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一大片黑云就要压过来了,沈季同擡头望了望天,脚步因为这个动作慢了一点。
引路的内侍回头,随口说道:“丞相不用担心,您不会被淋到的。”
兴许小太监只是想表达会有人撑伞驾车送他回府的意思,沈季同却瞬间联想到前夜,也是这个时辰进去的,过了一夜。今日若是这雨下起来了也必定淋不到他,天下哪有比皇帝的寝殿更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呢。
只是沈季同不明白自己是怎幺入了他的眼的。
盛华国民风开放,但男子之间的关系仍旧不能放到明面上,民间对男风褒贬不一两极分化,若是百姓们知道一国之君居然也好男色,说不定又会掀起一场风波。
想到这沈季同自嘲的摇了摇头,还是改不掉多管闲事的毛病,总想心怀天下,合该他是皇帝才对。
今日居然不去御书房了,皇上迁去了干清宫。
走了许久才到,一路上连宫人都紧靠着墙角走,存在感还没树梢上的鸟大。都说仆性随主,这话现在听起来倒不假,元靖表面就是个闷葫芦,话又少得可怜,搞得这宫里人人都成了那副性子。冷清至极。
到了干清宫门外,沈季同整理衣衫等小太监去通报,一擡头见人在等着自己。
“丞相大人,皇上吩咐您可以自由出入。”
自由出入?出不存在。
沈季同推门进去,一股清淡的檀香扑面而来,沈季同觉得雅致,多吸了两口,放轻步子房里走。
拐来拐去终于进入宫殿腹地,多亏了儿时淘气,和皇子们各宫游荡,不然定要转晕在这些随处可见的明黄纱帐里。
殿中除了香气,还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清风,吹得高高的帐子随风摇曳,烛火晦明晦暗,火花扑在帐子上,忽大忽小。这种环境大概最适合昏君和妖妃游戏取乐,不怪沈季同想得离谱,春宫图里就是这幺画的。
于是他想到了皇上此刻的状态……
等自己的难不成是散发的魁梧男人、胸膛半露野性十足的双面皇帝?
沈季同心莫名的狂跳起来,嘴唇有点干,带着嗓子也痒痒的。
不得不夸赞元靖的自身条件,实在是优越,脱了衣服张狂嚣张,皇袍一披,立刻变得冷静自持。
随着周围烛火的密集,沈季同离皇上越来越近。
待到终于透过一面薄如蝉翼的纱幔下发现皇上的身影时,沈季同微微失望。
他居然在……批奏折?
冠着发,衣带整齐,敏锐的鹰眼微微一擡,逼得沈季同自己走过去。
笔尖点点御案旁边的圈椅,示意他坐下,动作先发制人,听不得沈季同对他三拜九叩似的。
这样一来沈季同以为他找自己是公事,但等啊等,坐得屁股都要麻掉了都没等到他叫自己。茶水由槐公公亲自沏,皇上还没续过呢,沈季同都灌了七八杯了,去更过一回衣,几个时辰过去了,皇上还始终重复着低头批文的动作。
等得无趣,一个大大的哈欠就要打出来,嘴张到一半,皇上突然擡眼看向他——
哈欠出师未捷身先死,被憋了回去。
皇上盯着他,吩咐槐公公:“去拿个软垫来。”
加厚的垫子很快送到沈季同面前,随后是皇上遣散槐公公和一干侍从的声音。
沈季同自然地认为垫子是皇上大发善心,特意赏给他坐的,于是擡起屁股扭腰向后垫,发现有点大,比自己的椅子大一圈了,便折叠起来,看着就非常软和,刚要按着坐下去,听见皇上轻咳了一声。
沈季同突然意识到什幺,一擡头果然见皇上停了笔,正用惊讶的表情看着他。
快速在眼里比划皇上的椅子和自己的,好像……是皇上椅子的尺寸……
可是怎幺办,沈季同往下按了按被折成两层厚的软垫,坐上去一定很舒服,不想还给他。
沈季同先下手为强把生米煮成熟饭,规规矩矩拱了手:“多谢皇上体恤!”
然后一屁股坐上去,心里舒爽的呼了口气。
再然后,就对上皇上微微眯起的眼神。
心惊肉跳的把垫子双手奉还,皇上叫他过去帮忙垫上,说的时候宽宏大度,把人拉到腿上的时候成了睚眦必报的小人。
“怀御哪不舒服,朕帮你揉一揉?”问沈季同哪不舒服,其实手已经往他屁股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