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崇关城被攻破后,本该在镇远将军府的莺语便失了踪。与她一同消失的,还有她从流民巷捡来的义弟,禹荒族少年明夜。
但那时候的柳书意已经无暇去关心这些。
裴落青所镇守的崇关城,乃是陈朝最重要的北方门户,往外是虎视眈眈的北燕,往内是耽于享乐的南陈。崇关城城高墙厚,极为易守难攻,裴家军亦是英勇无畏久负盛名,然而就是这样一座固若金汤的关隘,竟在一夜之间陷落。
柳书意不敢置信,朝中上下亦是一片哗然,裴落青被指通敌叛国,沉迷酒色昏庸无能的陈朝皇帝大为惊怒,连发几道圣旨,将正在筹划反攻的裴落青急召了回去。
裴落青千里迢迢赶回京城,刚入城门便立刻被抓捕下狱,柳父在廷议上为裴落青据理力争,希望能查清事实,也被恼怒的皇帝命人一并押下去关了起来。
消息传回柳家,康氏哭的昏天暗地,柳书意百般求助无门,最后只得带着两个弟弟跪了宫门。
宫殿巍峨,城门厚重,柳书意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笔直的跪在城下。入夜后,大雨倾盆,姐弟三人被淋得透湿,她望着暗夜里城楼上高高悬挂的风灯,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空茫。
及至第二天早朝之后,皇帝才终于将柳书意单独召了进去。
而此后一个月,她都再没能从那座深宫里出来。
时隔多年,许多记忆已经模糊,柳书意却仍然清晰地记得,在那座黑暗的宫殿里,那个臃肿松弛的中年男人是怎样压在自己身上拼命挺动。
她躺在龙榻上,赤着身子双腿大张,麻木地配合着男人的动作,男人干得起劲,而她只是一边呻吟一边眼神冷淡地望着头顶。大殿的穹顶幽暗深邃,一条巨龙盘踞其上,正贪婪地注视着她,而她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的身体,以换取家人的活命。
事后,那个力不从心的皇帝总是会用肉棒紧紧堵住她的花穴,将精水锁在她身体里,一边揉着她的肚子,一边喘息着让她给自己生儿子。
每当此时柳书意便会在心里嘲笑,众人无不心知肚明,这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男人早已无法使女人受孕。陈朝皇帝子嗣单薄,膝下不过二子一女,自贤章太子遇刺身亡后,陈朝已没有能够撑得起来的储君。
整整一个月,柳书意才被玩腻了的皇帝放出去,她被玩弄的几乎站不起来,换来的却是父亲病死,裴落青被刺面流放,而裴落青的军队则被一群政敌瓜分殆尽,陈朝再无英勇善战镇守边疆的裴家军。
这样的国怎能不亡?这样的国怎能不亡!
不过一年,北燕的铁蹄就踏碎了京城的石板路。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终是国破家亡。
……
一团浓墨“啪”的一声掉在了书册上,将柳书意从回忆中惊醒,她低头看去,书上的“莺语”二字已被墨迹玷污。
柳书意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毛笔。
“莲歌。”她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奴婢在。”一个翠绿色衣裙的俏丽丫鬟打起帘子跑了进来,“小姐有什幺吩咐?”
柳书意拿起旁边的帕子拭了拭手,说道:“你去后院找徐妈妈,叫她来见我,就说莺语之事我另有吩咐。”
莲歌应了一声,揉捏着裙角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小姐,莺语她出了什幺事?”
柳书意虽是个赏罚分明的性子,但平日里待下人一向温和,丫鬟们在她面前并不会太过拘束。她看着书册沉默一瞬,淡淡道:“以后不要再提她了,就当从未有过这个人罢。”
莲歌看着柳书意的脸色有些担忧,张了张口,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
杂物小院中,一场残酷的轮奸已到了尾声。
几个时辰下来,家丁们前赴后继轮番上阵,将莺语奸淫了一次又一次,徐婆子早就坐累回去了,剩下一院子壮汉对着莺语更是玩得肆无忌惮。
待他们都发泄满足,莺语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倒在地上无力动弹。
徐婆子领着牙婆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用脚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莺语道:“一个不安分的丫头,主子说了,人不卖,只借出去白用。”
李牙婆绕着莺语走了一圈,心中暗自赞叹,真真是个绝世的美人,被男人糟蹋成这样,反而更显凄美绝艳。
“姿色是好姿色,只是这身子被人破了,怕是只能送去下等窑子里做娼妓。”
“要的就是如此,你且把她送到最烂最下贱的窑子里去,每日至少给她安排二十个男人,”徐婆子冷哼道,“这小贱人恬不知耻地勾引小少爷,这幺欠肏,自然要满足她。另外,你附耳过来……”
徐婆子在李牙婆耳边又小声吩咐了几句,李牙婆微微吃惊,徐婆子往她手里塞了几个银锞子,她忙连声答应,叫手下两个壮仆把莺语拖上了马车。
……
柳府中,各院已陆续掌灯。
康氏派人来通知柳书意,说莺语的事情已经办妥,柳书意“嗯”了一声,又问:“爹爹还没回来幺?”
丫鬟回道:“老爷派了人回来报信,说晚上要宴请裴将军,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知道了,”是为了自己拒亲之事吧,柳书意想了想,又叫莲歌拿出三匹缎子,交给那来报信的小丫头,“替我送给康姨娘和徐妈妈,就说今日之事辛苦她们了。”
“是,奴婢知道了。”丫鬟行了个礼,捧着缎子走了。
柳书意又坐回书桌前,莲歌点着灯走过来道:“小姐,天色黑了,歇歇眼睛吧。”
柳书意摇摇头,她想趁着现在记忆还清晰,把前世发生的一些大事记录下来,预先知道了将来要发生的事,才可未雨绸缪。
打发掉莺语只是第一步,柳书意很明白,莺语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环扣,真正让陈朝败亡的还是内部那些深藏起来的敌人。再有一年北燕就要兵临城下,若想要在乱世中保护爹爹和弟弟,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柳书意看着书册上的字,用笔在其中圈出了两个名字:
明夜
贤章太子陈云洲
若没记错,前世贤章太子是在梅雨初临的时候于京郊遇刺的,距离现在尚有两月,那现在的目标应该是……
明夜……柳书意在心里默默的念出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