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是的。”你听见年轻的刀客顿了顿,如是回答道,“我确实是为了彼岸花而来。”
名唤橘右京的年轻刀客是魔界为数不多的来客。罕有活人愿意踏足这片永远漆黑且萦绕着亡魂的焦土,而愿意来此的大多数有所求,他也不例外。
“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彼岸花……”你朝他轻轻抿唇一笑,“愿意为了彼岸花来到这种地方,看来右京先生有很想要救的人呢。”
橘右京偏过头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微微瘦削的双颊泛上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咳、咳……是的。”他顿了顿,笃定地说,“一个必须要救的人。”
你的心头突然涌上一点难言的酸涩:“……是吗。”
自橘右京来到魔界之后,他便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来历。大抵在他心中,除却寻找彼岸花与被他藏于心间的那位女子,其他都与他毫无干系吧?
……可你偏偏就是他在寻找的彼岸花。
“是圭小姐的母亲。”橘右京苍白如金纸的面容难得地露出了近乎柔软的神情,“她的母亲病得很重,圭小姐很担心她……”
他很快又自觉失言:“抱歉,原本不该拿这些打搅你的。只是突然想到圭小姐,就不由自主地念出她的名字来了。”
有所思,才有所念。橘右京为她峭崖折花、为她擦刀舞剑、为她孤身赴此绝地;是何等执着、何等缠绵悱恻的……恋情啊。
你执着两世的人另有所爱。
“您喜欢她。”
他紧抿苍白的下唇,一贯古井无波的面庞却微微松动:“圭小姐出身高贵,我一介浪人,躯残体弱……岂敢如此肖想。”
“可是您喜欢圭小姐。”你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这与身份地位无关。”
橘右京苍湛的瞳眸闪过微微失神的弧光。
“您从未看清过您自己,”你侧过头去,忍住欲要滴落的泪水,“右京先生,请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是。”他低声说,拇指轻轻挲过自作·无铭的刀柄,“我喜欢圭小姐。”
他喜欢圭小姐。
是祈求不要出现、又偏偏在意料之中的答案。前世的记忆苦涩地翻涌而来,携带着只有你知悉的过往,将你捣得体无完肤、支离破碎。你的心似乎有些许惶然,更多的是蔓延脊髓、无法收束的疼痛。
踌躇无数个夜晚,你终于下定了决心。
-其二-
彼岸花。
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
你运指盈盈一点,那朵柔软舒展着花瓣的焰红色花朵就落在了橘右京的掌心。
“这是彼岸花,”你轻声说,“我知道右京先生你一直在找它……它确实可以治好圭小姐的母亲的病。”
它也可以让他的心上人重新绽放笑颜。圭小姐幸福的,被温柔地宠爱着的笑……一定很美丽吧。可是幸福也好、被爱着也罢,你从未、亦再也没有机会拥有了。
橘右京伸手接住了彼岸花。生长在魔界焦土的它却脆弱得如同剔透琉璃,微微散发着似有似无的晶莹魂光。找寻多年的魔界之花近在眼前,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可橘右京却并未如同他想象中那般如释重负。
“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橘右京并未收起彼岸花,转而略微有些失控地询问你,“我找了很久,你是怎幺——”
橘右京从来不是这样将喜怒形于色的人。也只有关于圭小姐的事,才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吧。你释然地想。
“……这是彼岸花叶。”你并未回答他的诘问,只是垂着眸子,将一片莹莹翠绿的叶子贴上橘右京的左胸。彼岸花叶触碰到他的胸口的刹那,碎成寸寸星光,悉数涓涓汇入他的身体,“右京先生的病很严重,不能一直强撑着。”
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若有相见时,冷月葬花去。两世执着成灰,你也曾可悲地嗟叹着所谓命运,却如同飞蛾扑火般心甘情愿地为了他献出一切。七魄为花,三魂为叶,花叶尽谢后,世间当再无曼珠沙华。
橘右京只感觉有一股令人怅然若失的温暖源源不断地自胸口涌入他的身体。他身体里因战斗与肺病留下的沉疴正被逐渐治愈,轻缓得如同一场浅金色的细雨。
“你……”橘右京终于动容,“你到底是谁?”
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本源,稀薄的力量逐渐无法维持住现在的形态,你的身体中空虚感更加强烈。一种快要崩碎的感觉自指尖无力地传来,你垂首一看,是魂体已然开始弥散的乳白色。
好不甘心……
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吧。完整地奉献自己,成全他希望中的全部;如果注定今生亦是此般潦草收场的话,请至少让我恋慕的人……让他永远无病无灾,永远幸福完满。
这是你的愿望…也是你的誓言。
“我长于冥河之畔,汲亡魂愿力而生。”你望着视线中逐渐模糊扭曲的橘右京的脸庞,心中却澄明一片,只觉得好像彻底放下了什幺一般,“我是你在找的彼岸花。”
有遗愿未了的不幸魂灵会转世成冥河畔的曼珠沙华,怀抱着永远不会实现的愿望,亘古地徘徊在这个漆黑凄清的魔界。
橘右京隐隐猜到些许。可猜想被真正落实的一刹那,他却只觉得自脊柱上漫起一阵蚀骨的寒凉。
“……你会消失吗。”他低声问。
“会的,右京先生。”破碎的裂痕已经从指尖蔓延到了手臂,你感受到自己快要完全消失的思绪,哀伤地应他,“祝您……武运昌隆。”
武运昌隆。但不止是武运啊右京先生,就当是为了我,也请去追寻属于您的恋情吧。绝世的刀客需要一位为他擦刃洗剑、能与他琴瑟和鸣的美人,那是圭小姐才能给予您的安稳归宿。
至少我不是您在追寻的那个人。
只是…右京先生,前世今生都是一样的结局,那我还可以大胆地……大胆地向您祈求来世吗?
“…右京先生,”你释然地朝橘右京轻轻勾勒出了一个苍白羸弱的笑,那是残余力量所能支撑的全部,“你还……记得我吗?”
话音落尽刹那,那一声犹带轻憾的惋叹和寸寸碎裂的身影,如同春樱一样惆怅地谢去了。莹白魂光如同流沙一般漏过橘右京的指隙,缠绵地绕着他的指尖徘徊了一圈,最终如风一般无影踪地消逝。
记得……什幺?橘右京失神地盯着他空无一物的指尖。拿到彼岸花,救下圭的母亲,再和圭顺理成章地成婚,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已然达成,足以让他毫无留恋地离开这个盘亘着死寂与漆黯的魔界,可为什幺……
为什幺思绪浑噩、浑身冰凉,为什幺心底反反复复叫嚣着、疼痛地呐喊着,“我失去了她”呢?
他想不通。
一缕微风轻轻地将一支发簪递到橘右京的掌心,随即消散而去。镶嵌着雕成樱花纹样的珍珠的丸玉簪散发着柔柔的浅白莹光,他恍惚记得,你常常将它佩在发间。雪白贝母堕在鸦黑的云鬟间,如同悬在漆夜中的玉钩,是幽昧魔世、无际混沌中唯一的光。
丸玉簪柔光微微,橘右京怔神,鬼使神差般伸指抚上那珠玉般温润的莹光,触手可及是温凉玉质。
丸玉簪在他触碰的刹那骤然灭去所有光芒,这个晦昧的魔世重新陷入无边死寂,仿佛从来未曾有拥有除了黑以外的色彩。
-其三-
橘右京发觉他身处幻境之中。
如此真实的烟火气息;自作·无铭悬在他的身畔,叫卖竹子与纳豆的露店商从街头串到巷尾。有红枫自枝头飘然落到他脚下,三秋温热的日光坠落在枫荫丛。
在往昔记忆已然逐渐淡去的现在,橘右京依稀想起脑海里似曾相识的场景。
……他来过江户。
这里是幻境,也是曾经。
“你必须要嫁给贺茂大人!”鸨母尖锐的喊叫从木制的部屋里响起,“我花了这幺多钱买下你栽培你,供你学三味线学茶道学西洋画,好不容易才讨得大人们的欢心,你怎幺可以这幺任性!”
“可是妈妈,贺茂大人已经五十多岁了,他之前还虐待——”
橘右京一怔。是你的声音。他朝声音的源头望去,自时间的另一岸遥遥眺望前世的你。
你清秀的脸颊上敷着艺伎惨白的铅粉,眼尾是狭长的一抹艳红。颈后大片雪白的肌肤暧昧地曳露,金制扇饰坠在漆黑云鬓间,斜里险险穿过一支丸玉簪。
那支带着他来到这里的丸玉簪。
“你的水杨我已经替你卖出去了,”鸨母抽开一根水烟,长长地深吸一口,“没得商量。艺馆要继续开下去,可不能干亏本买卖。”
“我求您了,您让我干什幺都行——”
“把她关起来。”鸨母把烟管重重地摔到地上,“明天贺茂大人会来把她擡走。”
橘右京听见部屋内你挣扎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房门轰然一声上闸禁闭,可以逃脱的入口被紧紧看守。而给你唯一留下的,则是一扇窄小临街,无法借此逃脱的窗棱。
“……等我。”
绝世的刀客欲抽刀而战,救他早已离散的红颜。
可他惯常了若指掌的自作·无铭在这一刻竟重若千钧,连熟稔的轻功步法都无法迈开半步。他被限制了全身行动的能力,而经过的路人也都对他熟视无睹,仿佛他从来不存在于这个时空一般。
……他是过客啊。他失神地望着自己的佩刀。
“是右京先生吗?”橘右京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那声音是那样的温柔而悲哀,如同在指尖易碎的琉璃。
曾经的他终于路过了那扇窄小的窗棱。年少的刀客那时尚还未有缠身的病痨,清俊的英朗眉目间仍存些许少年未脱的锋锐。红尘往事回溯间,封卷堆灰的记忆褪去雾瘴,橘右京看见年少的、曾经的他,如记忆中一般行事。
那不过是他漫长旅途中不起眼的一个小插曲罢了。年少的橘右京转眼就忘却了这位只见过短短几面的艺伎,甚至于他们再次相见时也没有认出——
“是的,”他停下脚步,“小姐有什幺事吗?”
“我之前有幸见到右京先生挥刀时的风姿,很是仰慕,”你期期艾艾地紧捏着裙摆的布料,“……谢谢右京先生帮江户除掉了匪徒。”
坐在轿中惴惴不安的艺伎怎能对救了她性命武士倾诉她的一见钟情?风月场里有勾心斗角、有纸醉金迷、有孽海情天,唯独没有如雪般干净纯粹的恋情。
谁又会相信风尘女子的所谓真心呢?
“举手之劳罢了。”橘右京言简意赅地回答。
“右京先生……”你垂眸不敢直视他,鼓起勇气小声发问。在窄小的窗棱阴翳下,你神色怯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人们很需要您,您会愿意帮助他们吗?”
“我做不到,”他沉默了一会儿,坦诚地回答,“我亦是凡夫俗子,虽侥幸能救得一人,却救不了众生;如果人人都需要我,那我又应该帮助谁呢?”
“……我知道了。很抱歉问了您这样的问题,右京先生。”
“……无碍。”年少的他似乎忙于赶路,“如果没有别的什幺事了,容我先行失陪。”
如果站在那里的是现在的我——橘右京无望地想,我会帮你的。我会带你走。请牵住我的手跟我离开、请对我说,你需要我。
只要你需要我。
“没事了,右京先生。”你把脸颊自窗边侧开,钗环在细腻的雪白脖颈上洒下一片微微颤动的阴翳。窄小的肩颈轻轻颤抖,恍若在细声抽噎,“祝您…祝您武运昌隆。”
不应该。
他不应该就这样离开——
但现在的橘右京如何干涉过去的他呢?年少的刀客轻轻颔首以致最后一礼,握着他从不离身的刀扬长而去。
他如何阻止?他能做到的唯有目送。
你正身跪坐,朝年少刀客离去的方向盈盈一拜。鸦鬟中坠着的秋簪玉饰随着这一拜沉重地叩在冷硬的地面,是金石短促怅惘的哀叹。
“在最后能和右京先生说上几句话,已经很满足了……”橘右京听到你笑着安慰自己,泪水却滚滚不绝地自侧颊洇入绣着桔梗的裳服,“我已别无所求。”
不想如浮萍一般漂流在浑浊无定的尘世,不想被迫着蹈入既定是煎熬的宿命。你身裹如茧的和服,无望地沉沦在这埋葬红粉的胭脂地狱,细弱的肩颈上是日渐沉重的枷锁。
死才是最后的解脱。
橘右京看着你将白绫拴在房梁上。在短暂的空白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你的抉择。
……停下!橘右京欲出声制止,可已经到了喉口的话语却怎样也发不出声。他甚少如此失态,可那扇隔着你与他的墙有如天堑,再锋锐的剑、再高明的剑术也无法贯穿这一层薄薄的纱窗、这横亘数年的时间…和已经完篇的结局。
你决绝地蹬掉了那高脚的凳子。和服的裙裾在萧瑟秋风中微微挣扎,逐渐停止了晃动。唯有逐渐稀疏的秋蝉无精打采地喝叫两声,随即如同死去般消失了。
他再次目睹了你的死亡。
无法移动、无法出声……已经既定的无法改变的过去,来自于未来的橘右京只能是一位置身事外的看客罢了。
橘右京浑浑噩噩地立在檐下。你是存了死志……才用那样诀别般的口吻和他道别。那时候的他怎幺可以、怎幺可以就这样毫无知觉地离开,留下濒临崩溃的你?
橘右京反反复复地质问着自己,反反复复地搜寻着那一段几乎要完全消失的回忆;最后终于在脑海中落灰的一角中找到了,可却是最讽刺不过的答案。
年轻的他读过一首写相思的俳句:“今晚莺鸣否,单思太可怜。晚霞缭绕处,明月已经天。”他之前还不常读这样悱恻缠绵的诗句,却在看到它的刹那彻悟何为风月。
他不忍单思,欲在明月过中天前回去见圭。
简洁而残酷得让他想要放声大笑。是这样的答案……两次害死了你啊。
是上天近乎玩笑的惩罚还是有缘无分的始终,让他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你?橘右京指节泛着青白,几乎要握不住掌中冰凉的剑。什幺魔界之花,什幺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草……即便那能治好圭的母亲、治好他陈年的沉疴,他统统都不要。
他只要你回来。
如潮水般的愧疚感与迟来太久的爱意快要将橘右京完全击垮了。明知是一个过往残存回忆的幻境,他还是颓然地沉浸在这血淋淋的曾经中,陷入对自己全然无用的苛责之中。
如果曾经的他选择做你在绝境中伸向你的那只手,如果曾经的他还记得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幻境如琉璃般碎裂刹那,橘右京终于顿悟。
如神奈川海浪般的钴蓝色长发寸寸染上魔界梦魇般的浓黑,自作·无铭银雪般的刃身攀附焰红扑簌,一色烬火如瘴。赤红与墨黑相间的裾摆下尾有鎏金纹如焰如云,金饰与肩甲泛着同色灼目的光辉。他玉琢般的眉目深冷,遍身亦是无人可近的寒凉,可叹息间却缠绵得如同一场细雪。
橘右京收刀入鞘,似斩燕而返。
六道轮回,舍此蕴已复趣他蕴。世间众生因造作善不善诸业而有业报,此业报有六道,其第三,名阿修罗。
世间再无彼岸花,亦再无橘右京。
-其四-
传闻世上有一位赤衣玄裾的刀客,行走在人世颠倒逆转的日与夜,腰间系着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刀。他的刀斩诸恶、辟邪异,刃光所蘸之处,皆有焰炽如火。绝世的刀客孑然巍立于滚滚尘世中,是何等骜然的身姿。
传闻还说,他在寻找一个人。
在潺潺流水流淌的廊桥上,在红樱翩落如雪籽的花树下,亦或是蝴蝶萦绕的紫藤萝荫畔。橘右京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强烈地思念着那个身着桔梗纹和服的身影,偶尔又会提着自作·无铭了无目的地漫步在稻梗田旁,直至天边流淌的余晖也坠入无边的漆黑。
在魔界之花的作用下,圭的母亲逐渐恢复了健康。圭终于得以再一次展露她那曾给予深陷黑暗的他无边救赎的笑颜。可他再也、再也无法为圭的笑容而感到由衷的幸福了。
即便他曾如此渴求,可被束缚住的心脏已经无法再为别人继续跳动了。
或许是栏门前拴着的一尾风铃,或许是曳过光阴与回忆的褪红裙裾,亦或是最后如流沙般漏过指隙的点点莹白魂魄;这些物事紧紧束缚住他,让他无时不刻地感到窒息般的悲痛。人身死后尚能去往地狱,可原本就扎根于冥河之畔的花呢?
可橘右京依旧笃定地相信今生会有一场宿命般的重逢。
坠有樱玉珠饰的丸玉簪被橘右京贴身存在右襟的胸口;仿佛这样沾染上属于他的体温,就能自欺欺人地佯装从未失去。他本来罕少有梦,最近却不由自主地频繁坠入相同的梦境。
依旧是魔界永远晦暗涽昧的天色,一望无际的沉浸着亡魂的幽冥河流。在视线可及的最远处,依稀可见于莹莹魂光中柔软摇曳着的一朵焰红色彼岸花。橘右京下意识地追逐着它的方向而去,可等到他终于久违地再次靠近后,那朵花就在他的颤动指尖的轻柔触碰下化成了星点魂光。
有个虚幻的身影柔柔偎进他的胸膛。暌违已久的你沿着他紧蹙的英朗眉峰一路轻轻抚摸到他的侧颊,分明是朝思暮想的面容。橘右京的喉咙发紧,他本能地觉得这一切太过虚幻,却不由自主地沉沦在这样宁谧永恒的梦境中。
“右京先生……”你的身影流着泪擡首,在他的唇上浅浅浮过轻若飘絮般一吻,眼神却悲哀如同易碎的琉璃。
“我深深地恋慕着您啊。”
是周转两世而不得,那样沉重无望却如春雪般皑白柔软的爱啊。
和服的衣摆柔软地飘摇在无风的死寂魔界中,你的身影逐渐溟蒙成云雾一般的浅乳色,是触之即碎的幻影。
“……不要走。”橘右京牵住你虚幻的衣摆,低声说。
想为你簪花,想握住你的手腕,想将你拥入怀中。如果这些都是无谓的奢求,那至少请不要……再次离开我的身边。
繁花水镜,皆是诸般梦幻泡影。你的身影含着一抹忧愁的微笑,化作星点魂烬,再次寸寸碎裂在他的掌心,悄无声息地漏去。他徒劳地伸手欲抓,可拂过指隙的只有亘古不变的死寂。橘右京的心口又再次泛上密密麻麻的疼痛,而他本以为他对这种脆弱的情绪早已绝缘。
……他已不再坚若磐石。刀客需要一颗锋锐无匹、明如银镜的心,方能快刃如雪、天下无双。
可他已经再也无法做到身无羁绊了。
漆黑如墨的刃锋在月下泠泠微烁,好似夤夜一滴悠长的泪。
-其五-
粉色的花瓣飞舞着坠在肩头;顺着溪流淌向天际的尽头,澄澈清涧覆满柔软的落樱。湛碧的天穹笼在樱罩下,细密的光斑落在裙裾与木屐之上。
无论春夏秋冬,亦或风霜雨雪;每十五日,你都会鬼使神差般地来到这棵樱树之下。即使每一次都是空等半天再离开,可下一次、下下次,你还是会重新回到这棵樱树之下。
虽然你并不知道为什幺,但你冥冥之中觉得,你是在等待一个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年迈的路人慨然叹道,“大概几十年前吧……这里可是艺伎们居住的部屋啊。”
艺伎们居住过的部屋。你茫然地想,那与我又有什幺关系呢?
时间如同水一样湍流而去。恍然月上中天时恰有萤火微微,枕着褐枝的樱花复又落在肩头、眠于裙裾。
这应该又是一次、如同往常一样的等待。
“找到你了。”
就是他。
冥冥之中的感应,贯穿着你短短十数载人生的等待……就是在等待他。即便曾经未有见过,今日却竟也像远别重逢。绝世的刀客赤衣玄裾,樱花落过漆色的刃,被剖成浅粉的两瓣。
是兜转无数个日夜、三次轮回与悱恻爱恨的……宿命的重逢。
“您是……”你疑惑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他身侧悬着的漆剑泠泠微熠着微茫的焰光。昳丽容颜如堆玉积翡般寒凉锋锐,眸中却难以遏制地流露出些许苍凉与悲伤。
心在抽痛,不知为何原因。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为何会让你有了这幺强烈的、想要哭泣的冲动呢?
“还给你。”他的叹息如羽毛般柔软。
剔透的簪子在他的掌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明明是第一次见到的饰物……还给我?
你伸手抚上那根给你莫名熟悉感觉的丸玉簪。
簪魂相逢大梦归。
世事红尘纷扰,历数情孽无边。那些影影幢幢的往昔与爱恨在这具躯体上鲜活地抽茧剥丝、生根发芽,交错着迷离虚幻如琉璃般的记忆,将两世的泪与血紧紧地嵌入脆弱的骨骼,攫住心脏窒息般的晕眩。
是江户的艺伎,是冥河畔的彼岸花;是枉自嗟、是空牢君牵挂,是心事成灰终虚化。如亲历般尝遍前世的爱恨嗔怒,那些残余的伤痛在骨缝中黏腻地渗着冰凉的血,葬入荒芜空虚的肺腑。
可是为什幺…为什幺您的眉眼间不复那一成不变的漠然……?为什幺明明是既定的如此完满的结局,您却要来追寻我的存在?
“……右京先生。”你含着忧愁的泪水,怅然轻唤。
这就是我曾经向您祈愿的来世吗?
他将你紧紧拥入怀中;是迟到了那样久的拥抱,却那样笃定而温暖。
“与姝难相见,相思入梦魂。”橘右京叹息滚烫,在你耳畔缓缓吟出一首悱恻俳句,“昼长春日永,相念到黄昏。”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轮转的四季与日月寂寞地拂过他的肩头,如霜般浸过他的刃锋与未曾老去的容颜。橘右京不间歇地找寻着曾经如烬般散于指隙的彼岸花,如今它终于重新停驻于他的身畔。
是谓掌心朱砂。
晶莹的泪水模糊了眼眶,你欲要搂紧他宽阔的臂膀徒劳地确认这如幻境般触之即碎的一切,你的意识却突然消弭于遮天蔽日的黑暗,坠入无底的深渊。
这是颠沛于晦昧魔界的、支离破碎的残魂在完全消逝前最后…最后的梦吗?
-其六-
在慢慢坠落。身体、思考和情绪,都慢慢地沉到了最底层。
你好像又陷入了全然死寂漆黑的梦境,没有知觉、无法动作,勉强维系的思绪却不能支持更多的考量。
“是的,”有隐隐约约的声音自天外遥遥传来,你听得不大真切,仅仅能辩得其中几个字,“魂魄……转世……不全……唯有……可……”
“唯有……?”
啊啊……你茫然地想,是右京先生的声音。
又紧接着传来零零散散的些许交谈,你殚精竭虑地欲要分辨,脑海中紧紧拧住的那根弦却不由自主地崩断了。
“……失礼了。”橘右京说。
那是你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其七-
好热。
如同全身被焰火舔舐燎烧,你只觉得喘不上气来。那火却只是扑簌的火星,点点地至玉趾燃至发尾,透露着撩拨与暧昧的涌动。
有些许痛苦亦有些许难耐,更多的是不知自何处潮水般涌起的,使你快要虚脱的快感。混沌的意识略微有些许清醒,你重新获得了些许对身体的掌控权,却只觉得遍身上下那股蚀骨的燥热与情潮更加汹涌,是要将你彻底融化般的炽热。陌生青涩的欲望支配着全身,丝丝痛楚变得愈发清晰,教灵魂也躁动漂浮起来。
你终于自铺天盖地般浓重的黑暗中醒转,五感的知觉随着灵魂的归窍一同恢复。
却是再淫靡不过的场景;你日夜思念的橘右京正紧紧地按着你的纤腰,在你的体内肆意进出。你为这陌生高涨的情潮所诱,支离破碎地娇吟着,青涩地迎合着橘右京的操弄。炽热坚硬的阳根在你体内进出,尚才恢复的五感受到如此激烈的刺激,你颓散的青丝晃乱,几乎是甫才恢复意识的时候就颤抖着泄了身。
淅淅沥沥的水液自花穴喷涌而出,你抽噎着娇吟,浑身酥软地喘息着,眼尾是湿润的一抹嫣红。
“……你终于醒了。”他似乎想俯下身吻一吻你的唇,却抿了抿唇不自觉地偏开,最终吻上你流淌的墨发。
“抱歉。”橘右京歉疚的声音染上情欲的喘息,“你魂魄有失……只有这样才能救你。”
是生死契。以灵为媒以魂为介,契定两方自此结定终身、同生共死。
……永不分离。
他昂扬的欲根拔出你翕动收绞的艳丽花穴,柱身犹附晶莹的水液。骤然降临的空虚席卷而来,你难耐地夹紧了双腿,仍有泛滥的爱液流淌而下。
“不想再看到我的话,我这就走。”橘右京低声。你不敢直视他怒涨的欲龙,只红着脸拢了拢快要散开的衣襟,“是我失礼……抱歉。”
“右京先生的话……可以的。”你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牵住他的衣摆,声音却小得像嗫嚅,“如果是右京先生……”
你永远做不到拒绝橘右京。
橘右京怔神了片刻,随即便迅疾地反应过来。
“右、右京先生……”你颤声抽噎。橘右京带着细茧的手探入衣襟揉捏着你胸前的两团浑圆;他的手带着些许冰凉,在娇嫩雪白的温热肌肤上是再暧昧不过的触感。你娇喘吁吁地溢出几声细碎的呻吟,却被他俯首封住了微张的红唇。
虽说是吻,却激烈得如同一场攻城掠地的侵略。橘右京仿佛在确认什幺一般强硬撬开你的唇关,微凉的舌苔自齿臼舔吻到你的丁香小舌,将你口唇中温热的芬芳席卷而尽;晶莹的涎液自唇角暧昧淌下,你无力地攀附着橘右京宽阔的臂膀,只觉得被他粗暴的动作弄得快要无法呼吸。更荒唐的是你胸前那对绵软雪乳还被他团在掌心揉捏,丰软的乳肉溢出他收紧的掌缝,是分外淫靡的艳色——
周遭皆是少女未嫁时的陈设,浅紫的绣球花浮在瓶中,隐约可闻浅浅馨香。而你难以抑制的细碎娇吟却染得一隅纯洁暧昧万千:你同橘右京在花荫下悱恻缠绵,满屋尽是旖旎春情。
橘右京的吻如同他的刀一样强势。完全地占据着主动权,教你不知所措地沉沦在狎昵燥热的升腾情欲中,半裸青涩娇躯颤伏如被骤雨吹打的娇弱樱红。胸前浑圆被亵玩的情状更是让你双腿之间湿热花穴泛起微微的痒与空虚,有黏湿的花液顺着腿隙缓缓滴落,沾染上他的衣摆。
待橘右京终于恋恋不舍地放过你时,你已浑身酥软,无力地倚靠在他的身上。胸前衣襟颓散,腰带早在之前那段抵死缠绵之间被系到了橘右京的剑鞘上;满面春情潮红的娇艳小脸上泪痕点点,细细的抽噎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的耳畔,如同轻软羽毛拂过心间。
橘右京敛眉凝目看你。
甫才被他怜爱过的玉白肌肤泛上浅浅的一层娇粉。娇嫩的粉乳映着绯色的衣,是再难抵挡的诱惑,亦是无声的邀请。
“嗯…不、不要……那边…啊…太……”你突然以手背轻掩两瓣颤抖的红唇,细声哀啼起来。
却是橘右京完全地掀开了你胸前欲遮未遮的衣襟。丰满硕大的一对玉兔刹那弹跳而出,在他深暗的目光中颤巍巍地摇动着两颗艳红的朱果。橘右京半阖眸低低倒抽了一口气,只听见脑海中的某根弦崩断的声音。
他低头咬上了你艳红的奶尖儿。挺立的朱果被他的舌尖含咽吞弄着,以仿佛要吸出奶汁来的力度吮吸。你仓皇地感受着奶团前湿热的舔吻,只觉得浑身都为燥热的情欲所支配。橘右京高挺的鼻梁埋进你深邃的乳沟,微微起伏的高耸雪乳贴上他的体肤,是教人心驰神曳的柔软。有丝缕甘甜清美的少女体香顺着温热滑腻的雪肤荡漾进他的鼻尖,橘右京采撷着那令人迷醉的芬芳,只觉得欲望压顶的感觉着实令人难耐。
……但现在还不够。
他的舌尖狎狞地顶弄着丰盈的乳团,斑点吻痕与先前留下的青紫指印交杂在那对雪峰上,点染一簇簇扑簌的欲火。
“……还请帮我一下。”橘右京低声。
帮……是如何帮?你沉沦于汹涌情潮之中勉力思考,脑海中一片狼藉混沌,却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妙。
橘右京强硬地将你按到了地上。
微凉的地板硌得你脊背生疼,双手被他压过头顶牢牢禁锢。你寸缕未着,浑身玲珑曲线被橘右京不动声色地尽数纳入眼中,他的眸底已然氤氲一片深黯漆色。你不敢直视他炙热的眼神,只得羞愤欲死地敛着纤长睫羽,水波荡漾的眸光隐有情潮微微。
“请别……别这样看我……”
“但是很漂亮,”橘右京的言语中带了一丝隐忍的喘意,却是万分笃定的语气,“……你很漂亮。”
他单手抽开劲腰上收束的腰带。
粗大的青紫阳物瞬间狰狞地竖立在你的眼前。毕露青筋根根浮在柱身上,龟头微微翕动着马眼,近至可以闻见橘右京性器腥膻的味道。你臊得不敢仔细看它,只觉得它的尺寸可观到骇人的地步,也不知……
也不知之前是怎幺受下来的。
方才想到刚醒转时的场景,你的脸颊不由自主地烧红到了耳根。
橘右京握着他的阳根,顺着你绵软的乳肉慢慢滑进深邃沟壑间。绵密柔软的触感有如最上等的丝绸一般将他抚慰包裹,橘右京抿紧苍白的下唇,额间溢出晶莹细密的汗珠,顺着他冷肃的侧颊滴落。
“哈啊……嗯……”你的眼角分泌出晶莹的泪水,难以抑制地急促喘息。
他昂扬的炽热阳根在你深邃的乳涧里来回抽插。粗硬的耻毛刮过细嫩的肌肤,留下一片暧昧的红痕。雪白的硕乳被挤压成耸立成丰软可口的形状,艳红的朱果温驯地碾过柱身。橘右京的阳物坚硬滚烫,散发着腥膻的热气,溢出晶莹黏液的龟头时不时地顺着绵腻柔软的沟壑顶撞到你小巧的下颌。你随着他的动作呜呜地娇喘吟哦着;被橘右京强势地锁着双手压制在身下,只能任凭他予取予求。
橘右京墨黑的瞳眸中遍布灼烫情欲。你失神地望着他的眉目,怔怔想到:他可真好看。
他当然是好看的;橘右京的眼睫纤长漆黑,俊朗的面庞如玉琢翡刻般精致,而平素行走坐卧更是端方,最是清俊寡言不过。然而那张泰山崩于前亦面不改色的脸却染上陌生的绯红情欲,他脖颈间喉结上下一滚,情难自禁地舒出一口滚烫的叹息。
这样的他如今却属于你了。你混沌而满足地想。
你莺啼沥沥地娇媚吟叫着,如同一滩春水般融化在他热切的吻与亵弄之下。青紫痕迹暧昧地浮于雪白肌肤之上,艳红窄小的粉穴微微翕动着肥厚穴肉,晶莹的爱液汩汩地向外淌出;你浑然不知他昂涨的欲望已经将你摆布成了何等令人血脉偾张的模样。
橘右京有力的双掌环握着你不盈一握的纤腰。粗糙的茧摩挲过细嫩的皮肉,是实实在在被他完全掌握的触感;你只酥软了身子任凭他摆布,直至腿间濡湿秘地被他的舌尖撩拨起汹涌湿润的情潮——
“呀……嗯啊……”你带着哭腔急促地喘息哀求着,“别……那、那里脏……”
橘右京高挺的鼻梁抵在你艳红湿润的花穴处。他含弄吮吸着湿热的两瓣肥厚蚌肉,若有若无地蹭过潮湿窄小的花径。你敏感的珠蕊被他的舌尖有意无意地拨弄顶蹭着,是几乎要让你险些失禁的快感。甘冽的花液因情动淅淅沥沥地淌下,他如同饮露咽琼般将你的情液尽数吞下,阵阵水声淫靡。你被灭顶的快感支配着全身,不由自主舒爽得蜷缩起脚趾;遍身上下除却被他抚慰舔弄的花穴处涌起阵阵的敏感汹涌的情潮,其余只剩一片疲惫无力的酥麻,全凭橘右京紧扶你侧腰的手才险险维持住现在的姿势。
室内除却你哀哀的求饶与咕啾的淫靡水声之外寂静一片。赤裸玲珑的雪白女体跨坐在橘右京的脸颊之上,一双莹白玉腿紧紧地贴着他的颊侧,几乎是如筛糠般颤抖着。你颠倒断续地啜泣着说“很脏”、“不要”,身下水汪汪的花穴淫液却诚实的流得厉害,尽数淌入橘右京的口中。湿热花穴缠绵羞怯地绞着他的舌尖,略带微甜的爱液有如最上等的催情水,让橘右京本就燎烧成原的欲望更加难以自持——
有如火山下潜埋的炽热岩浆,滚烫而灼热,辄待喷涌而出。
“……可以再来一次吗?”橘右京的声音染上喑哑的情欲。
你失神地望着他。他是绝世无双的刀客,是你追寻了三生三世的人;你的潦倒、苦涩与隐秘的喜悦亦全都是因为他。
“右京先生想怎幺样……都可以的,”你娇声嗫嚅道,却是再温驯不过的顺从,“都可以的。”
橘右京轻轻地吻了吻你的额角。
“…好。”
湿热紧致的花穴早已布满淋漓的水液,橘右京借着那满满的湿润贯穿而进。巨大炽热的肉刃一寸一寸碾过紧致的内壁,有如无数张小嘴吮吸舔舐着他昂扬的欲望,淋漓温暖的爱液包裹着他的阳根。你哆嗦着腿溢出几声绵软的哀啼,可怜兮兮地变卦:
“呜呜……好、好痛……不要……不要了……”
橘右京捏紧你挺翘的雪臀。雪白柔软的女体紧紧地绞着他昂扬的欲望,翕动的花穴吐出的晶莹水液尽数淌在他滚烫的阳根上。橘右京略微粗重地喘息着,双唇在你丰满的胸乳与玲珑锁骨处留下一连串意乱情迷的吻痕。
汹涌的情潮将你完全淹没在欲望与渴求之中。橘右京擡着你的腿,完全贯穿又抽离,次次撞到你敏感湿润的蓓蕾。咕啾咕啾的水声交错着男人低沉的喘息与你娇媚的呻吟回荡在室内,你胸前绵软硕大的雪乳随着橘右京的动作时不时跃动地贴到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两点朱果颤巍巍地跳起又落下。
你青丝凌乱,抽抽噎噎地被他操弄着,水润干净的双眸染上微红。只得抱紧了橘右京的臂膀,随着他有力强势的撞击柔软哀切地娇吟。
“啊……嗯……右、右京先生……太……哈啊……”
水泽淋漓、窄湿紧致的花穴紧紧地包裹着橘右京横冲直撞的阳根。抽动间翻出一线可怜兮兮的艳红媚肉,四面八方地啜吸讨好着他。耳畔你娇声的抽噎哀求却更是使他有些压抑不住自己快要焚身的欲望,埋入你身体的肉刃又不由自主地胀大了几分。
你在橘右京的身上妩媚而又热烈地抛动着,失神地微张红唇,眼尾一片湿润嫣红。
橘右京深吸一口气,又愈加失控地操弄着你。粗大的肉刃抚平褶皱的内壁,在水汪汪的穴内横冲直撞。你呜咽着随着他侵略性的抽插上下晃动雪白双腿,只偶尔溢出几声哀媚的细弱娇吟。
他温柔地拨开你湿润的额发。
“吾之织女唯君尔,”橘右京慢慢地扣紧了你的十指,声色低低,“…愿为卿卿渡天河。”
纵是来到你身畔的路途有如天堑,我也会选择跨越千险万阻。轮转于噩梦也好、身囿于宿命也罢,这一世,换我为你剖心沥胆、身死魂消。
……换我来赴你。
“不要再离开我。”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喘息,“不许再离开我。”
你含着泪点头。怎幺会舍得再离开……生死契在身,你注定永生永世随他陷定沉沦、随他宿命纠缠。
橘右京更紧地牵住了你的十指。他炽热的男根在你水汪汪的花穴中肆意纵横,两具躯体纠缠之间有热汗滚落,滴在他紧实裸露的胸肌上。空气中满是腥膻暧昧的气味,清甜女儿芬香被更为强势的麝香所盖,更是幽微难寻。
你不知失神地在欲海情天中漂浮了多久,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只有被他操弄抚慰着的那处感官分外敏感。橘右京突然低低地轻吼一声,不再把控精关,炽热滚烫的浓稠精液随即灌满了你的花穴;你被烫得不自觉朝后微微弓起身,低低哀吟细碎。
“呀……啊……射、射进去了……”
乳白的精液顺着交合处惹人遐思地淌下。你可怜兮兮的花穴被蹂躏得翻开了艳红穴肉,被欲根塞得满涨;一颗珠蕊在空气中颤颤巍巍地膨胀着,是辄待采撷的凄惨艳色。
橘右京怜惜地吻了吻你失神微张的唇角。你雪白柔软的躯体上遍布青紫指印与暧昧红痕,一对沉甸甸的奶团儿上险些被他吮破皮儿的朱果挺翘地立着。
“……还想要吗?”他喑声。
你红着脸埋进了橘右京坚硬宽阔的胸膛,是再明显不过的默认。
帘帷坠下,掩去满室春情。零散的衣物散落满地,唯有隐约的娇媚抽噎与粗重喘息回荡于室内,倒映帘上两具缠绵的躯体。
月才方过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