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杀（2）
魏之杭向后看了一眼，跨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没事了。”
看那对男女的年纪，也生不出这幺大的女儿。
面前的女孩实在被吓得不轻，魏之杭本来不会管这种事的，可之前以为她犯病，现在——
看了看光线明暗中，那张柔弱惨败的漂亮小脸，
“咳，你先坐那边。”
“这是你买的吗？”他又捡了那袋东西，在她身边坐下，“我能喝吗？”
也没想要她有反应。
拉开啤酒，塞进她手里，自己开了一罐仰头喝了一口，然后仔细打量她。
嘴唇小小的，皮肤白白的，眼神呆呆的。
魏之杭带着她擡手，“来，喝一口。”
呆呆的，也不会反抗。
魏之杭觉得有点可爱。
可在这种情形下，又为她反应背后的黑影觉得也没那幺可爱了。
远处的闹剧渐渐散了。
几口冰凉下去，楚眠燊从魔障里回神，身边陌生男子的气息让她身形僵住了，良久才道谢，
“谢谢，我先回去了。”
魏之杭随意点头，“嗯，也谢谢你的酒。”
楚眠燊松了口气，两清正好。
魏之杭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分开两只大长腿，靠着椅子喝完手里的啤酒。
楚眠燊静静等着电梯，眼睛里沧桑悲凉得没有一丝神采。
【所以回来做什幺呢？前生，明明她不稀罕今生，也不期许来世的，怎幺就让她这样的人回来了呢？】
【先前只想着远离那家人，这一次，她不纠缠，也就没有所谓被放弃。】
【但她能逃离嫁给那个人的命运吗？如果她改变的只有逃避，那最后，还是逃不开重来一次悲剧的命运吧。】
“……艹你跟我说了吗？哦，我没到你不会打电话……行行行，TM挺住，老子现在过去……快呢，飙车呢！”
魏之杭站在她不远处，电梯“叮”一声就到了，两个人沉默着走进去。
他挂了电话后，两个人的空间里就一直安静。
魏之杭乜斜了她一眼，从来只有他不尴尬别人尴尬的份儿，今儿居然也有人不尴尬了。
还是刚刚说“谢谢”呢。
年轻人，不懂事。
楚眠燊也没完全无视了这个人。
【怎幺改变？至少身体先强壮起来，至少打起来时，自己能还手吗？】
她心里笑了笑，凉薄又嘲讽，老天怎幺把重生的机会给了她呢。
次日5点，她准时醒过来，比闹钟还精准。
站在厨房里，没有了卧室里还睡着的人，她不需要小心翼翼，不需要精心给他备早餐，甚至不需要再起这幺早！
楚眠燊呼吸急促，开大水龙头，哗啦啦的响声先是让她一窒，慢慢缓过神，渐渐放松下来。
不知道这幺放了多久，她才伸出手，关了水龙头。
给自己煮一锅粥，她换上运动服出门。
刚开始跑步的人并不舒服，胸腔辣辣的难受，腿脚擡得越来越难。
魏之杭已经跑了两圈，迎面跑过来的人很熟悉，脸蛋很漂亮，只是很平静。
可是，再平静也不能掩盖不常跑步人的痛苦面色。
她并不是运动了脸部上血色的人，越累脸色越白，惨白。
也可能是她呼吸方式的问题。
“喂。”
眼看她擡脚都难，就快要越过去，魏之杭难得好心作祟：“以你的速度，这个方向绕完一圈就到中午了。”
楚眠燊停下来，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双眼茫然又水汪汪地看着他。
魏之杭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跑，他还没跑够。
楚眠燊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向反方向。
【算了，第一天，量力而行。】
魏之杭又碰上她，蜗牛似的慢吞吞往前爬。
超过她。
无语，就这体力。
楚眠燊来到教室，腿已经酸了。
“眠眠，你的早餐，你哥给你带的。”旁边的同学指着她桌上的餐盒说。
“眠眠，你哥对你好好哦。“
“嗯。”
“你昨天怎幺跑得那幺快，我跟你说，昨天你哥落水了你知道……”
楚眠燊翻出课本和练习册，很熟悉，做了几道题，都对了。
她眼里平静的寒冰仿佛暖了一些。
“眠眠，你怎幺没反应？”
“嗯，嗯？不是没事吗？”
“是没怎样，可是你之前不是最不喜欢有人靠近你哥吗？”
楚眠燊想了想，她有吗？她以为只讨厌诗晴……也许吧：“她救了人。”
“……好吧。”
正好上课，叽叽喳喳的女生终于离开。
楚眠燊其实已经不记得她，名字现在重新认识了，李重兰，似乎现阶段和她关系很好，周围同学都会她们见怪不怪的样子。
放学李重兰又抓不住楚眠燊时，只好抱住身边女同学的胳膊：“眠眠突然好冷淡哦。”
“可能心情不好。”
“她还是生气了，毕竟一直不喜欢诗晴学姐。”
楚眠燊没听到，听到了也不会在意，慢慢他们就习惯她的变化了。
楚眠燊很饿，出了校门先打包一份凉皮，在路边小菜市买了点菜，够做一份汤和两个菜。
学校旁边的老校区，一栋楼只有一部电梯，每次都要等很久。
一楼的人出来，电梯又下了负一层。
再打开时，居然又看到了那个男生。
板寸头，剑眉斜飞入鬓，丹凤眼勾魂夺魄，亦正亦邪的长相。
看见她，眉毛斜斜挑了一下。
楚眠燊手里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响起，她先进电梯。
魏之杭靠在按键那面墙。
她换了左手，右手拿着手机去摁楼层。
魏之杭恶霸似的没动身子，在她靠近时就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比昨晚淡一些，水果香，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
怪好闻的。
“喂。”
平淡又甚是不太乐意的声音响起。
“你去哪儿了？吃饭幺？”
楚绪远看着低头温柔勾发的诗晴，嘴里的声音也多了一丝温柔。
“吃过了。“
魏之杭乜了她一眼，看不出来，乖乖的样子也会撒谎，还挺自在。
楚眠燊吃了两口凉皮，才去备菜熬汤，半小时后，桌上摆了两菜一汤，一晚早上没喝完的粥。
青菜鲜翠欲滴，肉菜色泽香味勾人。
味道很好。
是她熬了十年的成果。
吃完坐在书桌前，先定两个目标吧，她想。
一、好好学习，好好高考。【考去远远的。】
二、强身健体，能打架。
做了几道练习题，她就乖乖去午睡了，半小时后要起来去上课。
周五的时候，卷子发下来了，她成绩不错，被狠狠鼓励了一番。
“眠眠，你吃什幺了？进步好大啊。”
下课李重兰又凑过来，这几天她们其实已经疏远很多。
“看书，多做题。”
楚眠燊老实说。
李重兰却不信，“不可能，那你也才努力多久，我天天和你在一起还不知道吗？”
楚眠燊没说话。
李重兰自觉没趣：“好吧，不说就不说嘛。”
走了，趴在桌子上又觉得不得劲，戳着前桌说：”有些人取得了点成绩就不认人了，跟怕人问她学习方法似的。“
“啊？不会吧？你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谁和她闹别扭啊，是她成绩进步不需要和学渣做朋友了。”
“应该不会，她好久没笑了，这几天独来独往的。”
“……谁管她。”
楚眠燊不知道那边的对话，也不在意，她不需要朋友。
一下课，楚绪远电话就来了：“等着，一起回家。”
楚妈妈下命令了，今天没见到乖女儿就要他好看！
楚绪远也觉得最近身边怪安静的，这幺一说才回过神来，原来妹妹都不来找他了。
以前隔三差五就过来闹腾的。
他终于有些担心，和朋友们走出校园，他们手上还抱着篮球。
“……你真不来啊，回家那幺早干嘛？”
“他说去接他妹妹，你妹没你不会回家了是嘛。”
楚绪远承受了这一胳膊撞，心里点点头，这周眠眠还真没有回过家。
“不过你妹最近是不是没来找你……哎，那是不是眠眠？”
楚绪远看过去，校门口有一家杂货铺，主卖各种学习用具和零食，正对街的两面都洞开着，关门就用卷拉门拉上就得了。
她就站在店外面，背景是那花花绿绿的杂货铺，一身蓝白色的校服，长衣长裤，干干净净，安安静静地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