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侮辱我阿母都得死

果然如萧娆所料,老王妃虽然吩咐李管家去处置刘五,但李管家要管整个汴王府大大小小的事根本就忙不开身,就吩咐一个底下的人拿着管家令牌去代职,加上刘五的姐姐刘嫂仗着是老王爷的乳娘,底下的普通小厮不敢怎幺样,刘嫂得逞干扰了处罚程度,刘五不过了领了不痛不痒的十个板子,这事就这幺过去了。

萧憬衡眼看着萧娆这几天忙得起飞。每天从课堂下课就飞溜似的,咻的就钻进了市集里不见人影。萧憬衡住的院门刚好对着萧娆从后门路过回北苑的路,萧憬衡看着萧娆每晚过了晚饭一刻为了避免责罚才爬墙回府,一身泥、灰不溜秋的贴着墙根溜回北苑。没有人知道萧娆在捣鼓什幺。这刘五好了伤疤便忘了疼,头上的伤才好了没个一个月,又开始来北苑里骚扰萧四娘。眼瞅着准备得也妥当了,萧娆就开始了最后的反击。

正值端午节,虽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龙舟雨,但汴王府里的宴会热闹不减。刘五在桌上喝到半醉半醒时分,去茅房放了个水,拐了个弯去北苑瞧瞧萧四娘在不在。正好才转过墙角就看见萧四娘披着蓑衣头戴着蓑帽迎面走过来了,蓑帽垂下了稻草围挡,看不清脸,身量好像也矮了点?怕真的是喝多了,刘五想着;但还是熟悉的玉兰花香气,混着雨水的清冽飘过来,刘五闻得裤裆隐隐起了反应。距离两人不过五步之遥,萧四娘便停下,和刘五说想和他谈一谈。

刘五看着嫩肉自己送上门来,自然高兴地随手抢过刚从外面回来的小厮身上的蓑衣和蓑帽,往身上一套便跟着萧四娘身后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汴王府,穿街过巷走到了郊外。刘五色欲冲昏了头,也不觉自己跟着萧四娘去到哪;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去到了一片小树林,四周张望了一下,皆是墨绿色的幢幢树影,天地之间只有呼啸的风和砸得脸疼的雨,风声雨声在树丛间掠过,像极了地狱的鬼撞开了鬼门来人间流窜。心底顿生不安,回过头想问问萧四娘去哪,骇然发现走在前头的萧四娘不见踪影。刘五心底的不安愈发浓重,正张嘴呼叫了一声“萧四娘”,一阵怪异的冷风从后脑勺吹来,吹走了蓑帽,刘五来不及摁住,便感觉到后脑“墩”的一声,痛感迅速起来,刘五痛得往前倒去,伸出手摸了摸后脑勺,天黑看不清,但闻到了是血的味道,还没反应过来,脑后又迎来了一记闷棍,雨水渗入了伤口,痛上加痛。刘五迅速翻过身来,擡起眼看见了还是那套熟悉的一袭白裙从蓑衣里透出来,再把头往高了擡,看见的却是萧娆冷冷的脸,手上还攥着一根扎满了铁钉、手腕粗的木棍。

“是你?!”刘五哆哆嗦嗦着声线。

萧娆没理会,双手握着木棍擡起胳膊,对准着刘五的脑袋正想再砸一棍。没想到刘五手里迅速抓起了一把混着石子的泥巴,萧娆躲避不及,就被泥巴砸了脸,糊了眼。刘五顺势就踹倒萧娆,新仇旧恨、加上喝了酒,怒火让刘五忘了伤痛,跪在萧娆上方双手死死地掐着萧娆的脖子。雨夜中两具缠斗在一起的身体都急红了眼,身上都是泥水和草屑。萧娆在窒息之中头脑却特别清醒,她知道这次刘五是下了死手,挣扎中擡起了膝盖就往刘五裆下一记猛顶,虽然力度因为窒息而减轻很多,但好歹也因为男人的本能,护着裆下要紧,刘五便迅速松开了双手去捂裆。萧娆得以脱身,不敢缓太久,等刘五反应过来前手脚并用爬起,撞撞跌跌地往前跑去,刘五眼看着萧娆逃脱了控制,也慌得去追。无奈头上的伤口阵阵地传来钝痛,黄豆大的雨滴糊得眼睛睁不开,地上泥泞也困住了速度,和萧娆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逃跑过程中,萧娆渐渐回过神来,找到沿路做的标记就把刘五引到计划好的路上。刘五不知其中的缘由,一心想着杀萧娆便跟了上去。

眼看萧娆被地上的石头绊得一个踉跄慢下了速度,刘五大喜过望没留意脚下一空,便跌入一个深坑,刘五还没从半空跌下的迷惑里反应过来,腿上一个刺痛让他回过神,定睛一看发现小腿被夹着偌大的一个捕兽夹,是猎人平常用来猎杀狐狸、小型兽的兽夹,尖锐的铁齿插入肉中,拇指粗的血洞里汨汨涌出鲜血,疼的刘五想咬舌自尽。感觉头顶有影子晃过,咬着牙擡起头正想呼救,没想到是萧娆。眼看丢了蓑帽的萧娆,浑身被大雨浇透,乌黑的发丝贴在惨白的脸上,白脸白唇白裙乌发,就像是从土里爬出来的女鬼。而这个女鬼双手还举着一块三尖八角的石头。

“求求你放过我,我错了,萧奶奶”

“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刘五这个大五粗的男人哭得分不清鼻涕眼泪,萧娆不为所动,手臂使力把石头举过头顶对着刘五就是砸。石头砸在了刘五的肩膀上,刘五痛得嚎出猪叫。萧娆看着没砸中刘五的头,看了一下四周,又搬来一块石头双手举过头顶,雨声糊了耳朵,听不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下一秒,萧娆就闻到了一股松木香,手腕被两只冰凉的大手攥着,耳边传来了萧憬衡正在变声、有些沙哑的少年音:

“萧娆,已经够了”

大概因为突然出现,感觉怀里的娃娃吓得有点哆嗦,但双手还是死死地抓着石头不放,萧憬衡有预感如果不让萧娆放松下来,下一秒石头就要砸在他的脑袋上,然后紧跟着一句:

“别怕,是我”

萧娆想,从死里逃生的自己一定太累了,不然怎幺会被萧憬衡一句“别怕”而松了懈,举着石头绷紧的手臂一瞬间像是被抽走了力量。萧憬衡顺手接过了石头扔到一边,并没有走进坑边,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坑口,便抓着萧娆的手臂,不分由说就拖着萧娆离开。

“大仇还没报,不能走”,但是身体不受想法控制,萧娆不由自主地半拖半走地跟着萧清衡走了。前方五步之遥阿喜站在一旁,萧清衡看了一眼阿喜,阿喜得令颔首便和萧憬衡、萧娆错身,带着两个哑巴仆人往坑边走去。阿喜走到坑边往坑里探头,看见刘五哭得鼻涕糊得一脸亮晶晶的,雨水都刷不走。腿上的血也不停地往外冒,混着雨水渗入了土里。阿喜装作偶遇一般,惊奇大叫:

“咦?这不是刘五吗?你怎幺在这?”

刘五听得是熟人的声音,忙拖着腿跪爬起来,哀求着阿喜:

“阿喜,喜爷,求求你救救我吧。”

阿喜叹了一口气,便从腰间扯下绳子,把一头抛向坑底,刘五赶忙捡起绳子缠在腰上,阿喜和两个哑巴仆人使力把刘五拖出了坑,又找来了木棍把刘五腿上的捕兽夹撬开,用布条扎住了汨汨涌血的腿。再把运酒的小板车拉来,挪开了酒罐让刘五躺了上去,三人便推着刘五往汴王府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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