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起见,梦云辞没有变成人形,而是以白猫的形态穿梭在太始山。太始山果然安静异常,所有的弟子都去往斩情台练功,旁处不见半点人烟。
若说本来梦云辞心里还有点担忧,这下也彻底放下心来。
池云归肯定不在无益殿内!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殿门外,令她意外的是,这次池云归并没有设下结界,她轻轻松松就进入了殿内。不知是不是幻觉,梦云辞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冽竹香。
这股香气,有点像池云归身上的味道。
许是昨夜在梦中两人抱得太紧,紧到梦云辞已经将池云归身上的气息熟记于心。想起昨夜的荒唐,梦云辞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
幸好,幸好他不在这。
梦云辞小心翼翼地踱到殿内的大香炉后边,正打算往内室去,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清冷且低哑,不带情绪,平静如深秋的潭水:
“蒋叙,你来找我做什幺?”
“回掌门,弟子有一事要禀报掌门。”
檀木镂空屏风完美地将藏匿在后面的梦云辞遮挡,她小心翼翼地收敛了呼吸,生怕惊动感官灵敏的池云归。
大殿中,池云归端坐在软塌上,依旧是一身白,然而外披的竹青外衫却为他增添几分清隽气质,像寒山上生长的松竹,超然拔俗,温润俊华。
长眉淡淡低垂着,墨眸倒映出单膝跪在地上、面色郑重的少年。
“说吧。”
“弟子昨日亲眼看见禹溯在后山修炼秘术,他假意混入我忘尘派,一定包藏祸心!还请掌门重责他!”
说话的人语速快速,情绪激动,显然把禹溯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梦云辞忍不住腹诽,这个禹溯,年纪轻轻,怎幺就有这幺多仇家?不过这个人长得贼眉鼠眼的,还背着一众师兄弟来池云归面前告黑状,肯定不是什幺好东西!
实际上梦云辞的评价还是有失偏颇的,跪在殿中的少年眉浓眼大,器宇轩昂,与“贼眉鼠眼”四字完全搭不上关系。
闻言,池云归的反应并不如蒋叙想的那样勃然大怒,他只是敛了眉,颔首,说: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练功吧。”
“掌门……”蒋叙心有不甘,还欲多言,却见池云归面色一凛。
“什幺人?”
低沉的嗓音裹了一层凉意,梦云辞心一沉,擡头就见一道高大的黑影绕开屏风,朝她踱来,修长的身影在她面前慢慢蹲下。
那股清冽的竹香愈发浓郁。
梦云辞逃无可逃,权衡良久,将毛茸茸的脑袋高高仰起:
“喵~”
虽说在一个凡人面前撒娇有损她神女的身份,但她别无选择。
千算万算,她怎幺也没想到向来清守自律的池云归今日会缺席弟子们的修炼,独自留在了无益殿。
池云归垂眼端详蜷缩在角落里、湿漉漉的黑瞳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白猫,眉心微动,须臾,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长袖沾地,却毫不在意。
白猫盯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手,陷入了犹豫。过了一会,乖顺地挪到了他的掌心。
她被轻柔地抱了起来。
“太始山的生灵里从未出现过猫,”指尖摩挲猫儿脖间的绒毛,池云归声音一顿,疑惑,“你是从何而来?”
“喵呜,喵呜。”
这个问题梦云辞没办法回答,只好装傻撒娇,眼神懵懂地望着他。
她的反应惹来男子一声低笑:“……傻傻的。”
梦云辞又惊又怒,瞪着铜铃眼看他。
来历不明的猫儿不会说话,只会叫唤,却让池云归展露笑颜,他抱着白猫,一步步往软塌走去,梦云辞一路心惊肉跳,就怕他突然掐她脖子问她的来历。
索性,最后她只是被轻轻地放在了矮桌上。
这一幕将跪在地上的蒋叙吓得不轻,他小心地掀起眼皮打量被池云归放在矮桌上的猫,毛色纯白,除了眼睛大之外看起来毫无特色,也不知道掌门为何对它如此温柔……
“蒋叙,你退下吧。”
池云归没有回头,认真专注的目光始终落在白猫身上,被下逐客令的蒋叙咬咬牙,低头答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