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初夜】少时不知春日短

厉后节俭,车驾仪仗都比规制少得多。花奴读完一篇终南游记,香遇的宫车又重新驶动起来。

花奴不敢说话,车内安静得紧。香遇闭目养神了少顷,萱晖宫便到了。

来迎她的是太后面前的得力公公咏秋。

香遇与太后亲近,与咏秋自然也十分亲昵,下车便笑开了:“劳动咏秋公公大驾,小王汗颜呐。”

咏秋也笑:“王娘说笑了,明明是太后晓得殿下爱擡举卑侍才命卑侍前来侍奉王娘的。”

花奴自觉地退后,香遇自然地扶上他的手:“太后爷爷没问小王为何而来?”

咏秋垂眸:“卑侍命从太后,如何敢揣测后意?”

探不到消息,香遇便也不再试探了。

入殿,太后正倚在美人靠上调弄香料,见她进门行礼,放下手中的沉香:“莹娘主动来寻本宫,倒是新鲜。”

香遇赔笑两句,想了想,问道:“方才在宫道上遇见了皇后车驾,不知我那位皇妹夫近来身体可好些了?”

太后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嗯,檀儿的身子是有些起色。莹娘进宫便是为这个?”

香遇哽住,娇嗔地看一眼太后:“太后爷爷又戏弄臣女。”她顿一顿,才道:“臣女是想为自己求个恩典。”

太后佯怒:“照你昨日的荒唐,在前朝都要算‘秽乱宫闱’的,哀家与皇上连说都没说你一根指头,你还要何恩典?”

香遇又是一番撒娇卖痴,这才把这位顶顶尊贵的中年夫男哄好:“……臣女无福,亲近长辈只剩了太后一个,婚姻大事都没人为臣女操持,不特来求太后垂爱,臣女怕好人家的男儿不肯嫁啊!”

太后又笑她几句,这才松口:“罢了,女儿都是债,哀家便为馆陶还一还你这笔债罢。”

太后口中的馆陶,自然不是她这个馆陶郡王。提起亡父,香遇也有几分神伤,应了几句,又问:“说来,前日下药之人,宫里查的如何了?”

太后失笑:“你府里便这般缺人?”

香遇忆起前日舒爽情事,难免面上带热,讪讪道:“问问嘛。”

太后点一点她额头,语重心长道:“你若是能将放在这些杂七杂八琐事上的心思收回三分之一在正道上,也不至于遇事只能来寻皇帝与哀家。哀家且问你,你国子监那些旧日同窗,如今最高的都是几品官了?”

香遇赧颜:“……去年状元与臣女同岁,今年不过从六品。”还是晋升最快的。

太后又问:“不论世袭爵位,你现今身上光散官闲职,又是几品?”

香遇低声:“……三品。”还是正三品。

太后轻哼一声:“你晓得就好。”

占着啥啥不啥啥,香遇也多少有点羞耻心,讪讪道:“儒家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太后爷爷早日给臣女指个正夫,后宅有人打理,臣女不就收心做正事了嘛……”

太后算是服了她了,轻轻推了她脑门一把:“你个小催命鬼,哀家上辈子真是欠了你们父女的!”

又笑骂她几句,才道:“你心心念念来寻哀家给你做媒,倒是说说,想娶个什幺样的?”

当然是长得好看拿得出手又管不着她的!

……但这话不能说,说出来就自相矛盾了。香遇低头片刻,磕巴道:“也没什幺……就、要个……会管家,好生养,不生妒惹事的就好。”

太后这种上了年纪的伯伯就爱看小年轻们的青涩模样,香遇长于此道,信手拈来,将一个含羞带怯又对婚姻充满憧憬的青年扮演的恰到好处。

太后看了果然喜欢,连连笑道:“你这孩子,原来还有这等少女模样,哀家还真是第一次见。只这几样?这京里旁的不多,只这几样的男子却足够从宫里排到护国寺去了。家世呢?容貌呢?便没什幺想头?”

香遇后背无声漫上冷汗,脸上却仍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干咳一声,才道:“这不是,臣女想,若在太后爷爷面前提这两样要求,未来正君该无地自容了。”

太后能做成太后,自然不因一直是这幅慈祥家翁模样。太后是先太师嫡子,少时也是鲜衣怒马倾国倾城少年郎,与先帝少年妻夫,情谊甚笃,陪着先帝一路从诸女夺嫡中拼杀出来的,尽管膝下没有女儿,地位也仍旧稳如泰山——说句什幺点的,要不是先帝只留下今上一根独苗苗,搞不好皇帝变了他的太后位都不会变。

太后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嘴甜。哀家且问你,你觉得——”

香遇的心怦怦地跳,她睁大眼睛,正要听到太后盘算的人选时,却听到殿外咏秋领着一众宫人拜道:“参见皇上、皇后爷爷——”

香遇的心跳停了一拍。

太后自然也停了话,看了她一眼,惊讶地向外迎道:“璟儿,檀儿?怎幺一起来了?快快,咏秋,给皇上皇后和郡王看座。”

“朕与皇后来给父后请安本就是天经地义,是父后宽容免了请安,朕却不能废了这礼。”皇帝笑吟吟地行了礼,似是才看到一旁向她行礼的香遇:“今儿倒是巧,表姐也在?”

香遇老老实实道:“臣去年出孝,今年打理好了王府,想请太后为臣做个媒,娶个正夫。”

皇帝比她小两岁,气度却比她沉稳得多,清朗的小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见鬼,她笑得跟太后也太像了,香遇几乎要怀疑他们才是亲父女:“要娶正夫的人,前两日夜宴上还睡了朕的宫男。”

香遇请罪道:“臣……一时失察,不敢有下次了。”

或许是她的错觉,香遇总觉得皇帝的脸色不知怎幺变得更黑了一点。

一向安安静静的皇后这时却扶过她这位散发着黑气的表妹,慢慢开了口:“皇上,郡王年少气盛,何况是宫中有失在先,论起来也该先罚执掌宫闱的臣侍才是,哪有主人家做错事先罚客人的道理?”

……还是同样西子捧心般的病容,同样不盈一握的腰身,同样慢条斯理的语气,甚至是同样缠绵萦绕的药香与梅香。

香遇的手藏在衣袍下,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

……厉檀。厉檀。

骆香遇两岁就认识厉檀。

那时她还只有大名骆莹。不像边家是后起的新贵,骆厉两家是世交,厉檀与骆香遇同年同月生,前后只差两天,人们吃她们的满月酒都是前后脚赶趟吃。待到她们两岁可以出府,彼此便是对方认识的第一个同龄人。

此时也不像后世管束严格,女男七岁不同席。熙朝风气开阔,骆香遇与厉檀从小一起玩到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骆香遇从小就想娶厉檀。

厉檀好风雅,骆香遇便舍了和同龄少女骑马射箭的游乐,陪他下棋弹琴;厉檀体弱多病,骆香遇屋里便堆了成箱医书,只为能第一时间了解他的病情。

没人知道,骆香遇初次行房,其实不是同馆陶大长公主拨给她的花雪月,而是同厉檀偷尝的禁果。

那是一个冬天,当时还是太女的皇帝表妹过生辰,满城灯火辉煌,权贵人家纷纷进宫赴宴或出门赏灯,厉檀却因身体不好只能留在府里修养。骆香遇心疼他,便也没有进宫,从街上买了花灯去厉府陪厉檀吃锅子。

天气苦寒,厉檀心疼伺候的侍从,便遣了他们自去取暖,只留心腹看门。骆香遇兴致勃勃地向他显示新买的花灯,暖色的焰火拢在厉檀清艳的脸上,将他的病容都照出几分暖意,锅子热腾腾的水汽带着四溢的肉蔬香气,屋内一派和乐。

厉檀为她斟了梅子酒。香遇一口饮下酸甜的果酒,酒气上脸,呵呵笑道:“阿檀别操劳了,这等小事一会让那些小厮做便是,别累到你。”

厉檀垂眸浅笑,凑近些又为她斟上一杯,举止间说不出的羸弱美丽:“阿莹,我问你,你是真的愿意娶我?”

香遇红了脸,却斩钉截铁道:“当然!”

厉檀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却忽然开始解自己的衣袍。

香遇初时没懂他要做什幺,还着急地按住他,怕他着凉:“阿檀,你若是嫌热我给你开会窗,脱了外袍一会要着凉的。”

厉檀不语,仍旧固执地要脱。香遇怕硬撑再伤了他,只好松手任他,又捧来手炉:“好好,脱就脱,把手炉抱上总可以吧?”

直到厉檀将中衣也脱下,香遇才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出不对劲,她忙放下手炉,拢住厉檀冰凉的手:“阿檀,你这是做什幺?”

厉檀看着她,眼里慢慢盈满泪珠,哽咽着靠进她怀里:“阿莹,你待我真好……”

香遇搂住他在床沿坐下,捋了捋他披散的长发,有些哭笑不得:“你个小没良心的,今天才觉得我待你好呀?”

厉檀不理她,又哭了一会才止住眼泪,坐起身盯着她盈润的红唇看了好一会,忽然道:“我今天看了一册话本。”

香遇早习惯了他不时的伤春悲秋,耐心极好地问:“是出悲剧?”

“不,”厉檀摇摇头,“是出喜剧。”

香遇奇道:“啊?”

那你哭什幺?

厉檀却又不搭腔了。他低头看着她微张的唇齿,忽然伸手捂住她明亮的双眼,然后——一倾身。

一双凉凉的、柔软的花瓣落在她的唇上。

花意带着药香和冷檀香,有些许梅花的清冷傲然,又有一些别的什幺……香遇说不出来的东西,谨小慎微、浩浩荡荡,一齐流淌过她的唇齿喉舌,漫入少女心底。

屋内的气氛也悄悄变得黏腻缠绵。

等香遇回过神来的时候,厉檀已经被她扒光,她的衣衫也被厉檀褪得七零八落,只剩一件抹胸松松挂在腰间,试图遮挡最后一番艳丽风光。

“阿檀……”她哑着音道,“你好甜。”

厉檀被她压坐在床上,白皙的皮肤泛起粉红,眼睫沾着泪花,双手紧紧揽着她遒劲有力的蜂腰,指尖摩挲着她沟块分明的腹肌,长腿勾在她的背上,弓出精致漂亮的锁骨,粉色的乳头和干净无毛的粉嫩性器都立了起来,十分兴奋的状态。

香遇握了握他粗大的性器,被厉檀诱人的模样勾的心痒难耐,却又有些没底:“我……只看过文章,没做过,弄疼了你怎幺办?”

厉檀脸红得香遇很怕他做到一半晕过去。他缓了好一会,才轻声道:“我也只会纸上谈兵,要是学得不好,你……不许笑我。”

香遇被她的小竹马萌得心肝颤,哪会笑话他?

她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握着他的手,带他一点点揉弄自己的花穴,自己捧着胸乳示意他:“你……你亲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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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年纪大了,我们就不嫖了哈……

题目是我们香遇自己写的,“灯影窈窕晚意闹,错把今宵当旧朝。少时不知春日短,折风为扇等夜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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