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上铺的石一睁大眼睛看着黑暗的宿舍,她一动不动,试图就如此通宵整晚。
熄灯前发了信息给方淼,告知她无法过去,黎曼还过来看望,只是她也没有创可贴。
得等明天医务室开门,石一唯一能做,是为伤口清创。
她已下好决心,要找人帮忙。
第二天起来洗漱,伤口碰到水流,痛觉如跳跳糖般在皮肤落下弹开,昨晚对自己真是够心狠,再选一次,石一鼓不起同样的勇气。
她慢慢地走向教学楼,上一级阶梯停一下,进了教室,动作表现得更夸张。
江禁多聪明,一眼看出她是要关注,他当捉弄,装看不到,也不先开口关心一句。
上午最后两节课,老师不知要去忙些什幺,只发了格子纸叫学生写限时作文。
石一自认倒霉,右手伤得严重,一用力便痛得出血,她可不想动笔。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在脑中构思,尝试写下一个名字,却几度吸气,换成左手,依然不妥。
江禁这才转过身问:“你怎幺了?”
“你能帮我写吗?”石一摊开双手,“我的手好痛。”
他伸手想拿来看,她立即收了手。
“你怎幺伤成这样?”
“你先帮我写,待会下课要交。”
“你去医务室上药。”
“算了,我自己写。”石一不在乎,昨晚摔成那样,身边没有一个人帮忙,她也爬起来了。
伤口也是证明,像现在穿的这条膝盖处破洞的裤子,时刻提醒她,即使万事靠自己,困难也会过去。
江禁没心情与她争吵,那样血淋淋的伤口,看得人心惊。
他不发一语,只是拿了她的卷子过来写,又担心老师巡堂看到她呆坐着,换了自己的试卷过去。
石一大概看了一遍他的作文,她为自己的文章担忧,二人字迹倒是相似,但遣词造句,天差地别,大言不惭也要说,江禁不必她自己有灵气,但八股文要何灵气?
手和腿的伤口还是痛,石一想着赶快放学就医。
收卷前十分钟,江禁已将卷子交回她,应试作文简单,根本不需要动脑。
“还笑?看来伤口还痛得不够。”
“你写得不怎样。”
“足够得高分了。”
确实,以应付考试的标准,该作文最低也有中上分。
下课,石一急着赶去医务室,值班校医看过后,指示后方药柜自行消毒。
“你轻点。”她颤抖着展露双手。
江禁没客气,直接滴了双氧水上去,伤口立刻起了泡泡。
石一大叫一声,眼泪汪汪,坚决不肯再处理其他患处。
“你伤口太深,”校医对她说,“而且还夹杂着泥沙,要用双氧水杀菌。”
石一执意要走,江禁不准。
“我不要。”
“你听话。”
她又哭了,但这会儿没有人情讲,石一被按着消毒杀菌上药包扎,最后从医务室出来,哭声依然。
江禁安慰一阵,哄不好,见对方这副模样,反而笑:“怪谁呢?你自己不看路摔的。”
“当然怪你!”哭归哭,顶嘴归顶嘴,昨晚忍住的眼泪留到今日决堤。
石一难过,痛与酸楚齐齐涌来,多日委屈聚集,她需要哭一场发泄,而旁边还有观众,自然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