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唠唠叨叨的问了许多,可孟郡就只是无辜迷茫的擡头看,歪一歪头,像是听不明白。
说的好累,宋悦要拉着他找一个地方歇下来,可男孩反应好大,他后退一步,恐惧惊慌的看一眼。
“不要碰我。”他这样说话,然后凄凄笑起来:“我就走了。”
“别走!”宋悦急的向前走,她快而准,一把抓住孟郡的手腕:“别怕别怕,我请你喝口水。”
“你渴不渴?”
男孩沉默,半晌后才轻轻的把手腕挣脱,他有点不解,出声问说:“你为什幺对我好呢?”
“我是很奇怪的,我和你们都不一样。”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况且,我们素不相识,我是不认识你的。”
身上还有碎头发,它掉进眼睛里叫男孩反复揉搓,孟郡无奈叹气,转身走时说你不要再跟过来了。
我是不值得的。
可怎幺能看着他就这样走远呢,宋悦百感交集,在身后大喊问着:“你要去哪?”
“是你家里人对你不好吗?”
“谁告诉你,说你是不值得的?”
“他们说的不对!!!”
“不对!!!!!”
“你值得!!”
“你值得!!!!!”
喉咙沙哑,女孩喊到声嘶力竭,额头上鼓起青筋, 她整个人累到虚脱。
宋悦气喘吁吁的追上前,她拉住孟郡的手腕把人给拽进怀里,目光坚定又锋利:“孟郡,你值得的,你是很好的男孩,值得很好的东西。”
“不要听他们的胡言乱语,这样说话的人,他们都对不起你。”
“你跟我说、你告诉我,是谁对你不好,是谁把你弄成这幅样子?”
“在学校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谆谆善诱,她讲很多的东西,柔声细语间叫男孩的头向肩膀贴上去。
他的脸埋在宋悦的颈窝,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这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的东西,谁也没欺负他,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是谎言,它十足锋利,给孟郡一块蜜糖,又把他的皮肉给割下去。
“谢谢你说这些给我。”
孟郡直起身,他对着宋悦笑一下。
可这并不让人放心,他的眼里是一片死寂,这样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总让人觉得他的终点是地狱。
宋悦又没办法,这个时候说什幺他都听不进去,就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
语言是太苍白的东西了,它什幺也做不了,就只能眼睁睁的、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脱轨,变成这副模样。
她留了孟郡都联系方式,临走之前替他把脸上的泪痕给擦干净,还有胸前的扣子,和一些碎头发。
宋悦信誓旦旦,说我们会再见面的,我会救你的。
我会救你的…
和上次一样,她拦下出租车,把孟郡给送回霍家。
男孩看到她坚毅的目光,什幺也没说,又像是说了许多许多,无言之中她跟他讲,我是来救你的。
我是来救你的。
这其实是很混乱的,混乱之中谎言被戳破,混乱之中他跟魏恒说了许多许多,也是在混乱之中他遇见宋悦,这个古怪的女孩,说我是来救你的。
这有点过于理想化了,谁也救不了他。
他的生活是难收的覆水,早已无力回天了。
谁也救不了他,谁都不是他的救世主。
孟郡靠在车窗上,甚至已经联想到即将会发生的一些事。
他把头发剃成这个样子,霍延会用鞭子抽死他。
狠狠的咬紧了牙,打在他的背上,一下又一下。
女人的尖叫声是很刺耳的,林艳秋比想象中回来的早,只是遗憾的很,今年这个生日他未必高兴,因为孟郡剃着寸头在她眼前出现。
妇人死死的盯着孟郡,男孩魂不守舍的站在门前,然后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他伸手摸了摸发顶,腼腆的笑:“大夫人,晚上好。”
“您吃了吗?”
“您不要再喊了好吗?”
孟郡的话音才落下他就被人扯着胳膊拖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除了霍延没有人会这样做。
楼梯磕到男孩的额头,孟郡轻轻揉一揉,居然还有心情问:“大少爷,你看我这个样子漂亮吗?”
回答他的是霍延的脚,他揣在孟郡的肚子上,一下给他踢出好远好远。
男孩的声音一下子就断了,他捂着肚子直不起腰,面色惨败,额头出汗,像是五脏六腑移了位,要在嘴巴里吐出来。
不等孟郡做出反应,霍延就捏着他的下巴逼他擡头看。
霍延也生气,隔着门还能听到女人的哭闹,大声喊着我的淼淼在哪?
恨不得杀了孟郡,一寸一寸的把他的皮剥下来。
男人横眉怒目,问他是不是活的腻味?
我也是太久没打你了,你还当我是个好人。
说着话,他摘下鞭子,第一下打在男孩的肩膀上,鞭尾划过孟郡的侧脸,当时就有血珠落下来。
这是牟足了力气的一下,可这个时候的孟郡没力气逃跑挣扎,霍延那一下踢的好狠,他至今仍缓不过来神。
他听见瑟瑟风响,是霍延挥动鞭子的声音,随后落下来,啪一声打在他身上。
孟郡没力气求饶,就只是咬着牙哼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蜷在地上。
男人踩着他的头逼他看过来,霍延气不过,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想要翻身做主人。
他皱紧眉,出声来问:“现在痛快了?”
他们四目相对,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还是痛,哪里都痛,孟郡神志不清,脑海里乱作一团。
疼痛叫回他的神智,让男孩后知后觉的想明白。
他失去了魏恒。
他们永远都不会再见。
现实带来的冲击感又把他打散,孟郡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捂着脸,抽抽噎噎的问:“为什幺?为什幺是我?”
这是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莫名其妙的很。
男人可听不明白,他怒发冲冠,暗自发誓这一次要让孟郡记一辈子。
要他永远听话,永远乖。
言听计从,马首是瞻。
鞭子一下接一下,通通打在孟郡身上,看到男孩抱着自己蜷成一团,只把背部给留出来。
霍延想要听到他求饶大喊,这样无动于衷,是不是在嘲笑他今晚没吃饭?
怎得这样轻松,你还是不是霍延?
所以孟郡被抓起来,他跪在书桌前,任由男人把他的衣服脱下来。
给男孩脱成光溜溜的样子,在灯光底下打颤。
好多的伤口啊,他的身上早已经皮开肉绽,可霍延他被气昏了头,哪里还管得了这些,想也没想的,他在孟郡脖子上套了一个颈圈。
之前家里养过狗,剩下一个笼子来不及扔,孟郡被关在里面,双手背在身后绑在一起。
这样一来他只能伏趴在地上,侧脸贴着地面,屁股撅起,任由男人塞一个大尾巴进来。
肛塞很大,疼痛感却没有那样明显了。
四下都疼,把注意力都给分散。
霍延拿水管冲洗他的伤口,临走之前说:“既然不想当人,那你就当狗吧。”
孟郡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困难的擡了擡眼皮,一声吭不出来。
笼子不太大,装狗还好,孟郡一个成年人在里面就有一些伸展不开。
他只能蜷着,半趴在地上。
好疼啊,霍延踢过的肚子很快就变成了黑紫色,有一个脚印显出来。
男孩迷迷糊糊的像要睡着,他半睁着眼,喘息声浓重又沉缓。
妇人疯叫的声音还隐隐约约能够听见,她问我的淼淼,我的淼淼她到底在哪?
孟郡微微擡眼,是前所未有的轻快,今日虽然狼狈,但他像是在枷锁里挣脱了出来。
他再也不是霍淼,那个言听计从的乖囡囡。
他是孟郡啊,外婆掌中的小娃娃。
片刻后孟郡笑一了一下,今日他破土重生,只在这个一刹那,男孩他平凡又惊艳。
快哉快哉!!
何等的快哉!!!
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糟糕、那样难。
他还受得起,一切都会好起来。
只是可惜,可惜他顿悟的晚,弄丢了魏恒,再也找不回来。
再也没有一个人,爱吃青果味的硬糖,说也分你一块。
他们在今日离散,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这一日他等了很久,如今终于心安。
笼子好小,时间过得好慢,孟郡趴在里面,越来越不自在。
也害怕,害怕霍延拎着鞭子又回来。
自从真的霍淼死后林艳秋的精神状态就不是太好,以前有孟郡挡着,万事言听计从,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可今天他捅破这层窗户纸,就犹如江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霍延大概要被气死了,孟郡都猜得到,等他一闲下来,自己又要挨一顿毒打,被人羞辱践踏。
但孟郡真是觉得无所谓了,这样的生活他一天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今日一个魏恒离开他,就会有日后接二连三的,更多的魏恒离开他。
他不想在做那个见不得光的过街鼠了,他要堂堂正正的,说我就是这样,随意你喜欢或者讨厌吧。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们两个相爱吧。
我爱你,希望你也能爱我。
我是孟郡,能认识你真是太高兴了。
如果可以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
请这样对我,请把这样的生活赐给我。
感谢上帝。
感谢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