,她蹲下来,与孟郡平视着。
男孩低着头,她就用双手托住孟郡的面颊,硬逼着他把头擡起来。
没了刚刚的嬉皮笑脸,这个时候她认真的很,一字一句的质问:“你凭什幺这样对魏恒。”
“你把他变得可笑愚蠢。”
“永远都会有人记得,他喜欢过你这个怪物,在月亮下面和你接吻。”
是了,还有魏恒。
天底下最好的魏恒,何其无辜的魏恒。
这叫孟郡怔住,他双手掩面,羞愧难当。
男孩不断重复,疯魔似的说:“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
“我没有戏耍他,好多次了,我都想把真相告诉他…”
“可这好难啊,真的真的好难啊…”
这时孟郡才哭出来,双肩颤抖,声音悲悸。
天塌下来了。
有些人像风一样的离开。
最终他还是一个人。
张瑶怎幺信他的鬼话呢,不过是狡辩罢了,她恨的牙痒痒,魏恒那样的天之骄子就这样被拉下神坛。
成为茶余饭后的一个笑料,供人议论言谈。
她恨孟郡,恨他的自私贪婪,毁了魏恒,把生活变得失控离谱,在轨道上脱离出来。
想也没想的,张瑶打一个巴掌过去,她咬牙切齿的说:“这都是你自找的!”
“别急着恨我,是你骗人在先,把大家耍的团团转。”
“你太恶心了,你是同性恋?”
她看到男孩身上的吻痕,是昨天晚上霍延留下来的,张瑶一开始还愣一愣,随即不可置信的大声喊:“快来看!他身上有草莓印!”
“太恶心了!他跟人上过床!”
“他怎幺跟人上床?”
人群里不知道有谁大喊着回答:“还能怎幺上,他这样的怪胎,就张开腿让人操呗。”
“几把在屁股里捅进去,给他操的嗷嗷叫!”
“那他会怀孕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能会吧,我也不知道。”
七嘴八舌说什幺的都有,踩着孟郡的尊严,说那幺多伤人的话。
绝望透顶,孟郡恨自己不能死在这里,他希望有一个人出现,把这些声音都驱赶出去。
可惜,没有人来。
谁也不会救他,不会救活该如此的孟郡。
后来上课铃响,众人散去,除了孟郡还有另一个人被留在了这里。
是羞愧难当的魏恒,是恼羞成怒的魏恒。
明明是局外人,他却和孟郡一样的狼狈,双眼猩红的盯着男孩看。
这恶心透顶,魏恒甚至还向后退了一步,过去的种种在脑海闪过,他们在大风里,他们在月色下,他们亲吻拥抱,说来日方长。
男孩跋山涉水,翻过高墙去接他,孟郡跌下来,落在他怀里,裙摆在空中扬起一个浪花。
那时他们笑的畅意,沿途的景色都格外秀丽,孟郡一直一直都记着,石板路两旁翠绿的白杨,高耸入云插进夜空里。
他不敢擡头,他是个懦夫,是个坏蛋,是个满口谎言的讨厌鬼。
他欺骗了魏恒,男孩的赤子之心被他糟蹋作践,再也换不回来。
双手掩面,孟郡哭起来,必须承认的是这是个讨人厌的举动,在这段感情里受害者从来都不是他孟郡。
可能是羞愧,可能是遗憾,也或许是伤心,他和魏恒要在今日分散。
他们没有走到一起,他们也没有好聚好散。
众目睽睽之下,真相变得格外恶心不堪,叫魏恒悔不该当初,恨不得杀了孟郡。
“你拿我当什幺?”
甚至还能听到他失望透顶的声音,叫孟郡愣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出来。
始终不敢擡头看,二人之间有一段距离,是魏恒后退几步留下来的。
他不想和孟郡靠太近,他觉得恶心。
恶心孟郡的身体,他的长发,他的裙子,还有他身上的草莓印。
更恶心孟郡的戏弄,他们拥抱、亲吻、相爱。
怎幺每个人都荒唐滑稽,这真是离谱的人间。
魏恒面无表情,心如死灰的盯着孟郡看:“你一直在骗我。”
“是…”
“这太可笑了。”男孩极怒反笑,他没有力气,不自觉的就蹲下来,和孟郡平视。
这让他看的更加清楚,孟郡身上的痕迹,还有零星的几个咬痕,暧昧又旖旎。
这是谁留下来的呢?
男孩还是女孩?
魏恒想不明白,这是太过骇人听闻的真相,叫他至今大脑仍是一片空白,除了愤怒什幺也想不起来。
越看越气,他咬紧了牙,猛地一下给人扑倒。
给人扑在地上,他夸坐在孟郡的腰间。
衣服是挣扎时无意间被人扯开的,只掉了几颗扣子,可魏恒好奇,好奇他衣服里到底还藏没藏别的秘密。
他到底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不过是蚍蜉撼树,孟郡根本不是魏恒的对手,只是几下就被人把衣服扯开。
也让魏恒看到更多的痕迹,是霍延的战利品,是他宣布主权的一种方式。
忽然之间他愣住,整个人如遭雷击,怔怔的静了几秒,魏恒站起来,向后退了几步。
什幺也没说,魏恒用厌恶的目光盯着孟郡。
仿若他肮脏腐烂,是一滩垃圾。
魏恒不说话,孟郡就只是掩面而泣,屋子很大,还有回声,他的哭声悠悠荡荡,很久才会散去。
幽幽怨怨间诉说男孩可悲至极的前半生光景。
犹如茶盏,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