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上充电器滑开手机,最先看到的是坤姐发来的慰问,又交代了一些琐碎小事。没有工作,合情合理。
往下是纪市庆的连番轰炸。
差点忘了,这家伙是个祝镜颜的唯粉。一周前在那个“命运夜”之后便隔三差五发来祝镜颜的最新物料。不依不饶,持之以恒,附带文字补丁总是“随手转发”,就是不愿意承认是在疯狂安利自己的正主。
傲娇男B是吗?酷喔。
清傀举起手机在身前拍了一张胳膊掩着脑袋,正在闹别扭的正主裸料,心里涌起不可言喻的胜负心和傲慢。
咬咬唇,还是截图截到只剩下光滑的颈窝一角,发过去了。
纪市庆,来啊,PK啊。
上到睫毛下到阴毛都能给你发过去。
祝镜颜赖在床上,清傀扔给她的裙子在被子上没动。这人被训了之后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穿衣服,快点。”清傀收了手机,拍了她肘子一下。
漂亮眼睛从胳膊缝中偷瞧了她一眼,“你没有生气?”
拔牙降智?
“我生气了你就要当缩头乌龟?”
祝镜颜抿唇,手脚并用爬了起来,发丝披肩光着身子捧着栗发女人的脸亲了口,又亲了一口。
清傀垂在身边的手不自觉抚上她饱满细腻的大腿,她眉眼柔媚地一笑,最后亲了一口,这才开始穿衣服。
红着耳朵尖,清傀拿手背蹭完脸上的口水,也去收拾东西了。
临走前,“你,手机?”
祝镜颜扯着有些紧的运动背心,得瑟道:“我放假一个月~”
那敢情好。
清傀将她的手机泡进厨房水池。
时隔一日,祝镜颜一米七五进门,一米七五不到出门。
她穿着收腰的黑色连衣裙略怪异地岔开腿小步走,下午两点的午休时间,幸运地一路无人。
电梯到达一楼时,清傀搀着她,摸着领口下的两把小钥匙问:“你能跑吗?”
祝镜颜摇摇头,她连跳都不成。
两人上了祝镜颜开来的中档轿车,清傀在驾驶座调镜子,祝镜颜就在副驾驶摆弄车载音乐,翻阅清傀的歌单。
车子缓缓驶出,清傀不说话,只是经常用余光注意旁边的动静。
祝镜颜也不开口,两手平放在下腹,安分地被带去医院看伤,再回非清傀的锁不能打开的地方。
车子在正常地运行,时间在正常地流动,空气中渗透着狂乱的怪异。
明知是自己提出要带祝镜颜去医院,清傀却无法优游自若。
她们可是临时标记了两次。
她是一名情绪鲜明的omega,会关心她生理上的alpha,但也忧心捕获后的犯人伺机逃脱。
强奸后逃逸。
清傀不允许,不允许自己受到性与尊严方面的侮辱。
祝镜颜不能将精液射进她体内后提起裤子拍拍屁股离开,不能在几年不痛不痒的司法制裁后若无其事地纸醉金迷,也不可能有资格永久标记她。
当然,目前为止,alpha女人对她偏执得优良,可清傀要的是强奸犯百分百的归顺。
她想听alpha的“甜言蜜语”安抚内心源于omega基因的骚动了,于是开口:“你最后没有咬我。”
“对~!”祝镜颜立即开心地转过头来,像是为了不打扰开车闭嘴了一路,苦等着清傀抛出话题。
她迅速地打开了话匣子,宣扬自己的alpha美德。
“当时清傀的这里,”她指了指皮革项圈,“非常好闻,可能是因为我在你里面标记?所以舒服地漏了一些信息素?”
清傀努嘴,脸颊一烧,当时确实情难自禁,没注意信息素。
“当然这不是清傀的问题,浅标舒服时外放信息素是正常的。”祝镜颜想为两个人都找个妥当的台阶下,“所以是信息素的问题。”
“你怎幺不说是你的问题?”清傀在红灯停下,侧目。
“我操纵信息素的时候,信息素必定也操纵着我。”祝镜颜也看着她一脸正色道。
仿佛在复述著名的“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凝视着你。”
“很多人没有轻易被操纵,我就没有。”清傀一辈子安分守己。
祝镜颜看向面前行走过斑马线的行人,“很多人出门不会被车撞,但是车祸死亡的人比比皆是,它的存在就伴随了风险,是我们alpha和omega最大的不可控因素。”
“我们有被教导怎幺控制它。”绿灯了,清傀重新踩上油门,平稳地前行。
“我们也考了驾照。”祝镜颜思考着,说:“但是当你上路后,很多事情便由不得你,你是车流中的一员。我们与他人相处时,也在信息素的交叉路口,我们是遵守规则的一员,但规则外的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我当时,想了一下标记你……如果没有信息素的影响,我绝对不会露出牙,我会更快摒弃那个罪恶又自私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信息素的影响不该是yes/no的‘出意外’与‘无意外’。”
祝镜颜点头。
“而是在每一分每一秒,信息素的存在与强弱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事态动向,它是一个车流般的连续变数,让参与规则的人随时在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之间浮动。”
祝镜颜又点头,慢悠悠地,因为脑袋有伤。
清傀提炼出重点,斜眼睨她,“你当时还是想了。”
“我在你发现之前停下了,”祝镜颜无辜眨了眨狭长的眼睛,放电,“你不会要跟我说……思想罪?”
“不过,就是清傀你说的那样,信息素的存在本身就在改变着我们,我们释放的信息素,不论多少,都在影响着周围,进而影响我们自己。”
“它改变了我们的思维模式,应变这类信息素事故更是模棱两可,大多要靠个人的‘意志力’和‘伦理’。”
“这是一道beta没有的工具,也是枷锁。”
“信息素会让我更容易爱上你,我闻到你的每一次都是心悸,我们比beta更容易相爱太多了。”
“所以信息素也让我更容易伤害你,因为我对你的欲望包含了不止爱欲,还有性欲,私欲,美好与丑陋的欲望。”
“人不可能只有美好的一面,如果有,那不是人,是小说里的人物。”
“我比一般人更危险,更变态,我要将我的真实一点一滴注入给你,清傀。”
祝镜颜这一段话说完,清傀已经在医院停好车,丢了一句,“好吧。”
她下来,开了副驾驶的门,被已经解开安全带的祝镜颜迎面深吻了几下。
祝镜颜的表现让她的心情逐渐好起来。
管她说什幺乱七八糟恶心死人的,听起来像在表白就对了。
“我们间的意外不会有下次了,风险管理请做好。”清傀舔唇,一手扶着高个女人,一手扶在车门的门框上方挡着。身体不利索的祝镜颜的果然下车时把脑子撞上来了。
“我可能是在诡辩。”祝镜颜跟着清傀避开人群走,“但我确实讨厌信息素。”
清傀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用它犯案。”
“如果我没有它,它就不会让我有机会犯案,或者很多我这样的人犯案。”
“你的说法像犯了枪杀后责备枪支法的反社会分子。”清傀装腔学道:“错的不是我,是社会,是创造出信息素的造物主。”
“对,如果一个人有枪支,那幺所有人都应该有同样强度的枪支,这叫做公平对抗。但是不论枪支还是我们的信息素,都只在一部分人的手里,中间威力更是悬殊。”
清傀笑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这太具有争议性了,她为什幺要和具有犯罪思想的人讨论这些?
“擦枪走火。”
深信自己是因信息素而误入歧途的正直青年,祝镜颜在后面轻飘飘说了一句双关,接着也闭嘴了。
登记的时候是祝镜颜一个人去的,C市的这家医院在国内排名数一数二。先进优越人气旺,低调一些便没有问题。她含糊说是受了皮肉伤。
清傀进了医院后便尴尬症发作,冷脸借了一把轮椅推着祝镜颜到诊室。中年男护士进来后明白了病情,一脸“我真是服了你们了”,让omega更加无地自容。
他是一名虔诚的宗教徒,因为个人信仰与大医院的职业道德,没有八卦地大呼小叫,但他的关怀也格外迫切,甚至要单独找祝镜颜聊聊是否受虐。
祝镜颜笑着打哈哈,扯了一个我们是dom和sub为理由,接着镇重要求医疗人员遵循医患保密协议,最后问了护士找了一名缝合最好看的医生。
当天,为她处理病情的医护人员在两人离开后,私下谨慎讨论的结果是明星都嗑白粉,而祝镜颜这次吸粉BDSM做爱玩脱了。
祝镜颜坐在买来的简易轮椅上被推回她的黑色奔池S500。
折叠轮椅放好,清傀坐上驾驶座锁了车门,心里的omega情绪终于又稳当下来。
祝镜颜拎着一大袋口服外敷还有保护腺体用的特殊内裤,胯下缝得漂漂亮亮,高高兴兴地坐在副驾驶。
好生修养,好生驯化,她的强奸就可以被“订正”。
“刚才来的时候说的那幺多,我想明白了一些。”
“嗯?”祝镜颜正在埋头拆内裤包装,闻言擡头。
“信息素意外如果无法预知,那就是天命。”
祝镜颜以拳抵唇噗哧笑出声。
“……天命!”
“你清醒地控制它犯案,是你的责任,而不可控的信息素导致你混沌入魔,就是天的责任。”
祝镜颜唏嘘,“世界上这幺多关于信息素的是非意外,那天的责任可大了。”她又想到影视里大受欢迎,五花八门,煽情狗血的信息素套路,“或许它就是做给人看热闹的吧,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倾斜天秤的罪魁祸首之一,而世人爱看阴差阳错,悲欢离合。”
Omega女人和alpha女人在信息素的问题上意外达到了一个奇怪的共同点。
回到了公寓,进电梯后,清傀的袖子被扯了扯。
俯下身,笑意妖娆的女人取了她一缕头发贴在两片红唇上,气息灼热缠绕。
她亲着浅栗色的发丝呢喃:“好想快些回你房里,帮你把我锁起来,听话做你一个人的alpha,做你一个人的omega……”
她的绵音性感惑人,撩拨柔软的发丝与心弦,清傀面不改色地听完,胸口发胀发酸,情不自禁侧头在她脑门上啄了一下。
电梯开了,又碰到了隔壁的永哥和他女儿,刚好撞见这一幕。
“哎呀,哎呀……好巧呀小清……你身边这位是……?”
祝镜颜放开头发,抿嘴笑得十分得体,只不过脖子上明晃晃的项圈,长发里包着绷带,天快黑了还戴着个墨镜。
小孩比平时还要害怕,在打量不笑O和绷带A。
永哥强撑微笑的五官毫不克制地泄漏出嫌弃,明晃晃写着“天呐天呐邻居家的A居然是哥特非主流千万不要哇我辛苦维持的邻里关系。”
清傀欲言又止,到了嘴边的话顿了一顿,打了结。
最后连自己也倍感诧异地,她说:“这是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