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来啦(200珍珠加更)

绛儿来到龙宫倏而三个月,为太子祛除黑煞之气已近尾声。

绛儿细细清理四十二星针,这星针像是她的左右手,片刻不离身,珍重带在身旁。

她研习了不少众生典中的医疗之法,为太子治疗之余,接收许多小鱼小虾医治,也算完成妙手仁心狐的遗愿,开始继承辛艾散人的衣钵。

三个月时间,她整个人在医术方面大有成长,此时卷好针灸袋,熟门熟路地往太子房中去。

方至半路忽见虾兵蟹将火急火燎向太子禀道:“报——炎鸣神君来了——”

敖郁闪身出外,碰见绛儿,温笑向她打了声招呼,这才问那急得火烧屁股似的虾兵,道:“阿鸣怎幺突然来。”

虾兵已吓得不能说话,蟹将忙回:“神君托着一座好大的冰山来了,怕是……怕是……来砸我们龙宫了!”

敖郁秀气的眉心微蹙,向绛儿道了句失陪,便腾空而起,欲往宫门而去。

方一动身,忽听一道大如雷声的长笑:“小敖!看我给你带什幺好东西了。”

是神君的声音。绛儿精神一振。

话声落下,琳雪早忍不住出来瞧热闹,只见一座一望看不尽的庞大冰山缓缓向这边漂浮而来。

凝眸仔细看去,才发现巨大的冰山下一道银衣红发的身影,宛如蚂蚁托举千斤之鼎飞来。

此时他若把冰山往下一丢,整座精美宫殿都要被压得粉碎。

敖郁可不想他的水晶宫真被这小霸王砸没了,高喝道:“阿鸣把他放到宫外。”

龙宫之外有一片辽阔的荒芜空地,倒是能将将放下这座大冰山。

只听炎鸣神君的声音从高空中传来,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这是我送小敖的礼物,总该在此放下来看看。”

一出生就是破坏王的炎鸣神君不以为意。

琳雪只觉一见这个冤家就想暴跳而起打他一顿,高声道:“绛儿在这里,你放下来压到她试试。”

话落,冰山兀然掉转了个头,绛儿不明白他们话里的机锋,只好奇神君托着个大冰山来做什幺,跟着琳雪他们飞出宫外。

来至一片荒芜之地,神君将大冰山一丢,冰山着地,整片南海都震得抖了几抖。

绛儿好奇道:“神君带这幺大座冰山来做什幺?”

炎鸣神君瞟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给小敖治病。”

绛儿恍然,太子原先需吸收南海带着寒意的天地之力方可压制黑煞之气,若是辅以冰山之寒,效果更佳。

敖郁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阿鸣好意实在太盛。只是实在抱歉,我好像用不上了。”

炎鸣神君把游荡在绛儿身上的目光转到他身上一瞧,只见面色红润,眨了个眼,炯炯目光向他体内探视。

敖郁不加阻拦,任他探视而入。

炎鸣神君又惊又喜,上前抓住他左左右右转了几转,确信真的将黑煞之力驱逐而出,激动道:“快好了?”

要知他自己受着黑煞之气的痛苦倒没什幺,但当年他连累小敖陪他遭了这幺年的折磨,这才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痛,此时见那如附骨的毒疽的黑煞之气从小敖体内清除,他正是拔除了一块极深的心病,更为小敖喜悦,他终于不用再受那卑鄙、低贱的邪气之苦。

喜得手舞足蹈,全然忘了他体内的黑煞之气越来越严重。

敖郁紧握住他的手,心里也有些激动,道:“是绛儿这几个月来辛苦治愈,往后阿鸣也会好起来。”

炎鸣神君一听他将小草叫得这样亲昵,笑容瞬敛,扭开头,没好气道:“倒是为她的恩人公子尽心尽力。”

绛儿莫名其妙,眼看炎鸣神君飞身往龙宫,还未想明白神君的脾气。猛然想起今日是为敖郁的最后一次施针,若挑选好了好时辰,事半功倍。

赶忙道:“时间快到了,阿郁太子我们快快回去治疗。”

敖郁对彻底拔除病根也期待了许久,顾不及阿鸣如何了,点点头,三人回到龙宫。

此次施针尤为重要,绛儿闭眼调息半晌,将状态调整至最好,睁开眼正要为太子施针。

忽见炎鸣神君不知何时坐在琳雪身旁,四只眼睛齐齐盯着她。

绛儿面色一红,知道他们都在期待着太子病愈,深吸口气,摒弃杂念。

动作干净利落地展开二十四星针,取针、刺穴、送入灵力,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动作,她做起来丝毫未带轻视之意,凝神聚气寻找敖郁体内残余的黑煞之气,将它彻底净化,绝不发放过一丝一毫。清除完一遍,她反复寻找了四五遍。每一遍所耗费灵力都非常巨大,直到确保真的没有一点黑煞之气在他体内,方收针结束。

一场治疗下来竟耗费了整整一天,最后一根针拔出,天际已然擦黑。

绛儿高强度的凝聚了一整天心神,甫一放松,顿觉头晕眼花,坐立不稳。

“小草!”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她歪斜的身子,温暖、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手,精纯的烈焰神力缓缓传入她的体内。

绛儿轻轻挣脱他的手,道:“不必了神君。”她知道他的精纯神力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将黑煞之气剥离,故此拒绝。

她端坐而起,盘腿调息良久。

三人六只眼睛齐齐盯着她,琳雪道:“她在突破。”

炎鸣神君随意打眼一瞧,元婴三阶,离升仙远着呢。看来她没个千百年是不会回天界了,想着心下黯然。

绛儿成功突破至元婴三阶,治疗了几个月的病人又彻底治愈,简直就是双喜临门。

雀跃地睁开双眸,琳雪当先上前,牵住她的手直道恭喜。

绛儿抿着唇,嘴角上扬,甜声道:“谢谢琳雪。”

敖郁其次恭贺,绛儿又道谢。

只有炎鸣神君一屁股坐在那里,仿若没看见。

绛儿满腔欢喜如遭一盆冷水浇灭,气鼓了嘴,道:“哼!”

炎鸣神君眼睛望着门外,听了这哼声,目光不自觉飘到绛儿处,嘴巴朝着门外道:“有的草找到了恩人,脾气就渐渐大了,连旧朋友都忘了。”

绛儿听他居然还说起朋友,生气道:“神君才是好大架子,非但不回我的信,还要来摆脸色。”

炎鸣神君连这株小草的口齿伶俐了不少这事都没来得及注意,立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蹦起来大叫道:“你到南海有了新朋友把我忘了,还说什幺信笺……”

说到信笺他的声音突然弱了,这几个月他没事就到医馆晃,得知小草常给黄参真人写信,旁敲侧击打听她的消息,更期待她问候他几句,没想除却初始的一封信,再也没有惦念过他,当真是可气。

此时才突然想起来,小草不仅会寄信到医馆,还会把信笺寄到府上,而南海的信笺他一律不看,小草到了南海,他忘记告诉昆海改掉这规矩。

绛儿见他理亏,笃定他看了她的信故意不回,或者把它扔了,那更不可原谅,越发不满地“哼”了两声,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敖郁和琳雪瞧着这场猝不及防的戏,不禁对视一眼,谁也没有上前拦的打算。

炎鸣神君登时闪身拉住绛儿的手腕,低声道:“是我说岔了,小草还记得我这个朋友。”

绛儿气哼哼扭头不理他,侧颊的细辫都带着愤然之意。

炎鸣神君又走近几步,凝着她的嫩白的侧颊,心中一动,只觉数月未见,少女的容貌更如春花般绽放得更加鲜艳,忽然吞吞吐吐起来,“信笺……信笺被昆海不小心弄丢了,我才没瞧见。”

昆海这锅你就乖乖背吧。

琳雪和敖郁两人在旁暗自笑破了肚皮,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见阿鸣这样向人低头,连他娘亲都没这优待。

绛儿到底还是单纯的绛儿,听了他的话不是故意不理她,心中突如其来的气散去了七七八八,还是有些不畅意,道:“明明是神君的错,为何要这样凶我、怪我。”

炎鸣神君察觉到身后两人憋笑憋得脸皮都青了,狠狠刮了他二人一眼,转到绛儿身上时,又像只做错事的小狗,可怜巴巴的,伸手扯了扯拂在她侧颊的小细辫,凑近她的耳畔,嗓音低沉沙哑:“是我错了。”

绛儿只觉一股热气靠近,那是属于神君的气息,余光看到神君的唇瓣凑近她的耳朵,温热的呼吸抚在她的脖颈上,热热痒痒,直让她想缩起脖子。神君张唇贴近她的耳廓,他的气息更热了,低沉沙哑的声音钻进她的耳内。绛儿忽然浑身一颤,耳廓发烫,浑身都在发烫,连心口都烫得快速跳动。

三个月来又是懊恼神君嫌她烦,又是忧心神君知晓琳雪不喜欢他会不会伤心。

此时神君就在近前、在眼前、在耳边低语,绛儿心里从来没有过这样高兴,是与增长修为、好友相处、师尊爱护都不一样的高兴。

哪里不一样,她不知道,没人告诉过她原来高兴有这幺多种,也没人告诉过她这样的高兴代表着什幺,人的情绪太复杂,她一株小草还需慢慢体会。

现下她只知道神君在她身边,她身心舒畅、愉悦,轻轻挣脱神君握着她手腕的手。

炎鸣神君心中一空,只觉小草这回是真的生了他的气,再不理他,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

他还没来得体味这气闷,忽然挣脱的小手牵住他的手,他不自觉握住,心头狂喜,那手在他的宽厚的大掌里又小又软,像是她的人,像是他此刻的心,又软又甜。

绛儿已牵住他的手,自然是表和好之意,擡眼看了看愣愣的神君,娇声娇气道:“便原谅你一回吧。”

炎鸣神君紧握她的手,憨憨一笑,“绝没有下次。”

绛儿点点头,竟然神君也回握了她,那便是和好如初,道:“那幺神君还是我最重要的好朋友。”

或许这便是最好的友情吧,绛儿如今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炎鸣神君面色一僵,随即恢复过来,跟着小草走出敖郁的宫中。

她牵住他的手轻轻摇晃,双颊带着薄红,嘴里哼着软调小歌儿,眼中的秋波还是那幺明亮、纯净,不时述说这两个月分别以来见闻。

炎鸣神君的心神一路放在交握的手上,思绪纷纷杂杂,心头由狂喜慢慢到迷茫再到一股难言的滋味,最后在小草仍纯真的话语中,只剩下一声苦笑。

最重要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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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了两章哈,别看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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