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姁既系于薄室,前途堪忧。
鹤姬与她多年来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总有些相濡以沫的情意,心又软了,约崔芹一起去探望。
形势于己有利,崔芹亦负几分既得利益者之疚,乃与鹤姬往见薄室令,询问阿姁近况。
薄室令抚额叹道:“个女郎惫懒得很,不肯做女工,每日宁可领二十戒尺之罚;不肯诵读女戒,情愿食麦饭酢鱼;还朝我们讨酒浆,不与她,便镇日囫囵一团昏昏睡,说话颠三倒四。”
鹤姬听说阿姁挨打,大不忍,“不要打她。”
薄室令道:“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至尊亦有谕,命我们严格教管之。幸得皇后慈悲,时常接她过去沐浴更衣。”
鹤姬猜度:“想是我兄兄拜托过她。”回来共崔芹计议,“她的衣裳起居有皇后照料,我们带些酒与鲜鱼虾桔柚即可。”
探监时,值秋雨霪霪。阿姁果然拥衾蒙头睡。草席有潮霉气味。光线晦暗。闻鹤姬唤,她缓缓坐起来,揉揉眼,向她们笑道:“稀客。”
她的衫裙洁净,乌发编作两条整齐的麻花辫,形容可称清爽,无瘐相。惟消瘦了许多,眼下两个大大的黑圈。
鹤姬略略放心,含泪劝道:“你听他们的话,守这里的规矩,早些出去为是。”
阿姁揭开食盒,见有清酿,满意道:“阿兄不来,你们常来吧。我总不饮酒,会死的。”
崔芹道:“你总酗酒,才真会死。”
阿姁捧樽在口边,对她笑,“等死,醉死佳耳。”
鹤姬、崔芹出来,商量着去求司马太妃。
晚间,中宫遣女官来接阿姁,见她一身酒气醉睡,诧异后,仍擡到羊车上载归。
彼时,南越竞仪公主已受封贵妃,居绛阳院。萧皇后忧其隆宠,惟以阿姁羁縻天子。
绛阳院女史见阿姁日益憔悴,谏皇后道:“这样下去,她会凋零,须尽早移她出薄室,早定名分。”
皇后亦苦恼,“难矣,须得有个恰当的理由说服太妃、京兆大尹,才能收她入后宫。天子圣誉要紧,更不可得罪楚王。”