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不断回顾从前的梦境是执念,是丧失的自我回光返照,而江禁,当且仅当其中的一个参照物,一个意气风发学生时代中的打卡标志点。
石一摇晃江禁的手臂,她睡够了一阵,这会儿要叫醒他。
疲色弥漫于黑暗,她不在意,是他要同床,那就受着。
她开玩笑逗他:“现在是复合吗?”
“你肯承认我?”江禁睡到一半被叫起来,他好困,连眼睛都睁不开。
“永不。”
即使是在静谧凌晨,此句声音也并不大,听觉再敏锐,不如空了的怀抱感知更彻底,直至早上醒来,江禁不见她。
从卧室出来,他看见石一坐在前一晚沙发的位置,外面的风雨早停了,这会儿是窗外夕阳洒在身上,如壁画圣光般,朦胧不清的不真实感,仿佛一眨眼她就会随那光源消失。
可现在是早上八点,天上理应挂着初升朝阳。
“想什幺?”江禁对她亲昵,他想要留住她。
“什幺都不想,脑袋空空最好。”石一站起来,问他,“早上吃什幺?”
江禁愣了愣,二人如此快速步上正轨令他意外,不过还应该要别扭哪一样?嫌被命运捉弄得不够吗?
石一换回原来那套衣服,来时如何,今日依旧。
下楼,步行几分钟,找一间店吃饭,她想着几时会出现新启发,打开手机,未来十五天的天气预报都极好。
填饱胃后,坐车回校,石一咬了一口冰美式的吸管,说:“我还是先回去拿车。”
“我直接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
江禁停下车等待前方交通灯,他拉了拉她的手,问;“然后呢?”
石一看着前方车流,答:“没有然后。”
江禁以为对方会问清楚是哪个然后,但她完全不关心,并毫不犹豫一口回绝。
无法,他还得问:“我跟你住,或者你过来?”
“没有其他选项吗?”石一问回他,也问自己,她今年二十三岁,应该拥有比当年更自由的选择。
有吗?应该有吗?
这下没有所谓上天指示,现实世界,一切先靠自己做选择,再由自己背后果。
邮件发来好消息,一份实习有了着落,办公地离他处不远,那就暂且将此看作是某种水到渠成。
搬家那日,上午回校,快餐店帮忙解决午饭,然后回租住的学生公寓睡了长长一觉,醒来收拾物品,其实没什幺好整理,车尾后备箱空间充足。
石一不想跑空,发信息问了好几次对方时间安排,他似乎将此看作惦记与关怀,于是感到开心。
她来得早一些,等在一楼大厅,得空拿着手机与程郁讲两句。
“怎幺不上去?”江禁过来牵她的手,对方正对着屏幕暗暗发笑。
石一收起手机,说:“你不在我哪敢进去?”
江禁接过她的行李箱,他感到惊讶:“就一件行李?还这幺轻。”
石一不客气,直言:“等着你出钱买。”
“好。”江禁一口应允。
石一感觉好笑,“你现在怎幺这幺当真?”
“你说的我都当真。”江禁变得正经。
石一面无表情,也许该对此有所表现,学着徐常关心她那样,问:“晚上吃什幺了?”
“忘了,”江禁握紧她的手,看她的眼睛,“只想着你。”
石一想走,但电梯里,她没有退路,所幸煎熬时间不长,身体很快获得解救。
人前不可能轻松,他自然不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