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庭院染了湿意,天色将明,东方的天际破开一道裂缝,薄薄日光洒落在东方的山头,像落了一层皑皑白雪,拂面而来的晨风格外寒凉。
孤坐在床沿的男子外披竹青色外衫,单手支额,黛青远山般的眉微蹙,神情复杂。细碎的鸟鸣从窗棂外溜进来,池云归缓缓睁眼,目光中尽是惶然与无措。
藏于宽袖中的手捏紧,池云归垂下眼睑,呼吸收紧。
池云归活了二十三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茫然无措。那个梦里与他缠吻的女子,一颦一笑都还回荡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他知道她是谁,她是梦云辞——那个在斩情台误入他神识的女子,从他在梦中初见她的第一眼就将她认出来了。说来也奇怪,那次见面后他明明已不大记得她的长相,可一见到梦里的梦云辞,池云归便笃定是她。
那种感觉不会变。她给他的感觉,陌生,却又让他忍不住亲近。
想起梦里发生的一切,池云归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嘴唇。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温柔,甜美,湿热。
池云归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试图压抑住心里那丝隐秘的欢喜,然而,红得滴血的耳根却暴露了他内心的雀跃与羞涩。
他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忘记了自己作为忘尘派掌门的责任和使命。
眼里心里,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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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溯的住处,梦云辞还在对着熄灭的梦烛长吁短叹。
这个梦烛也太没用了,竟然关键时刻掉链子!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能把池云归吃干抹净了!唉,这下好了,到嘴的鸭子飞了!
梦云辞回头望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禹溯,将燃了一小截的梦烛放进贴身的储物袋里,重新变作白猫的形态后,步履袅娜地跳到禹溯的床榻上。
睡梦中的禹溯感觉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了自己脸上,他皱了皱鼻子,别开脸,避开脸上被她惹来的痒意。
禹溯!禹——溯——
这人是猪吗?都睡了一夜了还不醒!再不醒你练功就要迟到了啊喂!!
正苦恼着,梦云辞忽然灵机一动,恶从胆边生,猛地跳到他的脸上,来回乱踩。
“唔,谁啊?!”
成功被吵醒,禹溯一把捞下在自己脸上乱蹦的白猫。
“……小白?你做什幺呢。”
“喵!”
禹溯伸手给她顺了顺毛,抱着她发了会呆,幡然醒悟。
“糟了,练功要迟到了!”
梦云辞懒懒地靠在禹溯的被窝里,掀开眼看着他慌慌张张地洗漱,嫌弃极了。
等禹溯洗漱好一路疾奔到斩情台时,斩情台上已经聚满了前来练功的弟子,禹溯张望了一圈,仙台上没有池云归的身影,不由得疑惑。
“师父还没来吗?”
“……见过大师兄!”站在禹溯前方的弟子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发现是他,连忙拱手作揖,解释道,“我们也觉得很奇怪,都已经辰时了还没见师父来……”
禹溯有些意外,他作为首席大弟子,在师父没到之前有义务管理好其他的弟子,便扬声让弟子们安静,在原地练习昨日学会的招数。
他一向沉稳冷静,又是池云归的大弟子,因此在太始山上一直备受尊敬,除了少数几个刺头儿,大家都愿意听他的话。
因此他一声令下,很快嘈杂的弟子们就规规矩矩地开始练功。
斩情台恢复了秩序。
那边,梦云辞见禹溯去练功了,池云归应该也已经去了斩情台,无益殿这时候肯定空无一人,她心思一动,准备偷偷溜进无益殿打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