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钱冲昏了头脑,孟美秀差一点就要给人带走。
万幸的是她突然想起来这一次绑架孟郡的目的,气的掀翻了手中的面碗,对着门口坐着的男人大喊:“钱钱钱!!就认识钱!”
“把他拿去换钱了,我的病要怎幺办!”
“眼看着我死吗?!”
她破口大骂,嘴里面喷出去,活活是个泼妇。
然后转身,穿着拖鞋的脚踩过地上的面,她倒了碗水给男孩。
“喝!!!都喝下去!!!”
水碗里黏了一圈油渍,水面也脏兮兮的叫人喝不进去。
孟郡才一凑过去就被孟美秀掐着脖子灌进了嘴里。
她说你要养好身体,然后把肾转移给我。
儿子就是不一样,要比女儿亲的多,那个烂货才在霍家住了几天啊,就真拿自己是个千金大小姐了。
孟郡,我的好孟郡,明天拿到钱了妈妈就带你走,带你去医院,把肾切给我。
她像是已经疯魔,呲嘴獠牙的好生难看,一会哭一会又笑,总是恶狠狠的咒骂,怨天尤人的说这个世界对不起她太多太多。
孟郡听的心惊胆寒,不确定的问:“你生病了?”
“是啊!”
“该死该死该死!!!!”
“为什幺生病的人是我??”
“为什幺生病的人是我!!??”
女人她大喊尖叫,揪着孟郡的衣领质问,给男孩晃到头晕目眩,恶心的就要吐出来,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组不成一个句子。
反倒是孟美秀,反倒是她又静下来,她给孟郡抱住,说话时的语气怜爱又欣慰:“还好还好,还好我有你。”
“你把肾切给我,我就能活了。”
“不像那个小贱人!”
“不像那个小贱人!!!”
当着孟郡的面,她控诉宋悦的种种恶行,说她攀上霍家之后就换了副嘴脸,全然忘记了那一对耳朵到底是如何被人割下。
霍家就真的爱她?
可笑至极。
真是可笑至极。
女人狠狠地呸一声,说我就不该生她。
孟郡云里雾里的听着,下意识的反问:“不该生谁?”
“就霍家那个小贱人!!!”
“你是指霍延吗?”
“不是!!!是霍淼!!我就不该生她!!!”
这一次孟郡确信了,女人她是真的疯了。
霍淼是林艳秋掌心里的娇娇儿,怎幺能在她肚子里掉下来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幺他孟郡又算什幺?
是外婆在山里捡来的野娃娃?
于是男孩不再言语,他觉得好累,只想歇息一会。
孟美秀惦记着切他的肾,再疯也记得小命要紧,一时半会也不能拿他如何。
男孩闭上眼,可他睡不着。
耳畔是女人喋喋不休的咒骂,似乎认识的人都被她骂了一遍。
骂霍剑晨,说郎心如铁,床上的话一句也不能信,抱了她的孩子去讨好那个贱人!
她等啊等,始终也没走进霍家的大门,最后被人弃在脚跟,过得如此落魄。
也骂林艳秋,人老珠黄的贱人,肚子不争气,连着掉了两个孩子,要抱我的女儿过去开心,害我们母女分离,如今连一个肾也不愿意切给我。
还骂外婆,说她软弱无能,只会叫她退让。
这时孟美秀大声叫喊,说我已经如此争抢却还是一无所有,要真是步步退让,早就让人吃进肚子里去了。
不信你看霍淼那个小贱种!
我不就是没养她吗?
竟然连一个肾也不愿意切给我,要不是我顺着她找到你...我的好孟郡,只有你是妈妈的宝贝,只有你愿意救我。
不像霍淼那个贱种!
呸!!!
孟美秀语速极快,说话半遮半掩,孟郡只听懂了一个大概,他睁开眼,不解的问:“你生病跟霍淼有什幺关系?”
她是霍剑晨跟林艳秋生的孩子,就是再疯,也不至于疯到霍淼那里去吧。
可女人听后却笑了。
她捂着肚子笑弯了腰,指着孟郡笑到久久说不出话。
“你还不知道?”
“你们是亲兄妹啊,当年林艳秋流产,就把她给抱了去,取名叫霍淼。”
“真是同人不同命,我本来还以为生了儿子就能住进霍家,没曾想是她抢在我们前面变得那样光明正大。”
“忘恩负义的臭丫头!我要是不生她,就是我们母子去享受那样好的生活了。”
“都是她!都是她的错!”
女人还在抱怨谩骂,可孟郡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
男孩脑中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想起,是霍淼,又或者是他自己?
他们是亲兄妹吗?
怪不得当年霍夫人要把他抱回来,怪不得每个人都说他和霍淼长得那般相像。
孟郡本是不怨的,他觉得这也挺好,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要他们兄妹两个一前一后走进霍家,同样的身份不同的姿态,阴沉的城堡里困着他的快乐。
可孟美秀真的是疯了,话匣子打开之后就停不下来,她一会哭一会又笑,吐沫星子喷出老远,把那些不堪的过往全都说了出来。
这些也是她前几天才知道的,霍淼..或者说宋悦和她见了一面,如同她在这里怨天尤人的恨这个世界,宋悦也有她的一腔怨气。
她怪女人挂了那个电话,害她的一双的耳朵被人割下来。
活生生的割下来,钝刀子切肉是最疼的,宋悦到现在都能回想起来当时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可她的两个妈妈,。
一个生她,一个养她。
一个是始作俑者,一个挂了电话。
女孩撩起头发露出脸颊两侧的伤疤,她红着眼,对着孟美秀大声谩骂:“你置我于死地,又弃孟郡于不顾。”
“你不配做人,你这样的母亲,死了比活着更好。”
“也别说今日是我不救你,就算做是我拿刀杀了你吧。”
“给我一个解脱,给孟郡一个清净。”
临走之前宋悦扔下二百块钱,说换身体面点的衣服,到底地下见了阎王,也被说我没孝敬过你。
别叫无常小鬼来勾我舌头,你这个人没良心,我就是像极了你的。
然后宋悦走远,她不曾回头,只是她和孟美秀的第一次见面,她毫不留恋。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母亲,为她做什幺都是不值得的。
只是女孩没想到她会把孟郡给牵连进来,孟美秀跟踪她一个星期,最后居然顺藤摸瓜找到了孟郡,然后就有了今天的这场绑架和闹剧。
女人疯魔了一般,她掐着腰仰天长啸,说林艳秋那个恶毒的烂货,居然是她绑架了霍淼!
是她自己逼疯了自己!
做人就是不能太有良知的,绑都绑了就要当一个垃圾快快的扔掉,可那个蠢女人偏偏不!
她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居然把你也给抱走。
孟郡你可不能像霍淼似得糊涂,你要知道谁是敌人,谁是亲人,我把你生下来,而霍家...霍家没对你好过。
所以你要救我。
你要救我知道吗?
孟美秀扳着男孩的肩膀,她的癫狂叫孟郡更显平静,他摇摇头,说我不信。
你是疯了的。
我不信你的话。
林艳秋怎幺可能绑架自己的女儿?
那是她一直疼爱着的霍淼啊。
这番话气急了孟美秀,这个疯子毫不犹豫的就打了男孩一个大嘴巴,她指着孟郡的鼻尖谩骂:“别让我听到这种话!!”
“不要向着那个疯女人说话!!!”
“你也觉得自己是霍家人了对吗?”
“霍家人是没有心的,他们养大了霍淼,不还是把她的耳朵给割下。”
“不信?不信我这就让他们跟你说清楚。”
“他们都知道真相,只有你这个傻子被蒙在鼓里!”
“只有你这个傻子被蒙在鼓里!”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霍延没想过的,他报了警,接电话的时候人在车上,监控录像里清晰记录着孟郡被绑走的过程,他要去救他。
电话里孟郡的声音好平静好平静,他叫一声大少爷,然后又沉默。
反倒是他着急,问你还好吗?
他们有没有打你?
孟郡没给他回答,孟郡说:“大少爷,霍淼这个人,真的存在吗?”
“当年是不是大夫人绑走了她?”
“宋悦和我,是亲兄妹吗?”
他连着问了三句,没有字字泣血,含冤而诉。
相反的,孟郡他平静得很,像是这个山雨欲来的夜晚不曾到来,他坐在落地窗前回头看说你今天回来的好晚。
像是平常的一句问候,他把那些难堪的过往问出来,这让霍延难以启齿,他叫孟郡的名字,却听他难得的强势:“大少爷,我就想要一个答案。”
“真的像我说的那般吗?”
“霍淼她..”
孟郡没来得及说完,男人的声音要比刚刚更加低沉,他嗯一声,说霍淼从来都不存在。
她离开得早,从没看过这世界一眼。
“是大夫人绑走了宋悦,割下她的耳朵对吗?”
“是。”
“我和宋悦,是亲兄妹,我们都是孟美秀的孩子?”
“是。”
有很短暂的一瞬沉默,他们二人谁也不说话,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一声盖过一声,缠绵交叠在一起。
孟郡舔一舔干裂的嘴唇,他贴着电话,这一声问的好轻:“大少爷,那我算什幺?”
“我苦不堪言的这十三年到底算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